温幼仪做出一脸为难之色看着两妪,“哎呀,这可不行。noveldh.com[]、,问绿姊姊是祖母派来的人,怎好由做孙女的私下处置呢?”
此言一出,问绿的脸色立刻恢复了正常,腰杆也挺得直了些,将手撑在地上,就欲起身。
陈氏却是眼前一亮,赞许地看着温幼仪。
“这样吧,”温幼仪甩了甩宽大的袍袖,自问绿身边飘然走过,姿态优雅,美奂绝伦,“烦请桑媪和农媪将问绿姊姊押送到祖母那里,将前后因果说上一说,看看祖母准备怎么处罚。等到事办完了,再回来报儿……”
问绿木然倒地,绝望地看着温幼仪,一丝酸楚和恐惧慢慢地蔓延到了鼻侧。她想喊,却喊不出来,早有人将她口里塞了布条……
眼看着问绿犹如条死鱼被拖了下去,温幼仪才缓缓跪坐在丑儿身边,伸出一只手去,将他搂在了怀中。
冷冷地目光掠过了莜娘子,脸上毫无表情。
莜娘子像是被什么东西灼了一下,突然弹跳了起来。
嘴角抖动,脸色苍白。
这样的温幼仪是她从来没有见过,以往的温幼仪虽是高傲,性子却温和,像极了萧菁芬。可是刚刚她眼中却闪出一道令她说不明白的东西,即残忍又冷冽,还带着一股杀气……
令她浑身颤抖。
可是转瞬间,温幼仪的目光又变了,变得温和起来。莜娘子这才战战兢兢的跪坐了下来,安慰自己刚刚只是错觉。
陈氏站在温幼仪身后,并没有看到她的目光,见到莜娘子突然跳起来,不屑地撇撇嘴。~~小~说~~20
看不清形势、自作聪明、只有小计而无大慧,说得便是这种人。你身为庶女,不讨好主母,反而要和主母做对。万幸你遇到的是萧菁芬,她是一个心底良善的。若是遇到稍微强悍的主母,只怕你和小夏氏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小客厅的人都不说话,一时安静了下来,直到萧菁芬四婢中的醉芙过来,称夕食已摆好,请小主人们去餐室用餐。
这个小主人,是不包括庶女莜娘子的。她和夏金枝没有资格进入餐室,只能在自己的小院进餐。
莜娘子嘟着唇,低下头恭送嫡妹和嫡弟出去,虽是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可是从那噘得高高的唇上便可以知道,此时她有多么的不满。
温幼仪低敛了眉眼,眸子里露出一丝深邃。她和夏氏之间算是过了明路吧?也不知夏氏会如何处置问绿。她本不想这么快和夏氏翻脸,因为她还没有见到二叔温长鹤。只有见到二叔后,请他在外面援助自己,这样内有萧氏部曲,外有二叔,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可是夏氏步步紧逼,先是给丑儿下毒,这次又是挑唆莜娘子来胡闹,又派问绿打萧菁芬的脸。由此可见,夏氏也是急了啊。
夏氏为什么急了?和前世为什么不一样了?
温幼仪想要知道答案。
不经意间却看到了绿鞠,只见她有些魂不守舍,身子颤抖着,小脸苍白。
遂笑了笑,以安其心。巫蛊之事本就是假事,是她和桑妪商量好的,只是没想到恰好她吐了一口血,却牵连到绿鞠身上。她本想和萧菁芬求情,只是事情太多,一时半会没顾得上绿鞠。
也不知萧菁芬会怎么处置绿鞠?到时还得替绿鞠想想法子才好。
想到这里,温幼仪便笑着走近陈氏,低声说了几句。
陈氏身子一震,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温幼仪目光清澈,将手轻轻抬起,停在了半空中,等着陈氏做决定。
陈氏左右看了看,和桑妪的目光交接了一下,终于伸手牵住了温幼仪的小手。
温幼仪满意的微笑。
一行人到了餐室,却见到朱媪妪和马奶妪跪坐在餐室外的檐廊下,见到温幼仪和丑儿脱了木屐,俩人皆露出激动之色。
一个唤‘女郎’,一个唤‘小郎’,全然没有上午的气势,话里带着巴结和小意讨好。
将问绿押回沐恩堂的消息这么快就有了催化作用?
温幼仪面无表情,目不斜视的走过两妪身边,不做任何回应。旁边早有人将两妪的嘴嘟上,不叫她们发出声音。
餐室内,青铜雁鱼灯散发着和煦的光芒,别有一种温馨,只是灯光照不到的角落,跳动着诡异的黑暗。
萧菁芬和温长蘅正北而坐,虽是和以前一样同坐一案,却有股说不出的疏离感。
不多时,婢女们提着食盒鱼贯而入,将热气腾腾的菜肴用箪食壶浆摆好。
一家四口人,坐姿端正,细嚼慢咽,没发出一点声音。
唯一可听闻的,便是丑儿倚在萧菁芬身边,发出的咯咯笑声。还有餐室外下得不停歇的春雨,像又轻又细的绢丝,包裹着廊庑下的风灯,映出一层湿漉漉的烟雾。
雨雾弥漫,如烟如云,也将餐室紧紧的包裹了起来。
莫名的令人心冷。
萧菁芬抬起头,看了看灯光下明眸皓齿的女儿,蹙紧了一双好看的蛾眉。看到温长蘅也放下了竹箸,便示意婢女们撤下饭食。
温幼仪仔细打量父母的神色,只见萧菁芬眼眶红肿,脸有灰败之色,想必温长蘅并未将她劝解开。
转过头再看温长蘅,只见他容长俊朗的脸,在烛火的照耀下显得有点阴沉。
不由轻叹,还得她这个做女儿的出马啊。遂笑语晏晏的开了口,“阿耶,饭食可口吗?这可是儿和娘亲仔细琢磨出来的花样哩。”
她微微嘟着嘴,侧着娇好的侧脸望向温长蘅,眸子带着渴望被夸奖的意味。
却只字不提刚刚她派人将问绿押回了沐恩堂一事!她相信,这件事情身为宗子的温长蘅永远不会知道。
夏氏的尊严在孙女的那里受到了挑衅,以她的脾气必不会找温长蘅哭诉,她会千百倍的在萧菁芬身上讨回来。
温幼仪不怕她对付萧菁芬,有她在,有几个媪妪在,夏氏根本伤不了萧菁芬分毫。就怕她和温长蘅哭诉,破坏他们的夫妻感情。
温长蘅坐直了身子,认真地说道:“我还正准备和你娘亲说呢,今日的饭食不同于往日,有许多未曾吃过的。没想到竟是我的乖瓠儿想出来的,果真不同凡响……”不同凡响这四个字,温长蘅一连重重地说了三次,仿佛是在弥补他下午时对温幼仪的愧疚。
温幼仪捂嘴轻笑,摇摇摆摆的站起了身子,迈着小短腿走到了温长蘅的身边,笑着滚到了他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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