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封山,老龙洞的土匪捂在山里已有月余,小喽啰们每天除了喝酒、耍钱、抽大烟,便是吃饭、拉屎、睡大觉,没有什么开心刺激的事儿,日子过得寡淡无味。大当家的徐麻子却没闲着,每天换一个女人陪睡,让小喽啰们垂涎羡慕,却也只能干咽吐沫。这徐麻子五十多岁,平生两大爱好,一是抽大烟,二是睡女人。徐麻子淫头儿大,也比喽啰们会享受,洞子里藏了五个女人轮流侍候,稍有不从便拳打脚踢。这几个女人是徐麻子从山下村镇抢来的良家妇女,在徐麻子威逼下已在洞子困了半年,整天哭哭啼啼,寻死觅活还不懂风情,那臊眉耷眼的死样儿让徐麻子感觉腻歪。
徐麻子年轻时长得挺帅,也算金牛山一带响当当的土匪头子。可是近几年上了岁数,徐麻子忽然想过几年安生日子,也想有个善始善终的结局,便把打家劫舍的营生丢给了二当家的齐虎。去年,齐虎看见一群日本兵从山下经过,一眼看中了他们手里的歪把子机枪,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便下山抢劫。没想到这鬼子兵挺强悍,看到山上冲下来一群土匪,抬手一梭子把齐虎打成了筛子。齐虎死后,三当家的谢思宇便挑起了打家劫舍重担,新立了不少规矩。徐麻子也懒得问,每天照样逍遥快活,渐渐的头顶秃了,肚子鼓了,没了江湖豪强的彪悍精壮劲儿,倒活生生的像一个圆头大肚的无良奸商。
这些天,徐麻子想找些新鲜的雏儿换换口味解解馋,可是这冰天雪地的上哪儿找去?徐麻子烦透了,嘬着牙花子想起了小寡妇马书环,琢磨着怎么才能把她搞到床上美美的睡上一回。这个马书环是齐虎的老婆,说起来也算是老龙洞的家属,长得细腰肥臀,一双浪不叽叽的桃花眼非常对徐麻子的胃口。几年前,齐虎结婚,徐麻子初次见到马书环吃了一惊,心里早惦记上了,只是碍于兄弟情面难以下手。现如今齐虎已死去几个月了,徐麻子想,小寡妇那块地闲着也是闲着,自己人种一季庄稼也不碍什么事。
关键是,老三谢思宇、老四谢红英和老五王铁锤在齐虎死后发过话,谁敢对二嫂非礼,他们就剁了****的喂狼!这话明着是说给喽啰们听的,实际上是在警告他这个大当家的。因为有一次徐麻子趁着酒劲儿调戏过马书环,那时候齐虎还没死,差点拔枪和徐麻子火拼。徐麻子揣着明白装糊涂,也曾义正词严的让小喽啰遵守三当家定的规矩,可是心里颇不是滋味,每天想着马书环的俏模样却不能下手,那滋味就像老猫瞄着绳子上晾晒的咸鱼,只能看够不着,感觉百爪挠心。
现在冰天雪地的整天窝在床上,徐麻子再次想起了马书环,心尖像猫舔一样麻酥酥的,便眯着小眼哼唱淫调酸曲,也算稍解思念之情。这时,老龙洞的师爷范登录晃晃悠悠的进了房间,一眼看着徐麻子晃着大脑袋哼哼唧唧的样子,范登录一下子明白了徐麻子的心思,便趋上前去说:“当家的,想那娘们儿了?”徐麻子睁开眼说:“想谁?”范登录嘻嘻一笑说:“还能有谁,马书环呗!”徐麻子骂道:“你他娘的想什么呢?那是自家弟妹,你****的怎么说这话!”
