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09-08
商海仁爱医院103号病房。
这是一个单人病房,宽敞豪华,是专门为那些非富即贵的权势人物准备。没点实力的人,根本不敢奢望能住进这里。
让人不解的是,这个病房的房门口居然站着两名警察。
一队人风风火火的朝这个病号间走过来,都是西装笔挺,显得很有气势。
为首的那个人长相非常普通,甚至可说有些丑陋,个头也才一米六五的样子,和他身后身材高大气质卓越的那群人一比,一下子把他攀比得一无是处。
但是,身后那群人全部唯他马首是瞻。
正因为这样,他身上所有的缺点都不再是缺点,根本没人敢在他面前提起。
你敢说他长得不帅,个子不高?那是自寻死路。
这世上最重要的两样东西,权,钱,只要达到一定程度,外在的条件已经不重要,你能够很轻易的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比如,女人,别人的恭卑和尊重。
为首的那个人就是商海的副市长马天骥。
他走到那两个守在103号病房门口的警察前面,很不客气的说道:“我是马天骥,过来看看我儿子,没问题吧?”
那两个警察当然认识他,虽然平时没有见过面,却从其它渠道,比如电视或者网络渠道目睹过他的真容。
马天骥气势汹汹的带着身后那群人站到两名警察前面的时候,那两名警察的小脚竟然不约而同的微微颤抖起来。
马天骥的气场太过强大,他们这种小人物不由自主的产生了一股莫敢仰视的心态。
“马市长,我们当然知道您。作为一个父亲,过来看望自己儿子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当然一点问题也没有。”其中一个警察陪着笑脸说道,其接省略了马天骥副市长这个职称里面的‘副’字,因为对一切副官来说,那个‘副’字就是他们的逆鳞,是他们屈居人下以及被上级压制的表现。
一些性格比较偏激的人,谁如果敢触及他的这个逆鳞,谁就是自己敌人。
所以,这种普遍存在于很多人内心深处的性格就培养出了华夏国独有的一大特色,下属在称呼上司级别的一切副官时,都会很机灵的把那个‘副’字给去掉。
另一个警察更加直接,也更懂得讨好,已经机灵的握住了病房门的把手,说道:“马市长,我来为你开门。”
马天骥不由多看了那个警察一眼,然后赞赏的点了点头。
这让那个替他开门的警察心里暗喜,赶紧把房门拉开,躬着身体请马天骥进去。
能被副市长用赞赏的目光多看一眼,就已经是他的荣幸。
马平川伤得不轻,103属于重号病房。
马天骥进去时,马平川正在挂着点滴,肿成猪头的大脸非常虚浮,还未消肿。脑袋微侧,双眼无神的凝视着窗外,好像窗户外面有一个异常出众的美女。
听到动静,他才慢慢回过头来,看到走进来的竟然是自己日思夜想的父亲,他空洞无神的双眼瞬间绽放出激动难耐的兴奋,差点从病床上蹦起来,冲马天骥大声喊道:“爸,你怎么现在才来!快把我弄出去,我在这里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把你弄出去?”马天骥冷笑,那张有些难看的脸挤成一堆,显得更加大煞风景:“人证物证俱全,我怎么保你?你以为我能通神?我的能力还没到达那一步。”
昨天事情刚发生不久,马天骥就已得到消息。他当时正在商海下辖的一个特区视察,今天上午会有一场视察演讲。
当时虽然心急如焚,他依然坚持在当地留下,甚至没有针对自己儿子被捕的这件事情展开任何计划,因为他已经得到消息,有人想借用这个机会打压他。
他如果不想受到牵连,唯有避其锋芒,明哲保身。
很多时候,我们总是处于两难局面,无论怎么决择,总要有所牺牲。
在权势和儿子之间,马天骥果断选择了前者,因为他知道,就算自己出手,其实也一样无济于事,反而会把自己搭进去,让情况变得更加糟糕。
留在那个特区视察完,并开完会,他才火速赶了回来。
对儿子马平川的愚蠢行为,马天骥感到非常气愤。
这件事情对他的影响非常恶劣,就算他能不受牵连,但他的政治生涯上已经泼下一个污点,完全抹杀了他继续向上攀爬的机会。
他现在所处的圈子就是这样,远比其它任何圈子都要严苛,容不得任何瑕疵。
所以,马平川的所作所为,无异于给了自己这个父亲致命一击。
被自己的儿子所害,马天骥很气愤,甚至莫名的对这个唯一的儿子产生了一股非常强烈的怨恨。
本想一回来就先狠狠抽他几耳光发泄一下怨气再说,但看到马平川那张比猪头还肿的脸,他又实在狠不下心,只能暗暗叹息作罢。
生出了这么样一个儿子,他也是有责任的啊,只怪当初没有把他射到墙上。
“爸,你怎么能这样说,难道你已经决定放弃我?我可是你唯一的儿子啊!”马平川害怕父亲会为了前途而丢弃自己,赶紧哭喊着说道:“爸,我们家还要靠我来延续香火啊,我不能就这么完了!”
这个二十五岁的男人,现在竟然哭得像个孩子。
“哭什么!”马天骥狠声骂道:“长这么大了还只知道哭,现在哭还有屁用!知道自己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当初就不知道收敛一些?想不到你竟然会做出这种蠢事!你不仅把自己害了,也把我的前途给毁了啊!这些事情你有没有好好想过?”
