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海兄弟对石铁的豪爽很有好感,放心的跟他喝着酒,说道:
“我们四海镖局在河西一带略有薄名,一路上的各路山寨都给面子,多年来走镖倒没有出大的差错。近年来盗匪四起,保镖这碗饭越来越不好吃了,干完这一趟,我们兄弟打算收山不干了,把家迁移到南方去,改行做点别的生意。”
石铁问道:
“保镖不得有保的货物镖车什么的吗?怎么没有看见其他的趟子手?”
胡大海见石铁对保镖行当似懂非懂,哈哈一乐说道:
“兄弟不在中原生活已久,对我们这行还不了解。保镖的当然要有被保的货物和镖头趟子手,但在行镖的时候,也得有先头探路的,这叫放趟子,看前头有没有可疑的人物出现,好预先做好防范,免得到时候被动。我们兄弟就是先行探路的,沿途还有趟子手装成赶路的客人,保暗镖。我们的驼队马上也该到了,今天就在这里歇脚。”
正说话间,血灵子和血缨子从外面飞了进来,落在石铁肩头唧唧喳喳的叫个不停。石铁笑道:
“好了,你们吃饱了就歇歇吧,别吵了别人。”两鸟这才住了口。
胡大海胡二海见血柃子血缨子不但长得漂亮,还通人意,都很惊异。
三人吃喝过后,胡大海刚要出去迎接驼队,就听外面一阵叮叮当当的驼铃响了过来,一阵阵呼喝牲口的嘈杂声音过后,从门外涌进一群人来。
当先两位手持长杆大刀的汉子一阵风似的走了进来,找到胡大海胡二海,急匆匆的问道:
“大哥二哥,准备好吃的喝的了吗?可把兄弟饿坏了。”
胡大海笑道:
“吃的喝的我们都交代小二准备好了,就等你们过来就开饭了。小二!上酒饭!”小二一声答应,喊了另外的小二忙活去了。
胡大海为石铁介绍过胡三海胡四海,抱拳道了声谦,出去照料其他人去了。
石铁拿起背囊,眼角扫了坐在角落里的那两个汉子一眼,心中一动,在桌子上把筷子筒里装着的十几双筷子都取了出来,拿在手中,向小二为自己准备的上房走去。
这里地处沙漠边缘,条件简陋,所谓的上房也就是朝阳的被木板隔成的一厅一房的客房,木扇窗户都是用纸糊的,连快玻璃都没有(那时侯也没有玻璃呀)。
石铁的上房是一排五间中的第二间,拉开房门,石铁看到,小客厅里面摆着一个热气腾腾的大木桶,里面有多半桶热水。石铁用手试了试水温,洗澡刚合适。石铁暗中感叹,这个偏远的小店,只有那几个小二,却把客人伺候得这么周到细致,这管理工作真是没的挑。
石铁将背囊放进卧室,脱光衣服,脚踩着一只矮凳子,跨进木桶,再拿起搭在桶沿上的毛巾擦洗着身子。一连几天没有好好洗个澡,在沙漠里走了两天,身上的泥垢不在少数。
石铁舒服的躺在木桶中,想到:要是胡玲或者顺姬他们在就好了…
但现实摆在这里,谁也不可能来了,这个小店里也没有发现有风骚老板娘“金香玉”什么的,今天只能独守空房了。没想到我石铁也有今天,都是那个无忌老杂毛给害的…
石铁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穿好衣服,招呼小二将木桶抬走,自己插好房门,服用了两颗鬼灵丹,在床上盘腿坐好,右手在自己下巴上虚虚的做了个捋胡须的动作,大模大样的吩咐血灵子和血缨子道:
“老爷我要练功,你们都机警点,不要让人进来打扰我。”
“是!老爷。”血灵子和血缨子在石铁坚持不懈的努力下,终于屈服了,管石铁叫起老爷来。
石铁刚坐下半盏茶的工夫,就觉得浑身灵气充盈气机澎湃,暖洋洋的说不出的受用。石铁练功是轻车熟路,加上鬼脉天生大条,前后两个空荡荡的丹田很快就有了反应,灵气蜂拥着向两个丹田涌去。石铁将意念双分,引导着全身灵气向两个丹田灌注――初练内功的人打好基础是最重要的,这个过程叫筑基。
等到全身的灵气全被收拢到两个丹田后,石铁并不急于利用它们来打通经脉,而是将意念在两个丹田存想着,温养着,使它们和自己的身体完全结合成一个整体,慢慢的两个丹田中都凝结成两个小小的气团,前面丹田气团洁白,后面的丹田气团黑亮。随着时间的延长,两个气团越来越凝实,悬在丹田中不断旋转着。
