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一闪,那人已处身于大牢之中,看了眼宁天歌,他转向李正,也不打话,抬手便将银镖飞了出去。
墙上的灯光忽地一晃,无声熄灭,在灯火暗下去的那一刻,只看见那银镖已距离李正的喉咙不足一寸。
一声闷哼,响在黑暗中,清晰无比。
那人又等了片刻,没有再听到任何声响,从外面投过来的光亮微弱得看不清牢房内的情景,只能看到李正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没有存活的可能。
他轻哼了一声,任务如此简单,那个蠢材却连个活死人都杀不了。
飞身而上,“走吧。”
“得手了?”先前那人不太确定地问。
“当然。”人已行远。
他迟疑了一下,很快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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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颐华宫内,一盏高脚琉璃灯被人横扫在地,琉璃碎片四下飞溅。侍立在侧的宫婢不敢躲闪,急忙跪在地上,脸部手背等裸露在外的肌肤或多或少地被溅起的碎片割出了细细的口子,膝盖更是直接跪在尖锐的边缘上,痛得眼泪直冒亦不敢出声。“都出去!”皇后铁青着脸,背对着众人。众宫婢不敢耽搁,连忙撑地起身,躬身退了出去。殿内再无他人,殿门亦被关严,皇后霍地转过身来,怒声道:“我见你平素性情内敛,处事稳重,便以为你足以担当重任,未想此次竟如此草率行事。”墨承沉着脸,走到一侧坐下没有说话。“你以为老七是那么容易除去的么?”皇后见他不答话,心头火气更大,“这几年你想要杀掉他的次数还少么?十年前他那么小都杀不了他,更何况是十年后?若非我处处替你维护,这些事情早就被你父皇查了出来,如今你胆子越发大了,竟不跟我打声招呼就擅自动手,你是越来越不把我的话当回事了是吧!”“母后,昨晚机会确实难得,儿子也是时辰紧迫才未向母后请示。”墨承眼睛里有几许血丝,眼神阴鸷,“对于这次刺杀儿子早就准备,那些死士亦是身怀绝技,本来有十足把握可以杀了他。”“可结果还是没杀成,他还好好地活着,不是么?”皇后冷哼一声,坐到他对面,“承儿,母后知道你想让他快点死,在诸多皇子之中,他对你的威胁是最大的,但这种事又岂是能着急的?而且,你竟还选择他在相府之时动手,宁天歌对我们还有用,你这样一来不是反而将他推给了老七?”“母后说的是没错,但你也看到了,如今关于他跟老七的流言传得到处都是,连我都见到了他俩的亲密举动,可见他们二人的关系已到了非你我能左右的地步,母后觉得他还会向着我们么?”墨承冷声道,“昨晚我本想将他一并且除去,未想老七竟拼死护他,让他活了下来。”“你对他也动了手?”皇后皱眉,心里直觉此举不妥,然而事已至此,多说已无益,沉默片刻道:“如果真是如此,眼下宁天歌与你那被捉去的属下一同关于大牢,一旦你那属下嘴巴不严,被宁天歌探得消息,你的处境将十分可危。”“所以今晚儿臣才命人去大牢灭口。”墨承冷冷地笑起。“什么?!”皇后一拍椅子扶手,猛地站起,“你说什么?”墨承对她的反应不以为然,抿了口茶,慢悠悠道:“母后放心,今晚我已命人去杀宁天歌与我那属下,只要他俩一死,此事就又成了无头公案,父皇想查也无从查起。”“你糊涂!”皇后气得浑身发抖,“老七是什么人,你能想到的事情他能想不到?他若是算准你会这么做,你今晚的决定将会成为对他最有利的证据!”“母后多虑了。”墨承不快地重重搁下茶盏,“刑部由谁管,是您儿子我!我若是要做什么,肯定会把那里布置妥当,老七的人又怎可能进得来!”“你还是太低估老七了。”皇后不免有些失望。十年来,墨离在政事上看似处处低调,事事以墨承为尊,但以她多年练就的看人眼光,她绝对相信这是墨离的以退为进,处理政事上的能力绝不会比墨承低。一个从小失去母妃,又不太受皇帝器重,处处受兄弟挤兑,遭遇多次暗杀却平安活到至今的人,又怎可能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不管如何,你需尽快将派出去的人召回来。”皇后迅速权衡利弊,作出决定,“他们若还未动手,此事还不算太糟。”“来不及了。”