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2-09-27
我脑中瞬间真空,仿佛所有的氧气就在这一瞬间被抽取,而随之而来的,竟是慌乱的夺门而出。只要看到他,我就想到那晚的屈辱,就想到那晚的疼痛。我满心的恨,竟是不能自抑,浑身轻抖,如果手中有刀,我恨不得生生挖去我的双目,今生今世再不愿见他一眼!
“竟是那么不愿意见我?”他的声音微有颤抖,竟再没有他往日语气里的冷漠和倨傲,一把抓住了我,他切切而问,“真的那么恨我?”
“放手!”我抑制不住的颤抖,声嘶力竭而叫,猛的推开他的手,慌乱中竟没有敛起裙裾,狼狈的跌倒在地。祺然伸手想搀扶我,我慌忙而后退,他的手落在半空,不上不下,分外尴尬。
“熙儿!”眼里的无奈无处可泄,声音低压而憔悴,竟是带着一丝自责,“那日,是我……”
“那又如何?”我猛的打断他的话,嘴角竟是扯出一丝难得的笑意,冷冷的望向祺然,“不要再提!我只要一想到那晚,我就觉得恶心!”
“为何从不给我解释的机会!”他低吼,黑深的眸子里满是隐忍的愤怒和哀伤,如同被囚困在牢笼里的困兽。他这个模样,是让我蓦然心惊肉跳,不由想到那晚他也是如此的神色,我终是慌了,挪着身子一步步后退。
“因为你不配!”倨傲的抬头,我的话,如利剑狠狠刺向他。
祺然猛的抱住我,他全身的冰冷如细针刺入我身体,我奋力打着,“放开我!”
“想逃?”祺然冷漠的如同千年寒冰,竟是比以往更渗出丝丝寒意,“你是我的!你能逃哪里去?”
“你不能这么对我!”我全身僵硬,使出全身力气,猛的捶打着他。
“那你又是怎么对我的?”他的手臂坚硬如铁,我半丝撼动不得。他低沉怒吼,听的我心里蓦然一惊,可他的目光如胶,丝丝缕缕的都粘在我心上,无奈而又哀伤,“为何不给我机会?”
“好!我现在就给你弥补的机会!”我深呼一口气,强稳了稳心神,一把推开他,我猛的拉开我的衣领,“你看!怎么办?”
他的咬痕竟如同伤疤烙印在我脖颈间,他忽的抬头,目光如烈火,竟是刺得那咬痕麻麻,如同灼烧般的痛。
“我……”祺然停滞不语,他的头蓦然而低垂,目光中带着无奈,还有几分懊悔。
“你不是想告诉我你不是有意的吧?是吗?”我头未动,却是黯然而笑,早没有了一丝悲凉,充斥的都是忿恨,“你难道仅仅要告诉我这个吗?却没想过做什么吗?”
“你说!”祺然突然抬头,盯向我,生生的盯在我慌乱的心上。我蓦然一惊,他竟是了解的我的,知道我要什么。
“我要迷幽香。”我全身僵硬,再不敢看他一眼,撇过头,不看他。即使知道迷幽香甚为珍贵,可我只能找他。
“好!”他静立一瞬,凝眸而望向我,“是我欠你的。”
我无声苦笑,我何尝愿意让你欠我。如果世上真有忘忧水,即使千山万水,我定是要去寻得,忘记他,忘记那晚,忘记我们曾相识。
他的手臂蓦然而松,我轻推开,抬步欲走。耳中却听得利箭刺穿长空声响,眼前一花,腰身似被握紧,一道黑影直扑到我面前,将我推开。我脑中一片空白,就看到祺然猛的一挥手,藏在黑暗中一黑影跌落。我忙定了定心神,才发现,祺然竟挡在我前面。
我怔怔的看着他的后背,他似乎感觉到了,也愣了愣,却不敢回头看我。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可仅仅从他紧绷的后背就看出他的紧张。
“怎么了?”我低声而问,恍惚张望,却看到地上被打落的一截箭尾,不由心生恐惧,颤颤而抖。
“没事!”他轻声而说,语气里竟是从所未有的温和,似乎了句,“不用担心!”
他将我紧紧护在他身后,半晌看了没有动静,转身望了我一眼,紧了紧我的手。随即起身去查看,我心里害怕,再不敢离开他,竟紧紧的尾随着他。
一黑衣人跌落在地,祺然猛踢了几下见没反应,伸手探了探鼻息。面色一松,拉下刺客脸上的面纱,却是不认识的陌生人,应该是从宫外而来,黑衣上竟绣着一轮精致的新月,在黑衣上显得异常明显。
“你可认识他?”祺然竟是咳了一声,冷冷的瞥了眼我。
“没有。”刚刚的慌乱还未让我心绪平和,只微微摇了摇头。
此时我才看到,他的胸口似乎染上了一团红,我心里不由一冷,不由凑近想看他的伤口。
“跟上我快走!”他未转头就听到我的动静,厉声而喝道,仿似叮咛一般,沉沉而说道,“如果我保护不了你,你要保护好自己!”
我默认无语,他总让我保护好自己,可他却伤害了我。他可知道,我现在心伤累累,心门早就千疮百孔,还谈什么保护自己呢?
