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越是担心,越是有些心不在焉,不小心便将头撞到了密道的墙壁。
这一撞倒也是撞了一次钻心的疼痛,让四月瞬间觉得自己的气血全部涌到了顶心。
抽手揉了揉撞痛的头,却莫名其妙想到曾无比喜爱拥她入怀的龙佑卿,他的下颚有时就会抵在她的顶心。这种看似霸道的温柔却能实实在在地化解她心中一道又一道的敌意。如此一撞,却仿佛将她旧时的记忆全部撞了出來,也许他也沒有如此讨厌。
“四月姑娘,怎么了?”佑琛停下脚步,看着原地不动的四月道,“要不要紧,千万小心了。”
“沒事。”四月咬着牙道,她知道她这头顶免不了要肿个大包。之所以并沒有作娇,不过是她想就此跟着龙佑琛看看,他会不会带自己去见龙佑卿。
“这里昏暗难走些,小心地下和头上。”龙佑琛叹了一口气,依旧转过身在前方带路。
“你怎么会知道这条密道呢?”四月看着龙佑琛有些模糊不清地背影问道。她的声音在如此寂静而潮湿的地道显得分外清晰。佑琛方才在自己无意之间撞痛之时,反倒十分紧张,就像过去初见的那样,她不该对他有所怀疑,更不应该有所妄想。既然要坦诚,不如就此抛出疑问,好过日后互相猜忌。
佑琛倒是沒有犹豫便回答了:“我原先不知道,只不过遇见了三哥,他告诉我的。皇宫之中隐秘之处多了,最早打下江山的祖宗们,总会给自己将來留一条后路,我虽然才知道但也不足为奇,方才为了摸道路,走的慢了些,回去可以快多了。”
四月半晌无语,他说的不无道理,自己却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密道依旧潮湿,但四月总觉得不那么冷冰了。接下來的询问也不过是随口而已。
“佑卿怎么就急着我出去?”
“宫中有变,你独自一人留在密道之中太不安全了。”佑琛道,“他到时会再寻时机和你一起再來。扳指的事情已经够纷纭杂沓了,眼下小九也不甚乐观。到时候,我也会和你们一起想办法,现在总之不能再拖了。”
“嗯。”佑琛说的十分有理,四月沒有理由再找借口。
两人摸索的也快,不一会儿便出了密道,再一转弯,四月赫然发现居然就是龙佑卿以前被圈禁的地方。惊讶之余,却沒有在四周发现龙佑卿的影子。
“佑卿呢?”四月道。
“本來我下來之时,便是他被皇上唤去了,不如你去小九的府上等等?”佑琛道,脸上倒是毫无修饰的诚恳,让人无所怀疑。
“也好。那你万事小心。”四月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佑琛也是稍稍颔首,之后向路的拐角走去。四月看着佑琛消失的背影,若有所思。
她真的该听从他的建议去小九府上吗?可是她并沒有和龙佑卿碰头便出了密道,她总觉得就该呆在原处。
于是,她多长了个心眼站到了假山之畔的树下,既不容易被人发现,又能第一时间看到龙佑卿。
她做好这一切的时候,自然不会看到斜对面的拐角处,佑琛并沒有离开,而是略略探出身子看着四月。他的目光渺远而专注,脸色却有些诡异。仿佛看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绝佳的物品。
……
龙佑卿在密道里几回,却实在找不出出口,但也沒有碰到机关,一切都顺利的可怕。他停住脚步估计了下,觉得或许是有半刻钟了,这才寻路往回去,他记得他的约定,无论能否找到,他都要回去。
心急之下,顾不得凸出嶙峋的峭壁,只是单手撑托,尽量走得快些。
“四月?”他在拐过最后一个凸起时,迫不及待喊出名字,却沒有听到他想要的回答。
心下才真正的一糟,“该死的女人。”他的长剑用力刺进岩石,心却再度乱跳起來。他知道她的失踪将意味着什么!
尽量静下心,看了看所处的密道位置,才是暗暗觉得不好。他原本匆忙并未作记号,但现在的境况却隐约让他觉得这根本不是他所走的起点而是另一个相似的地方。
他绕了一圈之后,更有同样的想法。因为,这石壁本就潮湿,却完全么有人手扶,脚踩的印子,显然这密道有机关,能够移动石墙,让人辨不清方向。
该死,究竟是谁!想要用如此办法困住他们两个人。
……
四月在外面一直等到新月初悬,也并未看到半点龙佑卿的影子。“难道真的是被皇上唤去了?”四月现下也不十分确定。
这时候,她才会意识到,现代社会之中那些联系工具是多么重要,比如她现在除了等到腰酸腿麻也毫无办法。亏得她是玲珑阁的阁主,她可以选择保持神出鬼沒,要是她还是以前的小九的丫鬟,她可就沒有那么多自由。
可是,再这么苦等也不是办法,既然龙佑琛说小九境况不好,让自己回去等着,反正她也不会吃亏,不如就换一条不常走的路,來避开可能埋有的陷阱。
想到这儿,四月眺望了一眼远处。这一举动却让本來在一旁观望的龙佑琛瞬时缩回了脑袋。
四月总觉得有些反光诡异,却什么也沒有看到。或许自己是太过多虑了。她摇摇头,偏偏从小路走去。现在赶去小九府上应该还來得及。
佑琛见四月终于走了,免不了要跟上去。只是还未走两步,暗处便有另一道声音出现。
“佑琛,你这是要去哪里?”
來的人一身夜行衣,在夜色之下更看不清容貌。他的声音有着故意伪装的苍老。
“不用你管。”龙佑琛的声音虽然不大,却有几分别看穿的颤抖。
“胆子果然大了,不要忘了,到底是谁救你出來的。”黑衣人哈哈大笑,笑声在夜色之中更为瘆人。
佑琛敢怒而不敢言,最终还是暗里握着拳,明里低下头來。
“既然答应了为无歌做事,就免不了要牺牲。怎么是心疼她了吗?成大事者不费点牺牲怎么行。”黑衣人的好心安慰才是最大的讽刺。
事情似乎变得完全无法掌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