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华,这事你怎么看?”震惊之后,我想到此事背后的可怕,不由心中乍惊。
“宫中小产的嫔妃为数不少,只是李氏圣宠不衰,而且李氏并非弱势之人。所以,后宫风波乍起,已成现实。”泛华为我添上茶水,仔细肯定的说着。
我沉思着,拿起清茶慢慢饮着:“月华阁地处僻静,这把火应该不会烧到我这里吧?”我不大确定的说,李氏的强势在后宫中,可是出了名儿了。
那主可是一个枪头儿,只要她有不顺心的事,肯定会撞死大把人。
“自从主子进宫之后,一向安分守己不争半分恩宠,照理应该不会。”泛华这话说得中气微弱,她入宫比我长久着,看来,她对李氏也有忌惮。
“主子,你怕什么?李氏小产又不关我们什么事。”倒是绿兰说得理直气壮。
我苦笑,在这深宫中,最不缺少的就是替死鬼。
“紫若,你帮我跑趟太医院,我身体有些不爽朗,你请王清王太医过来帮我把把脉。”李氏小产,太医院应该也是风云震动。
不知道有多少人,要为李氏未出生的孩子偿命啊。
人命,这两个人刺痛着我的心头,加上前两日,确实受了些风寒,这一刻,我头痛如同针扎。
“泛华,我头痛得紧,扶我上床休息吧。”
“主子,你刚才就不该出去吹这冷风,看看你这苍白的脸色,风寒又加重了。”泛华说得严肃,但是,我听得出她口中浓浓的担忧。
“华姐,你就别说了,主子从小就是这个倔脾气,坏得很。”绿兰如铃的声音响起,让我头痛症状稍稍好些。
我强着淡笑,对着绿兰说道:“绿兰,你主子都这样病着,你还有心情诽谤你主子,是看我无力争理吗?”
“主子,你好生歇着,就别理绿兰这个疯丫头。”泛华帮我揣好被子,就退下了。
我这一觉,已经是一刻钟之后。我起来的时候,看着外头的天已经明朗着,我心想,这雪来得快去得也快。
“泛华,什么时辰了?”我直接摊开被子下床,屋内有暖炉,并不冷。着上锦衣捂上洁白狸毛围脖,我细步到了外厅。
怪不得我刚才叫唤泛华,她并没有答话,原来泛华并没在外厅中。
“绿兰,现在什么时辰了?”外厅塌椅上,绿兰倚着椅背闭目睡着了。我细声唤着,把绿兰叫醒了。
“主子,你怎么自己起来了。”绿兰揉着模糊的睡眼,嘟嘴问着。看着她那可爱的睡样,我不由摇头苦笑,有这样散漫的丫鬟。真不知道该说,是我这个主子会做人,还是怪我这个主子没有教好奴才。
“现在什么时辰?”我懒得搭理绿兰,看着外面的天,再次问着。
“申时了。”绿兰这个伶俐的丫头,见自己睡过了头,没有服侍我起床。不由想着将功赎罪,赶紧给我泡茶去了。
绿兰深知我喜爱在雨前龙井中加一朵菊花,这样喝起来更加清香。
“你这丫头啊。”接过绿兰递来的茶杯,我苦笑不得,想说上她几句,有不知该从何下口,最后,我只能狠狠喝上一口香茶,算是解恨了。
绿兰甚是有心,这是上等的雨前龙井,在滚烫的泉水中,芽叶芽芽直立,汤色清洌,幽香四溢,午睡之后的懒散尽消。
“玉髓晨烹谷雨前,春茶此品最新鲜。”想来,只有胡峤这诗才般配此景。细品雨前龙井之后,我想起头痛午睡之时,让紫若去请了王太医,此时也不知道可有请来。
“绿兰,紫若可有请来王太医?”
“来了好一会儿了,王太医听说主子头痛,就匆匆赶来了,那时雪下得大,王太医来的时候,身子都湿透了。noveldh.com[]”绿兰绘声绘色的说着,看来,她被王清大大感动了一把。
“绿兰,以后这话,你要少说,不然会害死我等。”我忧心提醒着。这个无心机的孩子,像极着我,心头有什么说什么。却不知道,这份话说的轻巧,要是被有心之人听到,添油加醋一番就是砍头大罪。
“为什么?”