范登录眨巴着眼睛说:“哎呦!看来我这个师爷白长了一双招子,竟然没弄明白当家的心思,真是该打!罢了,当家的既然当正人君子,也就没我啥事了,我走喽!”徐麻子一听这老小子话里有话,连忙说:“站住!你他娘的有啥拐弯屁赶紧放,别酸不拉几的吊老子的胃口!范登录本没打算离开,趋上前嘻嘻一笑说:“这事要是办成了,不知当家的赏我点啥?”徐麻子眼一瞪,说:“有屁快放,别吞吞吐吐的!”范登录伸出两根指头说:“这二当家的位置可是空了半年了,我跟着当家的鞍前马后也跑了这么多年,对您最忠心了,您想想,我要是做了二当家的,就可以破了老三定的那些烂规矩,一定会忠心耿耿的孝顺您,包您事事顺心满意,呵呵!”
徐麻子哈哈一笑说:“你他娘的范登录,本事不大胃口倒不小!也罢,只要你办好了老子这件心头事儿,老子答应升你坐第二把交椅!不过,你就不怕老三收拾你?他可是早就放话了!”范登录笑道:“哎!在老龙洞,您是大当家的,虽然老三有些杀人手段,不还得听你的!再说,那小寡妇干熬了这么长时间,恐怕早就急不可耐了,以您大当家的手段,睡上一回她就心悦诚服了,到那时恐怕撵都撵不走!”徐麻子听了,心里痒痒的,说:“你他娘真是老子肚里的蛔虫。你去吧,别让老子等急了!要是老三发觉了,别往老子身上推啊!”
老龙洞离朱家寨二十多里路,来回一个半时辰。午饭时分,范登录哼着小曲返回了老龙洞,两个小喽啰抬着一个大口袋紧随其后,绕小道悄悄进了徐麻子住的洞子。范登录亲手揭开绳子,袋子里便钻出一个女人,口里塞着堵口布,头发凌乱,愤怒的眼睛看着徐麻子。范登录刚抽出堵口布,解开捆绑的绳子,那女人便破口大骂:“徐麻子,你不得好死,齐虎的鬼魂不会放过你!”
徐麻子愣了一会儿,甩手一巴掌打在范登录脸上,骂道:“你他娘的,让你请弟妹来寨子用餐,你怎么把她绑来了?没上没下的东西!”范登录挨了一巴掌,气急败坏地说:“你、你、你怎么……”徐麻子骂道:“娘的,你什么你,还不快滚!”说着冲范登录使了个眼色,范登录便捂着脸跑了出去。
徐麻子色眯眯的望着马书环,呵呵一笑说:“书环妹子,千万别误会了哥的心意,我真是请你吃饭的!你待会儿,我让人备菜去,咱们涮火锅,刚打的野山羊,那肉筋道的很!”说着唤了一个小喽啰去准备酒菜,自己却悄悄从里屋一个柜子里摸出了一瓶春药,偷偷把药粉撒进了酒壶里,准备一会儿派上用场。
徐麻子回到卧房,故作悲伤神情,说:“今天不年不节的,我为啥要请妹子来呢?这里面有个缘故。不瞒你说,我昨晚作梦梦见齐虎兄弟了。兄弟不愿我意呀,说我没照顾好弟妹,让你孤零零的一个住着,没人疼没人爱的,他在地下心里不好受,还嘱托我这个做大哥的把弟妹接到山寨,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你想,兄弟既然托梦了,我这做大哥的能不听吗!这不,天一亮我就让范师爷去接你!谁知这家伙太不会办事,让你误会了,哈哈!”
