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注的付出、巨大的消耗带来的好处同样不浅,在精力高度集中的运算与调配过程中,王超感觉自己似乎融入了那一道道奔腾的电流中,能够看见带电粒子的移动,并将自己的意志附着其上,进行一定程度的干涉——比如偏移一下其移动方向。(wwW.noveldh.com)
能做到这一步,就算是迈进了入微的门槛,虽然还不能随心所欲地操纵带电粒子的所有物理性运动,但能够干涉其流向,就能把不同方向上的电力投送量控制得比较精细,表现在外,就是他五个指尖上的闪电球终于不再频繁地变色,渐渐统一变成了蓝色,明度和亮度也趋于一致。
远处围观的怪物们虽然看不明白其中玄奥,但也知道出现这种现象表示那个可怕的人类已经确实掌握了“天威”,那么接下来,他会做什么?会不会想要拿附近的活物开刀试手?
于是,有点头脑的大怪们往更远的地方后退,比较蠢笨的小怪们反而壮起了胆子重新往前凑去,想到回到五十米死线那边去等机会捡漏。
王超的准备工作还没完,分裂电流、平衡电力只是开头两步,接下来他要做的第三步处理,就是将正负电荷分割开来。这是比分裂电流要危险十倍,同时需要比平衡电力专注百倍的高难度动作。
只见他抬起左手,把五个指头非常小心地对准右手指尖上的五个小闪电球,慢慢地凑上去,这个过程非常缓慢,就好像电影胶片上的分格画面一样,单格看几乎看不出任何变化,但又确实在进行运动。
之所以慢成这个样子是有原因的,王超一边要继续稳定右手的电力供应,一边又要分心到左手上去摸索、感应闪电球的电磁场界限。动作太快的话,一下子就越过界限,等于招呼右手的闪电轰击自己的左手,那就变成自残了。因此只能非常缓慢地移动,小心地去摸索那道无形但有力的界限。在这个过程中,还会在空气中触碰到一些被电磁场感染的带电粒子,通过感受这些被吸引又被排斥的带电粒子的密度变化,就能更容易也更清楚地知道界限在哪里。
左右手之间相隔不过约三十厘米,王超花了整整一个钟点才缩短了一半的距离,然后他就停了下来,左手不再继续向右移动,这就是界限,继续往前凑哪怕一毫米,右手的闪电球就会自然脱离控制,将全部杀伤力尽情渲泄出来。
只有停在这条界限的边缘,才能施展手段从闪电球上吸引来阳电子又不至于引发临界反应,最终将一个闪电球按正负左右分割成两个电场。
这是个绝对考验耐心和细心的活计,容不得一个电子的差错,做不到完美就只有失败,闪电球失控的话,最轻的后果也会把王超两只手都殛成飞灰,严重的话会怎么样更不用说。
于是,从王超头上腾起的白汽更加浓密了,而且这回不仅限于头部,除了双手之外,他所有祼露在外的皮肤都开始发热冒汽,渐渐连被衣物都像气球一样膨胀起来,大股大股的蒸汽通过领口、袖口、裤脚冒了出来,蒸蒸直上,那场面近看就好像他整个人要被蒸发殆尽了一样恐怖。远观根本就看不出人形,活脱脱就是一座狼烟滚滚的烽火台——虽然规格迷你了一些,但那个发烟量实在惊人,比全尺寸的正牌子货毫不逊色。
凑到近处的怪物们又像退潮一样往远处逃去,这一次,虽然隔着几十上百米远,它们仍然隐约感到身后有股力量在拉扯自己,虽然实际上没有影响到逃跑的速度,但这个苗头大大的不对。而这股吸引力的源头,自然是来自王超分割正负电子过程中产生的扩散性电磁场了。
随着王超左右两只手上一正一负两个电场的逐渐成形,电磁场的影响范围和力量也越来越大,一些小型的食腐生物,虽然先前见机不对撒丫子逃到了百米之外,仍然没能逃脱厄运。
最先倒霉是幽灵和史莱姆类的怪物,前者用科学的说法就是等离子能量体,极易被电磁波辐射伤害,惨叫都来不及就直接魂飞魄散。而后者由于它们的身体绝大部分由水分子构成,受到电磁波辐射后相互摩擦,没几十秒,体温就迅速升上了沸点,将它们活活煮死,等到水分彻底蒸发干净后,地面上只剩下一小团皱皱巴巴,发干发臭的胶状物。
