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2-05-23
身后传来匆忙的脚步声,我的心微微一沉,难道来的又是刺客?何连宏眯着眼睛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神色瞬间舒展开来,面上浮起了轻松的微笑:“郡主,看来是在下命不该绝,有人来帮咱们了。”
听了此言,我心中一喜,急忙转头看去,愕然看见了一身粗布麻衣的冰荷,正沉着脸,牵着枣红色的马匹往这里走来。我正要招手呼唤她,她却微微摆了摆手,示意我不要开口。
何连宏朝着冰荷朗声呼唤,恳请她过来帮忙。冰荷便装着不认识我似的,急步走到了我跟前,拉住何连宏的手,同我一道把他慢慢拉了上来。
我的手臂早就发麻了,如今总算轻松下来,一屁股坐到了草地上歇息,何连宏朝着冰荷道谢,冰荷只是微微一笑,客套了几句,便翻身上马离去。只是她离开前瞥了我一眼,那目光里含着清清楚楚的警告的意味,让我好容易愉悦起来的心再次沉了下去。
今日的事不知她会怎么想,看来日后,我免不了要费一番唇舌解释此事了。
何连宏目送着冰荷离去,而后转头看向我,朝着我莞尔一笑,在我的身边坐了下来。看了一会儿天边的悠悠白云,他突然开口道:“郡主……方才你为什么,坚持不放开我的手呢?”我怔了一下,自然地接口答道:“我也不知道。”
何连宏没料到我会给出这样的答案,愣然呆了片刻,脸上露出了一抹难以读懂的微笑。他转头看向我,一双眼睛仿若璀璨的星辉,奕奕发亮:“仅仅是这这个答案吗?”
我被他看得心慌起来,心口微微发颤,赶忙抱住膝盖,把脸半埋进了手掌里,闷了半晌,才低低地道了一句:“我也不知道,我只是……不想让你死。”之后是长久的沉默,我抬起头来,看到何连宏正定定看着我。他脸上的微笑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微微皱起眉头的怔然,就这样看着我。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想,只是在看着我。
不知怎么的,我的脑海中突然闪过清河的泪眼,原本欣喜中略带羞怯的心慢慢沉了下来。
何连宏,他终究是曾经想杀清河的人呀。
我倏地站起身来,平下紊乱的心,轻声道了一句:“我先走了。”抬腿走出了没几步,突然被一双手臂轻轻环住,何连宏温热的呼吸吐在我的耳边,轻轻颤抖。我一下子僵硬在原地,只觉得脑袋烘得一下热了起来,一动也不敢动。
清风拂过枝梢,春日的明媚阳光照在我们身上,我只觉得脑袋被晒得昏沉沉的。(WWW.noveldh.com)而他,只是这样静静环着我,而后轻轻道:“谢谢你。”
他松开我后,我没有回过头去,只是加快脚步飞速地逃离了那里。一路上我的脑袋都是空白的,这是我和他第二次那样近距离地相拥,那一夜在桃花林里,他搂着化作白狐的我,也是那么温柔。
可是我总忍不住想起,那样令人沉醉的温柔背后,是绝情的离去和冰冷的刀光。我不是真正的李清河,我不了解那种从幸福突然跌落到心痛的绝望,正如我不了解这个谜一样的男子一般。
我是白狐,我不是人类。我没有人类那样复杂的感情,我只知道喜欢与不喜欢,应该与不应该。我想我是永远不会明白那样复杂的纠葛的,况且我不属于这里。所以我唯一能做的,只有管住自己,管住自己的心,等待着抽身离去的那一天。
垂下眼眸,我收拾了一下灰暗的心情,顺着原路返回了平安寺的明心阁。
走进了明心阁,芳儿正急得在屋里团团乱转,见了我,欣喜地呼唤起来,连青词也高兴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朝我走来。我有些讶异:“怎么了,见我回来这么高兴,好像出了大事儿似的。”
芳儿与青词迅速交换了一个眼色,而后褪去了欣喜的面上,笼上一层淡淡的愁云:“小姐,的确是出大事了。”青词点点头,低声道:“小姐,您快些收拾一下吧,咱们即刻就要回府去了。”
原来方才我不在时,皇上身边的邓公公来宣了旨,道是圣上召见,要我立刻回府准备一番,午饭后便有宫轿来接。我心知不好,若不是出了什么事,圣上绝不会无故召见我,急忙收拾一番,与不知何时回到寺里的般若大师告别。
般若大师亲自将我送到门口,芳儿掀起了帘子,我正要进去,他突然开口呼唤道:“郡主且慢。”我回过头去,见他走上前来,看了看我的左腕,轻轻道了一句:“老衲的佛珠可保郡主平安,无论走到哪里,郡主都不要忘记带上它。”
我皱了皱眉,探究地打量着他,他却只是淡淡一笑,合十为礼:“郡主好走,老衲恭候郡主归来。”我只能点头一笑,坐进轿中。
轿子一上一下微微颠簸着,正如我此刻的心一样。我抬起左腕,轻轻抚摩着左腕的那串佛珠,回想起般若大师神秘的笑容,内心隐隐产生了不安:他……一定是知道些什么的。
回到王府,王妃一脸愁容地将我迎进了正厅,拉着我的手坐下道:“清河啊,今日不知是何原因,圣上突然降旨,急招你入宫觐见,娘亲很是担心。”
我拍了拍王妃的手背:“娘,您先别着急,应当不会有什么大事的。您可知道圣上为什么急着召我入宫觐见吗?”王妃缓缓摇头:“旁的不知,只知道今天早朝,北漠的使臣面见了陛下,早朝结束后,圣上便下了这道旨意。想必……是与北漠有关吧。”
我暗暗沉吟,没有说话。王妃端起茶盏,微微抿了一口后,看了看我的神色,微叹了一口气道:“云意郡主……昨日去世了。”
我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怎么会……云意郡主不是才去往南疆没几天吗?”王妃的眼圈微微发了红:“云意这孩子……是自尽而亡的。那南疆的三王爷,原来早在一年前,就因为太过纵情酒色而坏了身子,如今患了中风,四肢瘫痪在床上,又神志不清的整日胡言乱语,甚至连喂饭解手都需要人伺候。云意这个孩子从小吃穿用度便是最好的,受尽娇宠。如今孤零零一人嫁去了异国他乡,丈夫又是这般模样,一时想不开,便……”
我的鼻子微微一酸,这个二八年华,方当韶龄的少女,就这样消失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