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茫然,一直在回想着刚才瞬间发生的事情,这孩子绝不像正常的孩子,想着想着我都忘了要跟上他们了,好在他们并没有走远,而且在街尾转弯处朝一家简易的旅馆里走去。于是我就在这条街上等待着汇合侯文峰再去搞清楚这对奇怪的爷孙,半个小时后侯文峰出现了。
“怎么?又对什么事情觉得奇怪了,你在电话里也没说清楚,什么小孩什么爷爷?”侯文峰拍了拍我的肩膀道。
“刚才还处在心慌意乱当中,没法说清楚。”我顿了顿把下午见到这爷孙、跟踪这爷孙所看到的事告诉了他。
在我叙述的过程中侯文峰的神情也渐渐凝重了起来“照你这么说这孩子是超高的智商,但脾气却非常古怪。”
“对,是这样。”我应道。
“你有没想过他们不是爷孙?”侯文峰突然问了一个问题。
我一时有点懵了,确实,从没有人告诉我他们是爷孙,一直都是我自己先入为主的看法在作怪。
“走吧,去那家旅馆看看。”侯文峰拉扯着我说道。
“要怎么查?”我好奇的问道。
“有些时候我甚至觉得我们俩是这个世界上最爱管闲事的人了,也许你没有碰到这两人就不会勾起你的好奇心,也就不会有这麻烦事了。”侯文峰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只是说了些不疼不痒的废话。
很快我们走进了旅馆,柜台后面的肥胖女老板正翘着二郎腿听着电视机里的戏剧有节奏的摇头晃脑,打着拍子。
“老板娘…。”侯文峰叩了叩柜台。
“哟,两位想要客房啊。”女老板笑眯眯的站了起来拿过了登记册“开几个?标准间还是豪华的?”
“豪华。”我打量起四周的环境,四周贴的墙纸和天花板的角落里都已经发霉了,一盏日光灯粘满了灰尘,放眼望去大厅里的摆设都颇为陈旧,这豪华二字实在无从说起。
“老板娘刚才是不是有一对爷孙俩进来了?”侯文峰一边填着身份证号码一边问道。
“刚才…哦,是有一对爷孙俩。”老板娘挠了挠头回忆了一下说道“你们是一起的?是亲戚?”
“嗯,那我就要他们旁边的那个房间。”侯文峰说着递过去押金匆匆领了钥匙就往楼上走。
“先生你等一下。”老板娘扯住了我。
“干什么?不是已经交过押金了吗?”我有些不快。
“你们不是亲戚吧?这身份证号不是一个地方的?”老板娘狐疑的看了我一眼又望了望侯文峰。
“远方的亲戚谁没几个。”我胡乱应着。
此时侯文峰将迈出去的腿又伸了回来和蔼的说道“放心老板娘我们一不偷二不抢,只是需要查清楚一些事情而已。”侯文峰说着又掏出了一些钱放到台子上推了过去,老板娘快速的将钱收了起来,傻乎乎的笑道“没事没事,我就随便问问…查事情?难道你们是警察?”
我和侯文峰不再跟老板娘嗦,抬腿就往楼上走去,我回头看了一眼老板娘,只见她仍旧是拿着钱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这女人好三八。”我嘀咕了句。
“任何人都是有好奇心的,更何况她还是老板娘,她也是怕这里发生点什么事影响这里生意。”侯文峰道。
“生意?这里能有多少生意?”我苦笑道。
“这里处在城乡结合处,还是有生意的,算了别说这了,从刚才那登记册上看身份证号来看,老人叫李生福,七十二岁,河北人,不过不排除他登的是假的,你也看到了这里不怎么规范。”侯文峰小声说道。
这旅馆是五层的民用房改的,每一层只有两三个房间。这一代附近几乎全是这样的房子,农民们一有钱就喜欢盖房。
我和侯文峰进到了四楼的401房间,根据侯文峰看登记册上的记录那一老一少就住在隔壁的402。
躺在不怎么舒适的床上,我忽然间觉得是不是自己好奇心太强了“我说我们现在能做些什么?就住在这个房间里?”