其次就是那些身板小体重轻的怪物,同样是体内水分受电磁波辐射影响开始升温,不过它们还来得及多逃几步才死。最后能活着逃到安全地方的怪物,要么是见机够早,本来就退得很远的大怪。要么就是拥有厚重甲壳或坚韧鳞皮,可以抵消一部分电磁波辐射的天赋异禀之辈。再要么就是骷髅和僵尸,前者死剩得只有一把骨头,后者虽然有一身烂肉却没有灵魂,就算现在被电磁波辐射把烂肉烤成了干肉,回头在泥水里泡个澡就又可以发起来了。
至于,被王超踩在脚下的龟蛙,这会儿里里外外都已经被烤熟了,鳞皮中的蛋白质成分变性后散发出的焦臭味与新鲜熟肉的浓厚香气混和在一起,形成一股无法形容的怪异气味,要打个比方的话,就像是臭豆腐或榴莲那种个性强烈的气味,好闻不好闻,全看你爱吃不爱吃这东西。
奈德丽当然是爱吃的,事实上,只要是能吃的东西她就不讨厌。如果是肉的话,她会更加喜爱。生肉鲜美,熟肉够味,如果再是稀罕的肉类,那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王超呼唤她的声音,奈德丽其实有听到。不过,那个时候她正忙于和一只想要把自己变成食物的血莓龟作战。那是一种背壳上长着人头大小的红色浆果,并利用果实散发出的香气来勾引猎物的凶猛肉食性巨龟。变化成大金猫的奈德丽很是费了一番手脚,才凭借灵活的身手绕晕了对手,最后瞅准一个破绽咬断了草莓龟的脖子。
可惜的是,血莓龟一死,背上那枚香喷喷的大浆果随之化为脓血一滩,让奈德丽大感白忙一场。再一尝龟肉,老韧如橡皮,只好用来锻炼咀嚼肌,根本无法下咽。
就在奈德丽大泄其气时,一缕似臭实香的诱人肉味钻进了鼻孔。这种地方居然有人烤肉?由此,她才想起来自己已经不是一个人,而是有饲主的宠物了。刚才王超叫自己的名字,难道是叫自己过去吃饭?自己久不回应,他等不及就一个人吃了么?
想到这里,奈德丽大急,急得用跑都嫌慢,把身体一抖,背上生出两枚羽翼,扑愣几下,载着她腾空而起,循香飞去。
奇怪的是,香味如此浓烈,本应吸引大批禽兽。可奈德丽一路飞过去,却感觉自己是在逆流而上,无数飞禽走兽都像见了鬼一样背着香气的源头没命逃跑,看得她心里直打鼓,前进速度也大受干扰。甚至一度生出过随大流转进的念头,但最后还是食欲占了上风。
说来也巧得很,差不多这个时候,王超开始收功,他收一分法力,电磁波辐射就往回缩一圈,奈德丽则往前飞一段。明明双方都不知道对方的位置,一退一进的节奏却配合的天衣无缝,俨然如搭档多年的舞林高手。
奈德丽无惊无险地飞到香气的发源地,望见下方的整只烤鬼蛙,顿时口舌生津,两眼放光地敛翼扑下。由于满脑子都被“肉”字充塞,处于变身状态下的狂野女猎手忘记了一件很要命的事,那就是王超没见过她变成翼狮的模样。
这样一来,她往下扑食的架势,落在王超眼里就变成了攻击。
“不知死活的畜生!”虽然消耗了大半法力,但刚领悟了“渐力入微”技巧的王超此时情绪十分高昂,正想着找只活物试剑,天上就掉下一只翼狮,当场喜动眉梢,手腕一抖,两纵两横四道剑气拼成一个“口”字,如套索般扣住了奈德丽的脖子,只要再往里一收,就可以把她的脑袋干净利落地切下来。
有生以来,奈德丽第一次感受到死神距离自己原来如此之近,让她根本没有可能靠自己的力量逃脱。在大脑一片空白的时候,她野性的本能却代替理性捕捉到了惟一的生机,驱动声带发出凄厉的哀告:“主人,是我!”
这个时候,套住她脖子的“口”形剑圈已经收束成一个“井”字,声带震动时,都能感觉出剑气的锋芒与肌肤之间只隔着一张纸的厚度。奈德丽很害怕声音还没传进王超耳朵,剑气就把自己的咽喉和血管一起切开了。
幸好那种可怕的事情只停留在奈德丽的想象中,她一开口发出人声,剑圈就停止了收束。等到她一句话说完,剑圈又往外放了放,从“井”字变回“口”字,但仍然谨慎地套着脖子没有撤销。
不过这样子奈德丽总算可以放松地呼吸,而不必害怕气管被贴着脖子的剑气切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