马书环早知徐麻子的坏心思,听了这一番表白更是恶心,说:“齐虎也给我托梦了,让我防备着你!”徐麻子听了,呵呵一笑说:“看你这话说的,防备大哥什么?”马书环正色道:“如果你还把齐虎当兄弟,赶紧把我放了!”说着往洞外走去。
徐麻子见马书环急着要走,登时恼了,立马变了脸色,淫笑一声说:“等等!马书环我还告诉你,今天你进了我的洞子,就得遂了我的心意,不然别怪我翻脸无情!”说着竟扑上前去,一把搂住马书环的腰往床上抱去。马书环一边挣扎,一边叫道:“放开我!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徐麻子抱着马书环柔软的腰身,磨磨蹭蹭的功夫,感觉血液沸腾,那还顾得上脸不脸的,肥猪一样的身子把她压在床上乱摸乱啃。
正在徐麻子急不可耐的时候,洞内响起一声怒吼:“放开——”徐麻子一惊,从床上爬起,看着站在房间的汉子说:“哎呀,我当谁呢,是老三啊,我和弟妹这是闹着玩呢!有事啊?来,坐下说!”这时,一个十五六的少年跑进洞子,叫了一声“姐”,拉着马书环站在了老三的身边,“呸”的一声向徐麻子吐了一口吐沫。
这时,一男一女押着范登录和两个喽啰进了洞子。老三压住心头火气,说:“当家的,俺可是有言在先,谁敢对二嫂非礼,俺就把他剁碎喂狼,您也同意啦!今天若不是马灯兄弟跑来报信,我还不知道范师爷这么坏!既然他坏了规矩,别怨我心狠手黑!”随即对一男一女说道:“四妹、五弟,把他们三个押出去剁了,让全洞的兄弟观刑!”范登录闻听此言,忙跪地求饶,说:“当家的,您可得说句话啊,我可完全是为了你!”徐麻子愣了一会儿,哈哈一笑说:“老三,哎,都是自己兄弟,何必这样呢!范师爷虽坏了规矩,我替他求个情,你就放了他吧!”
老三冷冷说道:“既然当家的开了口,那就饶他一命。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饶,这只脏手碰了二嫂,我就剁他一根手指,让他长个记性!”徐麻子刚想说话,老四、老五已经把范登录押出了洞子。老三冷笑一声说:“当家的,既然都是误会,我这就送二嫂回家!”说着向马书环、马灯姐弟点点头,三人一起出了洞子。
徐麻子见众人离开,感觉颜面扫地,气呼呼的坐在床上半天不吭声。伺候徐麻子的心腹喽啰在门外看了一会儿,慢慢凑上前去,点了一泡大烟递给徐麻子,低声说:“当家的,今天您可全看到了,这三当家的可真没把你放在眼里。自从他上山这几年,没少笼络人心。再这样下去,弟兄们全都变心啦,您这个大当家的说话也不好使了!”徐麻子听了这话,冷笑一声说:“这杆人马是老子拉起的,绝不能让姓谢的占了老子的家业。哼,路还长着呢,咱们走着瞧!”
话音刚落,在山上打探消息的小喽啰进来禀报:“当家的,山下来了一彪人马,都带着家伙什,看不出是啥来路,你看是放是留?”徐麻子伸出尖指甲挠了一下脑袋,习惯性地说:“让三当家的带兄弟们下山捉上来就是!”小喽啰刚要离开,徐麻子忽然心里犯想,叫道:“慢!还是老子亲自出马吧!你去召集弟兄们全伙儿下山!”小喽啰走后,心腹喽啰说:“当家的这样做就对了,您亲自出马,用不了一年,弟兄们就回心转意了!到时候谢老三恐怕只有卷铺盖的份儿了!”