“既然要查就要有点耐心,这不是一般的东西。”侯文峰坐到床沿上突然沉声严肃的说道。
我愣了愣,心中一直想说却又不敢说的事情被侯文峰说了出来,看来我的猜测并没有错了。
“从你的描叙来看,这孩子充满了邪气,而他选择这里住更是再合适不过了。”侯文峰起身打开了窗子接着说道“如果猜的没错此地当年兴建时必定请了风水师指点过,这里是一个运财局,那老板娘在十多年前肯定大富大贵。”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是很理解?”我不禁好奇的插话道。
“之所以说现在适合那充满邪气的孩子住和老板娘十多年前肯定大富大贵是有原因的,你发现窗后有什么奇怪的没有?”侯文峰示意我朝窗外看。
我朝窗外扫了一眼感觉格外的刺眼“对面的楼房玻璃反光,真刺眼。”我下意识的转过了头。
“你到窗前来仔细看看那里在干什么。”侯文峰将我带到了窗前,我眯起眼睛远远看去,这才发现在远处的右侧有一个大型的工地正在动工,几个醒目的大字“三号线地铁施工现场”映入眼帘。
“没什么特别啊,在修建地铁而已。”我纳闷的问道。
侯文峰摇了摇头“当年的风水师绝然想不到运财局反倒成了煞局,处处犯煞,现如今这房子的主人肯定是厄运连连,你进屋的时候也看到了,这房子湿气颇重,天花板的角落都发霉了。”侯文峰指着对面楼房窗户反光的地方说道“这里不仅犯了反光煞,而且右侧那里在修建地铁,这是两个煞,一早一晚,早的是工地在右侧动土犯了白\/虎煞,晚的是地铁线路迟早从楼房下面通过主犯穿心煞,早晚把老板娘的倾家荡产。”
“有这么邪乎?”我不禁瞪大了眼睛。
“信不信由你,不仅如此,煞气重更是吸引了那些东西入住。”侯文峰坐回到床沿上抽起了烟,显得心事重重。
“这么…这么说那孩子…。”我想起先前那老人一副十分紧张,好像很怕这孩子的表情立即就明白了,此时更是吞吞吐吐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嗯,那孩子不是人。”侯文峰顿了顿说道“那老人肯定是知道这孩子不是人,虽然我不清楚其中发生了什么,但既然遇上了就是缘分,这老人必须得救下。”
侯文峰说完看了看手表“现在已经五点四十了,等晚一点这栋房子阴气重一点,我在想法引那孩子出来,然后降他。”
“五点四十?哎呀,糟了!”我猛然想起了一件事。
我的大喊声令侯文峰颇为诧异“怎么了大呼小叫的?”
“小蕾约了我六点在步行街附近的一家餐厅碰面的,现在五点四十了,就算现在坐车子回去也赶不急了。”我抓了抓头发有点一筹莫展,这样的事我已经干过很多次了,虽然小蕾每次都宽宏大量的原谅了我,现在就连我自己也不好意思了。
“不用怕,我给她打个电话就好了。”侯文峰掏出手机说道,就这样我又过了一关。
我正想询问小蕾是什么态度时,隔壁的房间突然传出了低沉的嘭嘭声,像是有东西在撞墙,我和侯文峰立即起身将耳朵贴到了墙壁上,这建筑修建的没多科学隔音效果也不是很好,隔壁的声音竟然听得清清楚楚。
“放过我吧。”隔壁传出了老人的哀求声,我和侯文峰相视一看,心中更是一阵紧张。
“老人像是在哀求那孩子放过他,刚才的嘭嘭声像是磕头的声音。”侯文峰压低声音猜测道。
我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我们还想听听隔壁的动静时,隔壁却一点声音也没有了,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天色渐渐黑了下去,在几个小时内隔壁除了先前我们听到得声音外就一点声音也没有了。
“如果我估计的没错,我们应该是被发现了,既然我们能听到他们的声音,他们肯定也能听到我们的声音,刚才你大呼小叫的一定引起了那孩子的注意。”侯文峰沉声说道。
夜凉如水,窗外传来了蝈蝈清脆的叫声,而我的脑海里始终是那个孩子那张冷漠的脸孔。
“有动静了!”侯文峰突然从旁边的床上掀开被子蹑手蹑脚的贴近了墙边,我也紧张的跟了上去。
隔壁果然又传来了怪异的声音,听声音像是许多颗粒状的东西散落了一地发出的,这声音过后没多久,接着又听到了老人支支吾吾的声音,我和侯文峰想仔细听清楚老人在讲什么,但老人的声音很小很模糊听不清楚。
“有点不妥。”侯文峰皱了皱眉小声道“不能等了!”
