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几场战役的疲惫下来,祺洛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已经数不清了,他太清楚必须由他亲自领军挂帅,才能鼓舞这些将士们的信心,因此,战场之上,他总是冲在最前面,有这样一个敢拼的皇帝,大良国的士兵没有一个敢临阵退缩的,士气大增,也因此扭转了原本已走向下坡路的局面。
此刻与安文昊的对战,他自然也是竭尽全力,不敢有丝毫松懈。
祈国此次看似出师有名,其实还不是对他大良国早已虎视眈眈,一心想来分一杯羹,他岂会让这些狼子野心之人得逞?
几场对战打下来,安文昊已深知,不是此人的对手。
他到底是谁?
大良国享有盛名的年轻将军,他都与之交过手,此人,难道是后起之秀?竟然有此等的霸气,那股气势,只要他一出现,似乎日月都不敢与其争辉,他的光芒,能够遮掩一切……
从来没有想过,在战场上,会遇到如此之强的对手,且看他似乎身上多处负伤,却仍然能够将自己逼至如此绝境。
祺洛手中的长剑,高高举起,注入内力,直朝着安文昊所骑的马射了过来,马被刺中受到惊吓,安文昊被甩下马,再转过脸一看,伴随了他南北征战三年的战马,已经咽了气。
那个宛若天神般的俊美男人,冷眼看着他,却迟迟未动手了结他的性命:
“回去告诉你们的国主,我皇甫祺洛三月后将出兵攻下你们祈国,让他做好准备迎战。”
好狂妄的男人!
他竟是大良国的少年帝王,不仅拥有倾世之颜,竟然还有如此高强的武艺!
输在这个人手上,他不能不服!
祺洛半阖着双眼,看着安文昊慢慢的起身,孤独的背影,有些落寞。
安文昊所领来的祈军,已全军覆没。
对这位将军而言,他的手下全战死了,仅剩下他一人活在这个世上,这是一种耻辱。
祺洛唇角的笑意,勾勒得越发深了。
眼前却赫然一黑,他直直的从马上栽倒下来。
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无双吓得大惊,祺洛不是胜了吗?为什么还会这样?
再也顾不上其它,她一个跃起落在他的身侧,伸手将他扶起。
这张脸,好憔悴,因此轮廓亦显得越发分明。
昔日的霸气现在因为他的昏迷亦收敛了不少,但仍然能够使人一靠近,便感受到股强烈的暴戾之气。noveldh.com[]
“喂,你怎么样啊?醒醒!”
轻轻拍了拍他的脸,却不见他有任何反应。
他这是怎么了?会死吗?
这样的念头一涌上无双的脑海,她瞬间便觉得自己整个人似乎都被掏空了一般,这是为什么?她为什么会有这么难受的感觉?
“你是何人?快放开皇上。”
祺洛手下的士兵们也从不远处赶了过来,将无双与祺洛团团围住。
“他受伤昏倒了!你们还不赶紧传军医!”
无双瞪眼,看了为首的男子一眼,该男子被她凌厉的眼神一扫,不由得垂下了眼帘,赶紧去将随行的军医请了过来。
就近找了个地方,让祺洛平躺着,军医则小心谨慎的替他诊脉。
“皇上身上有多处重伤,此次大战又伤及元气,才会导致的昏迷。”
诊断过后,军医如是说。
“那你赶紧替他治啊。”
无双有些急了,这个人说话不急不缓的,她看了真是心里紧张。
“这里的医疗设施怕是达不到那个水准,臣建议赶紧将皇上送回皇宫。”
军医不知道无双是何人,却被她的气势所折服,因此对她亦是毕恭毕敬的。
“无双,柳叶飞与雪伶此时仍在帝都等着与我们会和,不如将他送到那里去吧,柳叶飞的医术,应该不会比宫里的太医们差,且帝都离皇宫近,倘若他真的也束手无策,再送去皇宫也不迟。”
沐晟抱着煜辰出现在众人跟前,低声朝无双说道。
看到自己的宝贝儿子此时正好奇的直瞪着昏迷的祺洛一阵猛瞧,无双心下一软:“好吧,先送他到帝都。”
“慢着,你们是何人?皇上是万金之躯,自然是先回皇宫。”
为首的大良国将军郝长风,也不认识无双,只是在几日前见过沐晟一面,是他将情报告知自己,尔后他再通知祺洛的。但是这两个人突然出现,要将皇上带走,此事非同小可,他自然会出声阻止。
无双一时哑然。
她现在的身份,算是什么呢?
