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陆辕说她,陆楠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闭上了好奇的嘴巴。又走了一阵子,一只小鹿连蹦带跳地出现在视野,陆辕示意陆楠噤声,便抽出一只箭搭在弦上。
“不要!”就在陆辕拉开弓的时候,陆楠又叫了起来。
陆辕微微皱眉,放下了弓箭,略带不满地问:“你又怎么啦?”
陆楠神色有些不忍,带着三分祈求地说道:“那只是个小鹿崽,猎杀它太残忍了。”
陆辕嘴一撇,说道:“你杀人的时候有没有觉得残忍?”
不知为什么,听他说完这句话,陆楠的心里咯噔一下,对于自己杀过人的事实,她一直都在做自我安慰,杀他们,因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怎能手下留情?而眼前这只可爱的小鹿,你不伤害它,它绝对不会伤害你的。这是一个概念吗?
陆楠沉下脸,不带任何表情地说:“我只是觉得它还太小,杀了很可惜,就像一个小孩子一样,怎么忍心下手呢?”
陆辕叹了口气,说道:“好吧,那就找个成年的猎物。只是,无论这次是什么,你都不要再阻拦了。”
听了他冷硬的口气,陆楠有点不开心,眼前这人不是她能看得懂的,前一分钟还春风拂面,后一分钟便晴转多云了。(www.noveldh.com)不知道为什么,自打从琉璃山回来,她和陆辕之间便像隔了一堵墙,而两个人都站在墙下。虽然距离很近,却又无法看清对方的那种感觉。
陆楠不再出声,只静静地跟在不远处,毕竟她的职责是影卫,保护主子的安全是义不容辞的。对于打猎,没到亲眼见时,她很向往,真到了要亲手杀死那些无辜的生命时,她又不忍下手了。她是带着美好的约会心情来参加狩猎的,让她展现冷血的一面,还真有些困难。想是一回事,做又是另外一回事。
二人向着树林深处走去,走了很久竟再没见到一只野兽。陆辕笑眯眯地看向陆楠道:“看来老天不想让你我再争论到底要不要杀生了,竟然连只兔子都不见。”
陆楠扯扯嘴角道:“其实,我只是觉得刚刚那只小鹿的眼神太纯净了,像个孩子一样,实在不忍心看着它在我面前倒下。”
“嗯,我知道,你很善良。”陆辕的这句话犹如天籁,听在陆楠耳朵里,心便跟着融化了。
忽然,前方传来一声虎啸。
“怎么会有老虎?”二人同时惊叫,被惊到的,还有陆楠胯下的那匹红马。陆辕骑的映月驹,虽说算不上身经百战,那也是随着陆辕上过战场见过大阵仗的,这一声虎啸听在它耳朵里,也就是猫叫的声音大了点儿。陆楠骑的这匹就不行了,性子温和,牙口也小,从没上过战场,被虎啸一惊,便嘶鸣一声,抬起蹄子就跑。
“抓紧缰绳!夹紧马肚子!”陆辕冲着陆楠喊道。
这还用他提醒么?陆楠已经第一时间趴到了马背上,抱紧了马脖子,生怕它一尥蹶子把自己掀下去。光顾着抱马脖子了,忘了牵紧马缰绳,这匹红马一跃便窜了出去,也不管方向,只在树林里乱窜。
陆辕一拉缰绳,拍了映月驹屁股一下,映月驹便紧紧跟在陆楠后面,奈何红马发了疯一般在前边跑,映月驹要躲避身旁的树枝,便没能很快追上它。
“抓住啦,千万别掉下去!”陆辕急得脸都白了,额角渗出汗珠。
马背上的陆楠也好不到哪去,手心冒汗,很快马脖子底下的两只手就不团结了,直打滑。马鞍子也被颠簸松了,直往一侧滑。兜帽也被树枝刮掉了,头发也刮乱了,为了防止刮到脸,陆楠把脸紧贴到马脖子上,透过面纱,马身上的汗臭味直钻鼻孔。
前边出现了一群骑马的人,手里都拿着弓箭,看样子也是来打猎的。那群人此刻正咋咋呼呼的,不知道在讨论着什么,陆楠的马直直地冲向那群人。人群里有人喊道:“快保护少爷!”那群人便聚拢在一个骑马的白面少年的前面。
有人抬起了弓箭描向陆楠,趴在马背上当缩头乌龟的陆楠根本没意识到危险正在到来。身后的陆辕可是惊出一身白毛汗,大喊道:“不要射!那马惊了!我们无恶意!”
陆楠听见了他的喊叫,明白有人拿自己当坏人了,一惊之下,瞬间松了手,直起了身体,准备看看是什么人要落井下石。这一松手不要紧,人便随着已经颠歪的马鞍歪向一侧,眼瞅着就要掉下去了。
“啊!”陆楠大喊出声,双腿用力,奈何现在的身体根本不给力啊,挣扎只维持了片刻,马鞍还是与马背脱离了。
身后的陆辕见她抬起身子便大喊一声“楠儿!快趴下。”向前一伸手,他多希望自己的胳膊够长,能抓到陆楠啊,只可惜他离着有点远。
马鞍脱离马背的一刹那,陆楠已经闭上了眼睛,双手抱头,就等着摔下马去再受一次伤了,谁叫她这阵子就总是走背字儿呢,心里念叨着回去一定要去庙里拜拜,求菩萨保佑。
可是并没有等来落地的疼痛,只觉得腰间一紧,接着耳畔一阵风声,然后风声停了,她轻轻落到了地上。睁开眼睛,抬头向上看去,身侧一个黑衣蒙面的高大身影,只露着一双向下看的眼睛,黑亮黑亮的,透着亲切感。陆楠撑着地面站起身,刚想近距离欣赏一下那双漂亮的眼睛,结果她站起的瞬间,那黑衣人脚尖点地,退回了那群人中间。
受惊的红马也被那群人给拦了下来,扑腾了一会儿,便也消停了。
陆辕跳下马来,两步来到陆楠身边,拉着她的胳膊上下瞧着,眼里是藏不住的关怀之色,柔声问道:“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
陆楠的心融化成一池春水,眼神柔柔地回望着他,说道:“没事,你看。”说着活动了一下胳膊腿给陆辕瞧。
“那就好。”陆辕松开她的胳膊,转向对面的一群人,抱拳施礼道:“多谢刚才那位壮士出手相救,在下感激不尽。”
那群人里为首的白面少年道:“不必客气,举手之劳,小事一桩。我们还有事,恕不奉陪了。”也不待陆辕答话,调转马头便离开了。
陆辕道:“敢问贵府何在,改日定当登门拜谢!”
那少年头也不回道:“此等小事何须挂怀?就算知道了,你们也进不去我的府门。”
陆辕锁眉沉思,陆楠一脸疑惑地看着那群人渐渐远去,回头问道:“二少爷,他们是什么人,看起来很狂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