祺然拉住我,一路疾步快跑,走的都是偏僻的小路,我跌跌撞撞而行,心里忐忑不安,不由一遍遍猜测,竟是谁,恨我到如此地步?
终于安全到了木梨园,祺然冷冷望了我一眼,转身而走。
“祺然……”不知为何,我竟是叫住了他。
他身子微微一颤,停住了脚步,却没有回头,侧着脸:“明晚之前送给你!”
我默认无语,我是要问什么时候给我迷幽香,可我不知为何,心里是恨他,却也担心他。毕竟他是为救我而受伤的。
“你也要保护好自己。”我无力的低垂着头,声音压抑的竟似自言自语般,心里蓦然涌起一股心酸。在这后宫,人人求着保护好自己的身子不受伤害,可谁来保护好自己的心,不受权势熏染呢?
“我是自作孽,不可活!不值得可怜!”祺然步子滞了滞,他黑沉的长袍消失在门口,慢慢的竟是模糊了我的双眼。
“我怎么会可怜你呢?”我望着他远去背影,喃喃自言,“你是我最恨的人,我不会心软的!”
回到了木梨园,我紧关房门,踱着步子,一遍遍回忆着,越想越是心冷。我去雅苑无人知晓,可却被人盯上。刚刚的利箭所指,竟是对着我的,要不是祺然为我挡下,我定无声无息的死在了利箭下。不知道,他的伤势如何了?刚刚看他捂着胸口,想是伤的不轻,不知道有没有人替他拔去断箭?孤僻如他,定是不愿相信他人的吧?我猛的惊觉,为何我现在全想的是祺然?皇帝才是我要关心的,祺然的生死何尝与我有什么关系呢?
天色渐晚,飞韵她们陆陆续续回来,围着沫儿关心问着她的伤势。而渊哥哥更从宫外带会小玩意给我玩。我摸着我的泥像,竟是栩栩如生的,神态毕现。心里暗然而笑,渊哥哥竟还将我看成个孩子。可我再不是有个新鲜玩意就能开心半天的小丫头了。
“父亲,身体还好吗?”我倚在窗口,一边看着手中的小你想,一边问道。窗外竟是意见黑透了,各宫都亮起了灯,隐隐的透过来,一天又要结束了。可我心里终是觉得有丝不安,惶惶的,心口似有丝线,却不知牵挂在哪里。
“父亲,身体很是健朗,不用担心。就是他说话的时候,眉头都是皱着的。你也知道,父亲从未在我们面前提过任何难处,可是这次却不一样。我问他,他却不说。后来,我私底下问了他手下……”渊哥哥负手而立,无奈沉沉叹气,见我低垂着头,半天不说话,会转过头,凝视着我,“怎么了,你有心事吗?”
“哪有?”我强装出一丝笑意,竟不敢看他的眼,“我一直在听。”其实我心里也不知道在想想什么,没有来竟总会走神。
渊哥哥长叹口气,眼里竟是落寞而伤感的:“我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
“渊哥哥,你说父亲怎么啦?”我不想再多纠结,继而追问道。
“他手下不敢多说,只是隐隐约约的说最近若平王在军队里煽动一些谣言,其余的竟是不敢告诉我。”渊哥哥似乎抬手想拂去我眉间的哀愁,我心里惊慌想躲闪,却怕让伤心,犹豫了下,只微微移了移身体。
“渊哥哥你放心,我有机会会帮父亲的。”我轻叹口气,父亲总是这样,从不将自己的难处告诉我,还每每担心我在宫里受了委屈。可只有我知道,我在后宫里所有的打点,都是他暗地里帮我做了。所有力所能及的,他都帮我了。
“熙儿,你可听说,月国王后薨了?”渊哥哥故作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
“什么?”我猛然惊呼,手里的巾帕跌落于地,竟是丝毫未觉,看到渊哥哥吃惊的眼神,才发现自己竟是如此慌乱了。
“你和祺然……”渊哥哥不愿再说,可却盯着我的眼,试图从我眼中看到他所希望要的答案。他的手覆上我的肩,竟是沉沉的,我装作看着窗外风景,微微移了移身,他的手悬着半空,他一时竟是尴尬着说不出一句话。
我心里悲凉如水,至始至终,我对他,都只有兄妹之情,从没有男女之心,我不能再给他任何幻觉。我本是只能属于皇帝的人,何苦再牵扯上无谓的情感来平添他的烦恼?
他抬眸对视上我的眼,看到我眼中的躲避,犹豫着竟是放下了。他对我浅浅行礼,躬身而退。守在门口的百合,见他出来,慌忙为他开门。他微微一笑,竟是走了。
望着他,我眼中飘然而过的却是祺然胸口的那片殷红,冷艳的刺痛了我的眼。无论如何,他毕竟是因为我而受的伤,当时如果不是他挡在了我前面,现在痛的应该是我才是!
“在想什么呢?身子才好点,就站在风口里?”风轻云淡的问着,却是有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除了皇帝,还会有谁?
我忙掩起眼内的伤感,强挤出一丝笑意,如飘耀的鸟儿飞入他怀中,微嗔着抬起头,嘟着嘴道:“还不是在等三郎嘛!如果你再不来,我就去御书房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