侯文峰说着就朝门外走去,当他打开门的瞬间,我几乎被吓的倒吸了口凉气,那小男孩就站在我们的门口,倒是侯文峰冷静的展开了单臂拦在了我面前,说了一句我经常听到的台词“何方妖孽!”
“你们…是在找我吗?”小男孩突然发出了低低的询问声。
只见小男孩低着头完全看不到他的脸,他的手中拿着那个魔方快速的拧着,越拧越快,我可以感觉到他有些愤怒。我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站在侯文峰的后面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侯文峰在此时也沉默了,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怨气冲天。”侯文峰小声嘀咕了句。
小男孩似乎也听到了这话,只见他缓缓抬起了头,四周的空气仿佛在一刹那就凝固了,我甚至能听到小男孩颈骨扭动发出的脆响。
当看到小男孩的那张脸时,我的呼吸都变的不顺畅了,好在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也不至于吓的站不住。
小男孩的脸色青灰,那双黑眼圈更是黑的叫人难以置信,在他的腹部肚脐眼的位置好像一直是渗着血水,腹部的衣服都被染成了暗红色,看到这样的情景我的双腿都有些打颤了。
此时侯文峰从怀里掏出了一张黄符夹在手指间,然后紧紧盯着小男孩准备随时对付他,小男孩的目光渐渐被侯文峰手中的黄符所吸引,只见他慢慢歪着脑袋盯着侯文峰手中的黄符,显出一副天真好奇的表情,这表情和下午他看我的手机几乎是一摸一样的。
“先生…不要!”此时门外又传来了含糊的呼叫声。
我抬眼一看,原来是那个老人出来了,不过老人的样子相当狼狈几乎是爬出来的,老人额头红肿,嘴角裂开血水和唾液混在一起慢慢往外流淌着,随着老人含糊的呼喊,老人口中还掉出了几个小块魔方拆卸的颗粒,我朝老人爬出的门看了看,透过半开的门我看到地上散落着许多魔方颗粒,在看看老人的样子,我一下子就明白下午和刚才一系列的声音是怎么回事了,那副画面一下子就在我脑子里组合。
老人跪在地上向小男孩磕头求他放过自己,孩子则坐在床沿上一声不发慢慢拆卸着魔方,最后一颗颗塞进老人的嘴里,直至塞满将嘴角撕裂,想到这里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先生求你不要。”老人几乎是哭着哀求着侯文峰。
侯文峰慢慢收起了黄符,眉头紧皱,似乎也意识到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那小男孩见侯文峰将黄符收起来了,那好奇的表情一下子就不见了,接着他低下头继续玩着自己的魔方,随后转身慢慢回了房间,房门吱呀一声被关了起来。
我和侯文峰将老人扶了起来。
“老人家,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应该知道他不是人,可你为什么…。”侯文峰诧异的问道。
老人抹着嘴边的血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说了一句令我和侯文峰颇为吃惊的话“他是我儿子。”
我张大了口吃惊不小,一个八十来岁,一个才七八岁,这也太夸张了,但仔细一想就明白了,他的儿子应该在很早前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