墨承牵起嘴角笑了笑,“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已经得了手。”“你……”皇后一手指着他,嘴唇动了动却已不知该说什么,那只抬起的手无力垂下,颓然坐了下去。“你大了,母后管不了你了。”许久,她摇摇头,摆了摆手,“罢了,此事顺应天命,该怎样便怎样吧。”“母后,您何必长他人志气灭您儿子威风。”墨承十分不悦,“您儿子就一定比不过老七么?您且等着吧,过不了一刻钟我派出去的人就该回来,您且看看结果再说。”说罢,便听得外面响起几声布谷鸟叫,他嘴唇一抿,起身走了出去。皇后不由紧张起来,紧攥着桌上的帕子,紧紧地盯着门口的方向,结果若是好的便罢,若是不好……她不敢想下去。不出片刻,墨承便撩起帘子大步走了进来,满面春风,连眼角里也都是喜气,与先前的阴郁截然不同。皇后心里一宽,方觉得手心里皆是汗。“母后,儿子刚才跟您说过什么来着。”墨承一脸笑意,“您根本就不必担忧,刑部是儿子的地方,老七的人又怎可能进得去。”“宁天歌与那人,真的死了?”皇后依旧有点不放心。“当然。”墨承嗤了一声,“一个是病痨,一个连自杀的力气都没有,这两人跟废人没什么区别,杀他们还不简单。”“如此最好。”皇后缓缓松了口气,“但你也别太掉以轻心,毕竟人死在大牢里,这是刑部的失职,也是你的失职,你父皇不可能不追究,此事也不可能不追查。”“母后放心吧,父皇顶多治我个办事不力之罪,至于这两人的死因么……”他森森一笑,“又有谁能查得出。”――油灯尽灭,天光微亮,刑部大牢内寂静无声,众名囚犯仍然处于沉睡之中,最深处的死牢内,却有人悠悠地翻了个身,睁开了清亮的眸子。一夜无梦,竟睡了个好觉。旁边的烂草上,扔着她昨晚用两指夹住的银镖,还有一根用丝线穿住的银针,顶端微弯,弧度恰到好处,既能勾住东西,又不会挂在上面拿不下来。正是她用来扯下昨晚蒙面人面巾的银针。只可惜浪费了其他两根,不,应该是三根。两根分别射入那活该倒霉的人的手腕与肩部,另一根则是在灯光熄灭之前飞出去,打偏了夺取李正性命的银镖。“哎呀,这是什么?”她低呼一声,拿起旁边那枚银镖,来回看着,“昨儿还没见着,这是谁放在这儿的?”左右张望了一番,她转过头去,见李正已睁开眼睛,眼里除了莫大的震惊之外,还有着谨慎的探究与不确定,脖子上有道醒目的血痕已凝结成血痂。“这位大哥,你知道这是什么吗?”宁天歌小心地举起银镖,“看样子锋利得很,象是杀人用的,可怎么会在我这儿。”“你,你没事?”李正已惊讶得快说不出话,亲眼看着被杀死的一个人,过了一晚上却活蹦乱跳地拿着那件凶器来问他是什么,这还能让他说什么?“我?没事啊。”宁天歌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看我象有事的人么?”“可,昨晚你明明……”“明明什么?”宁天歌不解,“昨晚有什么事么?我睡得沉,什么都没听到。”李正已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睡得沉?太子手下的侍卫又怎可能连睡得沉跟死没死都分不出,否则早已补上一剑。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大,他是习武之人,身体的能力失去了,但脑子并没有变笨。昨晚的事情处处透着不寻常,以他的情况,不管哪个人都可以要了他的命,可太子派来的两个人,一个突然动不了手,一个的飞镖在接近他的喉咙之时却突然失去了准头,在射入他嗓子眼的前一刻,忽地偏向了侧边,只是划破了他脖子上的皮肉而已。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但若是有人救他,又会有是谁?对面牢房中人?怎么看都觉得不可能。“这位大哥,你脖子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宁天歌已眯起眼犀利地望了过来。李正头一低,没有说话。“明白了。”宁天歌已丝毫不留情面地指了出来,“是你家主子怕你出卖他,所以先下手为强,想要灭你的口吧?啧啧,这么心狠手辣的主子,亏你还不要命地护着,你觉得你这样做,值得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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