大良国被废黜的前皇后?
还是祺洛身边的贴身婢女?
这不管是哪一个,似乎都不够格将祺洛从这里给领走。
“我们只是想救皇上。”
沐晟将小家伙抱得紧了些,冲郝长风说道,
“假如你对我们有怀疑,你可以跟我们一道前去,待到皇上康复,你再将他带回皇宫。”
“你是领头的对吧?”无双朝郝长风扔去一个你真笨的眼神,“你们的皇帝在你们的保护之下,受了重伤,而你们这些手下个个安然无恙,如果就这样把他给抬进宫里,你觉得你们还会有命出来吗?假如你们不想要命,那就将这个放到一边,皇上现在昏迷不醒,假如这个消息让朝中有心人给得知了,势必又会掀出一些风啊浪的出来,到时候外患刚除,内忧又上,这个责任,你又担当得起吗?”
经她这么一提点,郝长风醒悟过来,当即下令,严密封锁皇上受伤的消息。
一行人,包括无双,沐晟,小煜辰,祺洛,郝长风开始往帝都赶去。
屋外,众人静静的等待着柳叶飞的诊断结果。
“这位夫人,你确认方才那个吊儿朗当的俊逸男子,他的医术能够胜过宫里的太医?”
郝长风敦厚的脸上,出现了怀疑的神色,不由得有些揪心的俯身问身边的无双。
“当然能。”
无双挺直了腰杆,有人质疑柳叶飞的人品,说明此人与她一样妒恶如仇,可是柳叶飞的医术真的不容质疑,他可是亲手将她从鬼门关给扯了回来。
小家伙在她怀里非常的不老实,不断的扭动着胖乎乎的小身子,张牙舞爪的还不时蹬着小腿儿,冲着紧闭的房门一个劲的咿咿吖吖。
这个举动,直惹得无双有些怪异看着自己生出来的儿子。
这不会真的是个小天才吧?
他能够感应到他爸爸的存在?
所以一个劲的挣扎,假如他会说话,是不是会告诉她,他想要进去?
想到这里,无双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这是她辛苦生下来的小宝贝,怎么可以这么偏心眼,一门心思全扑在他爸身上?这让她这个做妈的情何以堪?
做人怎么可以忘了根?他可是从她的肚子里蹦出来的,等他再大一些,一定要好好教育他,从小就要保护他的亲娘,要爱他的亲娘甚过一切。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我什么也看不到?”
屋内猛然传来祺洛愤怒之极的吼声,无双还能从里面听到那个声音里所夹杂着的一丝害怕。
他看不见了?
怎么可能!
郝长风已经一个剑步冲了上去,无双自然抱着煜辰不落人后,闪身入了屋内。
祺洛的眼里,没有焦距,此时正一把掀开丝被就要下地。
“等一下!你的伤还没有好,现在只能躺着。”
无双上前出声喝斥道。
这个声音,让祺洛的盛怒顿时得到了缓解,他将头微微往一侧偏去,仔细的回味着方才的这个充满着怒气的清亮女声,是无双!
“上官无双!是你?”
他连名带姓的叫着,语气里的霸道,让无双纠结。
这个变态的家伙,即使病了,叫她的名字仍然这么的中气十足,仍然是这么的没有温度。
“没错,是我。”
无双有些挫败的答道。
怀里的小煜辰不甘心就这样被冷落,拼命的伸出了小手,激动不已的想要诉说着他的存在,可惜他还太小,说不了完整的话来,唯有以哭声开始拼命抗议。
“怎么还有孩子的哭声?上官无双!你真的把那个孽种给生下来了?”