“爸,我是被人牵连的。”马平川已经明白父亲的处境和态度,近乎绝望的喊道。
“被人牵连?”马天骥气得肝都痛了:“如果没有得到你的授意和支持,那几个混蛋敢做出这种事情?我一再警告你,行事别太张扬,别到处得罪人,你为什么就是不听!”
马平川的心情本就沉重焦虑,被自己父亲一再责骂,让他感到更加绝望,也激起了他心里隐藏的戾气,再也管不了什么父子情面,破罐子摔破的喊道:“爸,我不管做出什么事情,终归是你儿子,我现在已经很难受了,你怎么还可以这样骂我?你难道真的要放手不管,对我见死不救?”
“我倒是想救你,但是我根本就想不出任何办法来救你!”马天骥恶狠狠的盯住躺在病床上的马平川,吼道:“怪就只能怪你长了这么一颗猪脑袋,被人当枪使了还在执迷不误!”
气势上被自己更强势的父亲压制下去,马平川已经提不起勇气再去和他辨驳抗争,只能无助而绝望的平躺在床上,眼神又开始空洞起来,眼睛里像是突然失去了所有生命色彩,变得阴暗无光,而他也已经变成一具没有任何思想的行尸走肉。
虎毒尚不食子,更何况是万物之灵的人类。
一个人无论多么狠绝无情,对自己的儿女都会有着一份呵护的情怀。
看到儿子颓丧绝望的神色,马天骥愤怒至极的表情里情不自禁的浮现出一丝怜惜,火气也被慢慢压制下来,在病床边坐下,目光逐渐变得温和,看着马平川说道:“整件事情的经过我已经了解了。从法津的意义上讲,你只是一个从犯,主要的罪责轮不到你来承担。你虽然也会被判刑,但情节要比那几个混蛋轻上不少。你要记住,受审的时候,一定要把责任完全推到那几个人身上,这样你才能有一线生机。”
“爸,你真的不能从中做点什么吗?”马平川的语气也缓和下来,不再咄咄逼人针锋相对,但还是怀着一份向父亲求救的心态,因为在他心里,自己这个父亲一向是个无所不能的厉害角色,以前就没少给他擦屁股。
也正是因为这样,马平川的性格才会越来越骄纵。他不知道的是,以前马天骥能为他擦屁股,是因为他以前犯的那些事都不太严重,马天骥依靠自己的权势和人脉,总有办法帮他遮掩过去。可他一旦酝出大错,连马天骥这个副市长也是鞭长莫及,无能为力。
“你这件情事是什么性质?藏毒陷害别人,毒品的份量还这么大――何况,现在无论上面还是下面都对我盯得很紧,不少人都对我虎视眈眈,这种情况下,我能做什么?稍有不慎,连我自己都会栽进来。”马天骥说道:“别把我想象得那么厉害,现在连我都是自身难保。”
马平川便不再接话,眼眼显得更加绝望。
马天骥心里对这个儿子的怜惜又多了一分,说道:“这件事情上,我虽然不能出手,但我会暗中帮你打点一下。你只要一口咬定,自己对这桩藏毒陷害案一点也不知情,是被那几个混蛋给蒙进去的,把罪责全部推到他们身上,你的犯罪性质就会降轻不少。放心,审讯的人不敢为难你,这个你倒是不用害怕。到了牢里再好好表现,也有降刑的机会,说不定关不到十年,你就可以放出来。”
“十年。”马平川喃喃咀嚼着这个字眼,眼里的神色变得更加黯然,看着马天骥说道:“被关在牢里十年,还不如直接杀了我。爸,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吗?”
见到自己儿子这么没有觉悟,马天骥立刻又气愤起来,大声说道:“你以为我真的不想救你?我是真的无能为力。”
接着,他话锋一转:“就算能以牺牲自己权力作为把你捞出来的代价,我依然不能那样做。处在这个风口浪尖上,我必须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先把自己保全再说,其它都是次要。否则,就算把你捞出来,我却毁在了这件事情上,以后没有我罩着,你以前得罪了那么多人,他们照样有办法把你踩死。”
马平川又一次沉默。
“这件事情你好好想清楚。”马天骥继续说道:“我只要继续把持住这个位置,你从牢里出来以后,还是风光无限的你,没人敢因为这件事情嘲笑你,那时候依然是你的天下。通过这件事情,我也希望你能好好反醒一下,明白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你以后如果还是现在这副德性,倒不如在牢里好好待上一辈子。”
话说得够多,也训斥够了,马天骥站起身,已经准备离开,说道:“你好好养伤,什么都不用多想,把伤养得差不多了就跟警察回局里待着,表现得积及安分一些,让我和你妈也过得安稳一些,免得整天被你的事情烦心。”
说完,他就转身,准备离开。
“爸!”马平川突然叫住他。
马天骥回过头,问道:“还有什么事?”
“我明白你的苦衷。”马平川努力撑起自己的脑袋,看着自己父亲说道:“我会照着你说的做,不会再给你添乱。”
“这才是我的好儿子,你总算长大了。”马天骥勉强笑了笑,一脸慰藉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