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明岭脱下外套铺在地上,伸手就去解张金枝的衣裳扣子。(WWW.noveldh.com)张金枝装模作样地推脱了一番,也就遂了他的意。这个年纪的高渐飞还不清楚这两人究竟是要干什么,但是从影视剧中还是得到一些启发的,直觉上认为这不应该是他们两个之间所应当干的事情。秋天的早上还有些许露珠儿没有完全干掉,凉气也还在,但是齐明岭身上却已经是大汗淋漓了。张金枝的一条胳膊和半个脑袋歪出了那件铺在地上的衣服,在那半黄半青的小草上面来回摩擦,闭着一双眼睛半张着红唇喘息着,看得高渐飞目瞪口呆。
这便是男女之间的事情吗?想来便是了。
身后一股危险的气息逼过来,高渐飞正在出神的神经立刻醒转过来,扭头一望,从自己的右边走过来一个男人,这个男人手里拿着一把前端尖尖的铁锹,面目狰狞地向地上正在忘情大干的男女走去。
是王长茂!
只见王长茂走上前去,先是一锨铲向了在上面不断蠕动着的齐明岭的脖子,这一下又狠又准,眼见着齐明岭的脑袋就那么“啪嗒”一声垂了下来,只剩下前面一点皮肉还连着肩膀,热血汩汩地冒了出来,流在地上,高渐飞仿佛都能听见那鲜血流淌的声音。齐明岭的身体还在不由自主地颤动着,下面的张金枝却是完全吓呆了,一把推开死在身上的齐明岭,挣扎着坐了起来,脸上、脖子上、ru房上全是红色的鲜血,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张口大呼:“啊――――”
高渐飞吓得一下子从树上掉了下来,张了张嘴,却是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长这么大,啥时候见过这种血腥场面?
王长茂铁青着脸紧握着铁锨瞪着张金枝,这会儿张金枝已经是叫不出声来了,只是往后缩了缩:“你…你不要过来……”
王长茂冷声说道:“我可以听你解释一下。”
张金枝早已六神无主,看着凶神恶煞的王长茂,就只会一味的蜷缩着身体。王长茂见张金枝并不说话,又一次扬起了铁锨。
一下,两下……
满头大汗的王长茂气喘吁吁地坐到地上,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点上,只是那手有些颤抖,不知是累得还是怎么的。这边,张金枝和齐明岭的尸体早就已经看不出人样了。王长茂抽了一根烟,狠狠把烟头甩向地上,回头说道:“高渐飞,你过来。”
高渐飞一听这话,差点没晕死过去,他还真怕失去理智的王长茂会把他杀了灭口,毕竟王长茂连杀两人,都被高渐飞给看了个真真切切。高渐飞慢吞吞地走了过去,站在离王长茂两米远的地方。这个距离,王长茂拿着铁锨也不容易够到。
王长茂沉声说道:“坐下吧,咱爷儿俩好好说道说道。”
高渐飞只好依言坐了下来,只是面对着旁边那两团尸块,这心情是可想而知的。
王长茂扔了铁锨,倒叫高渐飞心里没那么恐惧了:“按辈分算,你得管我叫声叔叔,你放心,今天这事儿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一会儿就去派出所里自首。你没我先来,你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在树上藏着了,也正好,你给做个见证。我喊你过来,主要是想在临死前找个人,好好说一说心里话……”
将近四十岁的王长茂,一个大老爷们儿,泪水跟淘气被打的孩子一般流了下来,高渐飞心里发憷,但还是轻轻安慰道:“叔…叔叔,你……”