床上的祺洛,再也无法淡定了。
一口黑血直冲他的头顶!
他一跃而起,一下子就站到了无双的跟前。
眼睛失明的痛苦还没有来得及接受,上官无双这个死女人,她又把那个小野种都带到了他的跟前来!
“你竟然敢把这个小野种生出来!我要把你扔出去!把你和你的小野种一块儿扔出去!”
他愤怒的低吼,直直的朝着无双扑了过来。
无双往旁边一闪,他顿时以十分不雅的姿势,倒向地面。
见到自己的父亲竟然说自己是小野种,小煜辰哭得更带劲了,长长的睫毛上挂满了晶莹剔透的泪珠,别提多委屈了。
“马上把这个小野种给我抱走,再也不要让我听到孩子的哭声!”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煜辰的哭声,祺洛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跟着一块儿揪紧了,不自觉的跟着一块儿难受,这到底是为什么?听到孩子的哭声,他不是应该觉得烦吗?为什么会这么痛?一定是伤口还没有好。
“小煜辰乖,舅舅带你先出去玩。”
看不下去的沐晟上自无双手里抱走了哭得可怜兮兮的小家伙。心里掠过莫名的叹息,这原本该是好好的一家人……
“我还忘了告诉你,把你救醒的人,就是你嘴里小野种的父亲,怎么样?很难堪吧?受不了吧?”无双眼见祺洛这样吼自己的儿子,气不打一处来,蹲下身子,凑近祺洛的耳畔,如是说道。
这个浑身都是刺的男人,是他自己亲手把两个人之间的局面弄得如此之僵硬的。
“你!”
祺洛反手一带,便狠狠的将无双给圈到了自己怀里。
这样近距离的与她待着,心里稍稍安定了些。
可是方才她的话,却让他心里像被针在扎一样难受。
“我不要受你的恩惠!更不想让那个男人救我!”
他孩子气的大声吼着,双手死死的抓紧无双的胳膊,触及到她的温暖,
“为什么我会突然看不见了?我眼睛并未受伤!”
“皇上,您不用着急,大夫说您这是暂时性的,并不会真的失明,说不定明天就会好了。”郝长风上前,出声说道。
听到他的声音,祺洛突然扬声道:“郝长风,你把这个女人给我关在这间屋子里,哪里也不让她去,就让她待在朕的身边,如有违令,你就把她儿子抱到朕这里来,朕自有办法对付她!”
“这……”
郝长风的脸上,有了为难。
他已能够看得出来,这位无双姑娘与皇上的关系似乎不一般。
人家好歹是出了力救了皇上,皇上为什么要这样对人家呢?
“朕的命令,你当耳旁风是吗?”
祺洛大怒,狠狠出拳,朝着空中就是一舞,不料前方正是一个桌脚,直疼得他有些皱眉。
“那就对不住了,夫人,您就暂时在这里照顾皇上,好吗?”
郝长风询问着无双的意见。
无双将祺洛的衣领一把给提了起来,尔后再用力一推,让他重新坐到床沿之上。
“想让我照顾你,你可以求我,但是用我儿子来威胁我,你就不怕我趁机杀了你!”
她一只手,扬在了半空之中,最终还是垂了下来。眼里,是一抹深刻的无奈。
他现在眼睛看不见,确实很可怜,可是他的锐气就不能在这个时候收敛一下吗?无论任何时候,他想到的,永远是拿住她的弱点好加以牵制,什么时候这个男人才会学会以诚待人?
“你不会。”
祺洛虽然暂时眼睛看不见,身手却仍然敏捷,精准的伸出双手,一把搂住无双,
“我会让你发狂的爱上朕,然后忘了那个男人,忘了那个小野种,朕要让你的心里,永远只存在朕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