当各路喽啰聚集在洞口时,徐麻子站在台子上先打了个哈欠,缓缓说道:“眼子来报,山下来了客人,弟兄们随我下山迎客吧!”三当家谢思宇抱拳说:“当家的,您还是坐镇观战吧,我带一路弟兄下山就行了!”徐麻子呵呵一笑说:“所谓拳不离手,曲不离口,我这个土匪头子还就得抢劫绑票!不然身子懒了,骨头散了,弟兄们要是再不听吆喝,老三,那时我该咋办呢!”说着一挥手,带着队伍奔下山去。
徐麻子经验老道,命令两路人马埋伏在道路两侧伏击,一路人马藏在不远处接应,自己趴在雪窝里眯着眼,远远看见一群持枪汉子急匆匆赶了过来。这群人远看像土匪,近看像难民,只是人人手里握着真家伙,倒让经验丰富的徐麻子一时弄不清“客人”的来路。
管他娘的,围住再说,反正人多势众!徐麻子这样想着,汉子们已经进了伏击圈,徐麻子朝天放了一枪,大声叫道:“给老子拿了!”埋伏在道路两边的喽啰们一拥而上,把这群人包围起来。这群持枪汉子突然遭到袭击,刚要举起武器反击,喽啰们嚷嚷道:“都别动,谁动打死谁!”被围困的汉子也不示弱,也将机枪、步枪对准了喽啰们。
一个青年举起手,示意喽啰们不要误会,随即抱拳说道:“敢问各位是哪个寨子的好汉?”一个喽啰叫道:“老子们从老龙洞下来!”青年笑了笑,朗声道:“在下墨子风,谢思宇谢三爷是在下的江湖朋友,请麻烦禀报一声!”话音刚落,三当家谢思宇已经听到了声音,快步跑上前来吆喝道:“哎呀兄弟,是你呀!收起枪,都收起枪,这位是云州洪武门的墨少爷,我的朋友!”喽啰们见对方是三当家的朋友,随即收起了枪。
墨子风心里担忧陆森的伤势,也来不及客套,抱拳说:“谢大哥,今天不期而遇真是缘分。客套话不说了,我想请谢大哥帮个忙,不知道行不行?”谢思宇一愣,说:“有事就快说!”墨子风急道:“我一个弟兄受了重伤,还请谢大哥帮忙救治!另外,我这帮弟兄一天水米没打牙,还跑了上百里山路,饿得不行,方便的话也一道整点吃的!”谢思宇笑道:“这有何难!老四,你带这位兄弟上去治伤;老五,你带这帮兄弟上山打打牙祭!”谢红英、王铁锤在朱家寨和墨子风有过一面之缘,含笑点了点头,算是和墨子风打过了招呼,随即命令喽啰们接过担架,带着一干人往山上走去。
谢思宇把墨子风领到徐麻子跟前,说:“当家的,我给您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给您说过的洪武门墨子风墨少爷!”又对墨子风说:“这是我们徐大当家的!”墨子风抱拳道:“久闻当家的大名!”徐麻子呵呵一笑说:“好说!好说!今天纯属误会,既然是朋友,老三,你要好好招待!”说着率先往山上走去。
谢思宇见徐麻子离开,低声问道:“墨少爷这是从哪里来?往哪里去?”墨子风望着谢思宇说:“不敢隐瞒谢大哥,我们这次被鬼子追击,死伤了不少兄弟,一路逃命跑到这里,说起来狼狈的很!”谢思宇眼睛一亮,说:“听说牛角坳有一帮打鬼子的朋友,莫非就是兄弟?”墨子风说:“是我们抗日游击队!不过昨天一战,我们死伤二十多个兄弟,牛角坳也毁了!”
谢思宇拉着墨子风的手说:“我真没有看错你,果真是打鬼子的好汉!”墨子风拱拱手说:“惭愧的很,游击队虽说也杀了几个鬼子,眼下却被鬼子撵得东躲西藏,说不上什么好汉!”谢思宇哈哈大笑,说:“墨少爷是真汉子,不说假话,在下佩服!如果你说你们游击队如何了得,鬼子如何不堪一击,我会看你不起!”墨子风叹息一声说:“事实本来如此,我也是实话实说!敌强我弱,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说着往身后望去。
谢思宇眼见墨子风腰间插着双枪,机头大开,不时往身后眺望,心中已猜到几分,说:“是不是没甩掉尾巴!”墨子风点点头说:“这伙儿鬼子拼了命,死咬住不放,硬是甩不掉,说不定一会儿就追来了!”谢思宇说:“这事你不要对别人说,赶紧跟着我上山。”说着带领墨子风往老龙洞山寨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