“别问为什么?反正你以后少说着,现在赶紧去请王太医过来。”绿兰只有十六岁,比我还小两岁,我真不忍心告诉她,王太医表现得越加紧张,对我就越不好。
我心里暗暗打定主意,等下王清来,一定要和他说分明了,免得以后害人害己。
王清对我的情分,我心知肚明。如果不是已经进宫成了皇上的女人,我嫁与他,也不失是一桩好事。因为,照我这两个月的观察,王清确实深爱着这具躯体。
这会沉思之际,王清已经背着药箱匆匆赶来。
王清比我大五岁,在太医院中资历最浅,一袭青藏色正八品官袍把他儒雅的气质衬托得淋漓尽致。
王清的背后,跟着泛华,我端坐在正堂的梨花椅子上,他们推门而进的时候,我看得清清楚楚。
“主子,你风寒加重,怎么不在内堂待着。”泛华入门便是絮絮叨叨,一脸担忧,她侧身赶紧关门,把外头的风霜好好的挡在门外,然后到了内屋,为我取来毛边披肩。
“泛华,这屋里热乎乎的,这披肩就算了吧。”我指着泛华手中的披肩,一脸为难。
“主子,你就是不听话,吃了两个月的药,风寒也不见好,我这个御医也该退位让贤了。”王清拍去身上的雪花,才敢靠近我,他是怕冻到我这虚弱的身体。
古人的身体就是弱,本来是假病避宠,谁知道装着装着,前两天真的着凉了,而且一病几天不见好转。
“王太医,我这两个月的药,可不是治风寒的。”说话间,我喉咙发痒,就咳了一声。泛华未给我说话的空隙,把毛边披肩搭着我肩上。我正想说屋内气温高,不用这类的话,就被泛华和王清眼中的关心之意打消了。
热就热一点吧!总比驳别人的好意来得强些。
王清在我的手腕搭上一绢白纱,便仔细把着脉。
“王太医,主子身子如何?刚才主子还嚷着头痛。”泛华见王清把完脉,不由忧心问着,她眼中的关切,我看得真真的。
“主子身子照常,就是犯了些风寒,刚才头痛,可能是被景仁宫之事吓的。我听主子心脉郁涩,可见一斑。”王清收好白纱,拿起泛华呈上的空白宣纸,写下治疗风寒的药方。我看了一眼,有十味药,不由嫌着太多,问着苦不苦。这话一出,又惹来泛华和王清的连番劝说,说得最多的,就是良药苦口,我心想,有着莲心这味药,想不苦都难。
见王清开好单子,泛华便出门,唤来绿兰,让她去御药房取药。
“王太医,景仁宫情况如何?”让王清过来诊脉,最重要的,还是想知道景仁宫之事。
王清收拾好药箱,放于一旁后,稍微一思,才说道:“保胎的曹太医满门抄斩了。”
“曹家十四口人,都没了?”我乍惊阵阵,不由想起,那天入宫碰见的,那个脸儿圆呼,一嘴甜笑,一口一个姐姐的曹芯儿。满门抄斩,她应该也难逃一死吧。
“那曹芯儿呢?”我心急如焚追问着。
“主子宽心,曹常在逃过死劫,可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被打入冷宫。”泛华见我慌心,赶紧斟茶让我压压惊。
“冷宫啊。”我自言自语,听说那个地方冷如地狱,好好进去的人,不是疯了,就是死了。那个开朗爱笑的曹芯儿,难道就这样废了吗?
这个皇宫,还真是吃人的地方啊!
“主子,你没事吧。”我苍白的脸色,着实把泛华和王清二人吓到了。
“我没事。”我拿起茶杯,细细的尝着,没有了刚才的幽香扑鼻,只有食不知味。“王清,你继续说下去。”
“玉儿,我们还是说别的吧。”王清劝说着。
“王太医,我现今已是皇上的人,你再直呼我的名字,就是犯了宫规,这次尚且饶过,再有下次,一并罚之。”
“玉。。。我知道了。”最后王清的一眼痴情,只能在我的坚持下退缩。看着王清眼中的痛苦,我的心也微微抽痛着,或许,我这具躯体,也对眼前之前,有爱慕之意吧。不然,我不会觉得痛的。
我忽然想起,额头发际那个淡淡的伤疤。玉府的人告诉我,这个伤疤是我不小心撞伤的,也是因为这个伤疤,让玉家三小姐一命归西,也带来我这个异世灵魂。对于玉家三小姐以往的事情,随着那次撞伤,都忘得一干二净,只有这淡淡的感觉,偶然思起,心头揪痛。
看着低头不语的王清,我只能按下心里阵阵拼命涌出的不舍之情,继续问着。
“我知道,就李氏那个性子,不单单打杀这些人吧?”见王清低头,我就知道,暂时来说,他对我的爱,会藏于心中,至于能藏多久,就不得而知了。
“保胎药中有一钱红花,所以经手的煎药太监,端药宫女,服侍喝药的宫女,一律杖死,一共八人。”
“她一个未出生的孩子,就要了二十一个人偿命,其中有多少人是无辜枉死呢?”我低着头,看着雕花的椅把子,许久,我沉声问着:“那红花怎么来的?”
“不知,没人知道怎么来的。”王清平稳的声音响起。
“这个皇宫真可怕,我真想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