王长茂像是没有听见高渐飞的话,只管自顾自地说道:“我们家弟兄三个,就只有我读书最有出息,我爹也是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我的身上。但是,尽管我已经很努力了,由于咱们老家是乡下,没有一个像样的英语老师,英语成了我高考唯一的软肋。名落孙山之后,我又回到了家里,虽然我爹表面上没说什么,但我夜里总是能听到他跟妈在房里长吁短叹。我觉得我应该做点什么了,我就找到爹,说我想出去闯一闯。可爹说他已经给我介绍了一门亲事,让我结了婚再跟婆娘商量出去的事。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金枝,第一次我就喜欢上了她,真的,也就是常说的一见钟情。我们迅速完婚,我就带着她去了省会找工作。没有想到,这一次竟然是噩梦的开始。乡下人不懂得自己能干什么,我就在一家工厂当了门卫,金枝她…她去看仓库。那时候觉得幸福降临的很突然,我们都是心满意足的,更巧的是,金枝她有了身孕,我们自己的孩子。那时候的我高兴得很,觉得浑身都是劲儿。可惜好景不长,一个副厂长看上了我家金枝,要对她用强。我知道后自然不依,这万事他总逃不过一个‘理’字吧?谁知道那个副厂长带人把我打了一顿,末了还在我下身狠狠踹了两脚,我当时就晕了过去。我醒过来之后,下身又肿又痛,根本走不了路,是金枝缠着我上医院看病。我死活不让瞧病,我一定要去法院,告那个混蛋副厂长。法院的人先是不理,后来威胁说要把我们捆起来,赶我们走。我就是赖在法院不走,他们没办法,只好接了这个案子。然后就是传唤那个副厂长,开始的时候还好好的,没过两天,就变成了我们两口子寻衅滋事,我还利用当门卫的职务之便,跟金枝看仓库的方便勾结起来偷厂子里的货物!原来,从一开始就是那个副厂长设的陷阱!我不甘心,我想去上京告状,我想去首都告状……可是,金枝的肚子越来越大了,我们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只好回家。没过多久,金枝就生下了芳芳,我们的确是高兴了一阵子,暂且忘掉了在省城的那些事。可是,后来我发现我再也没有男性的能力了!去了县医院检查,医生说来得太晚了,刚受伤那会儿过来还行,现在太晚了,里面的淤血结成了肿块,已经再也没有希望了。回到家里,我学会了抽烟。爹知道了我的事情,凡事由着我,地里的活儿也从不叫我干,任由我这样颓废下去。可是,再怎么颓废,我也是个男人呀!我知道,金枝跟齐明岭好上不止一天两天了,这些我都知道。我试着原谅她,因为她想要的我真的给不了。但是金枝她太令我失望了,三天两头往人家家里跑不说,还把这事儿弄得人尽皆知,我劝她收敛点,她竟然蹬鼻子上脸骂我是个废人!废人…嘿嘿…我是个废人!我不要做废人,我要爷们儿一回!”
高渐飞瞪大了眼睛听完王长茂说了这么多,完全怔在当地。王长茂自嘲地笑了笑:“嘿,我跟你一个半大小子说这些干什么,反正你也听不懂。”
高渐飞突然上前去摇着王长茂的双手,急促地说道:“不不……王叔叔,我听得懂,我全都听得懂!因为……因为我能理解你!”
王长茂眉头一皱:“你说…你可以理解我?你真的能够听懂?”
高渐飞努力地点了点头:“是的,我真的理解!王叔叔,我告诉你,芳芳她…他跟乡长的儿子好上了,他们……”
王长茂听了这个消息,先是愤怒,继而冷静下来:“高渐飞,今儿个这事儿,也就你知道,叔求你一件事。”
高渐飞认真地说道:“叔你说,我一定照办!”
王长茂叹了一口气说道:“齐明岭如今已经家破人亡,他儿子在县城犯了事儿,那是我一手安排的,他对不起我在先,我报复他在后,这事儿…没有个谁对谁错。可是,虽然齐明岭和张金枝这对儿狗男女该死,那芳芳总是我的亲生女儿,我大哥跟三弟想来也不会怎么照顾她,我爹年纪又大了,所以……我想拜托你,一定要帮我照顾好芳芳!一定啊,全靠你了!”
高渐飞搓了搓手:“这个…叔,我一个小孩子,能成吗?”
王长茂怒目圆睁:“你是想不答应吗?”
高渐飞怕他再抡起铁锨来,赶紧答道:“我答应,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