石铁的意识完全处于松弛状态,整个人犹如悬浮在母体中的婴儿,浑然忘记自己身在何方,处身何处,没有了时间,没有了空间,没有了**,没有了许帆和安琪,也没有了任何感知,只有两个小点在丹田里闪光,进如了道家所谓的婴儿态――最理想的修炼状态。
入定了不知道有多久,石铁心头忽生警兆,意识猛然从冥冥中回到身上,警醒过来的石铁耳聪目明,听到窗户下面有两个人的轻微呼吸声音传了过来;夜眼观察,看到窗户纸被一只细小的金属管子刺破了一个小孔,管子中缓缓的飘进一股乳白色的烟雾,闻起来还有淡淡的香气,片刻间屋子里弥漫了淡淡的迷烟。
血灵子和血缨子焦急的飞落在石铁的肩头,用利喙啄弄着石铁的头发,提醒主人有情况发生。
石铁用食指在嘴唇上比了一下,示意二鸟不要出声,到门边去守着。
石铁心里那个美劲就甭提了,这情景跟武侠小说里面的桥段一模一样,接下来就该大侠出手抓贼了。石铁抓过小蒙古刀拿在手中,静静的等待毛贼进来。
两个贼放过迷烟,等了一会,在窗外听屋子里没有动静,便溜到门边,用腰刀拨弄门闩,几下子就把门闩给拨开了。两个贼轻手轻脚的推开两张门扇,掂着脚尖悄无声息的划步向床边的那个背囊蹭去。
石铁假装睡着,躺在床上看着他们的举动。两贼黑暗中不敢点火折子,只有摸索着向前走,石铁夜眼却将他们的每个动作看的一清二楚。
一个贼守在门口把风,另一个贼低伏身子,掂着脚尖摸到床头桌子边,从近处看见了桌子上的那背囊,便将腰刀交在左手,右手向背囊伸去。
石铁看的分明,小蒙古刀飞快的一插,“啪”的一声,将那个贼的右手钉在了桌子上。那贼右手被钉,却强忍着剧痛,轻轻的嘿嘿一笑:
“好悬哪!”
石铁到底没经验,听小贼说“好悬”,以为自己慌乱中没扎中,急忙将小刀从桌子上拔出来,打算再给他补一刀。没想到,那贼右手从刀下脱了出来,立即缩回手,回身就向门外逃去。刚刚逃到门口,却听到一声喝:
“找死啊!”
血灵子和血缨子躲在门后,见两个小贼要逃,飞速的在两贼的握刀的手背上狠狠啄了一口。那个小贼被石铁插了一刀都没有叫出声,这次被血灵子啄了一口,却狼嚎般的叫了起来。原来,血灵子和血缨子晚上刚刚吃过剧毒的毒蜥蜴,利喙上还残留着不少毒素,随着利喙进入两贼的身体皮肤肌肉内,剧毒发作,那种麻痒疼痛的感觉却是他们忍受不住的。手中握着的钢刀也“当啷螂”掉在地上。捂住被啄的伤口,哼呀不止,脚步不停,退出房门,飞也似的逃跑了。
石铁再仔细看桌子时,见到桌面上留下的血迹,明白自己那刀确实将小贼扎中了,却被小贼用了个小伎俩给蒙过去了。自己心里感到好笑,这江湖上的道道真是太多了,作贼做到如此遇事不乱镇定如常,也算不容易了。对那个被扎的小贼倒有几分佩服起来。
经过这么一闹,石铁没心思再继续练功,看了看表,距天亮还早着呢,想到自己功力全无,自卫都成问题,那里还能充当大侠,还是想点办法自保,以后功夫练出来再行侠仗义不迟。
石铁把从饭堂里拿来的那把筷子取过来,用小蒙古刀截成二寸长的小段,按照金针的样式削成前面尖后面扁的三棱木针。削了足有两个小时,五十多根木针削好了,右手拣了根木针甩向门栓,只听“咚”的一声,木针牢牢的钉在门闩上。石铁见自己的手法准头还在,心中大喜,这些木针物美价廉,材料取之不尽,就是威力不及金针。石铁想起血灵子啄那小贼,小贼中毒的惨状,觉得用毒是一种提高木针威力不错的选择。虽然有点毒辣,没有大侠那样光明磊落,但现在自己没有当大侠的本钱,只好事急从权了。
石铁把那瓶百年妖蛊毒酒取出来,找了只茶杯倒了几滴在里面,又倒进些茶水稀释了一下,要不然那毒酒见血封喉,救都没得救了。即使这样,这木针打中敌人,救治不及时也会要人命的。石铁将木针针尖在茶水里全都浸泡过,再把木针在桌子上摆开晾干,放进羽绒服口袋里,以便随时可以取用。
做完这一切,石铁得意的想到:令狐冲武功全失的时候,靠精深的剑法一样退敌,我“小石飞针”也可以做到例无虚发,基本行走江湖的本事具备了,其他就容易多了。无忌老杂毛,你再也想不到老爷是走江湖的天才,没有武功照样行侠仗义。石铁右手虚空捋着并不存在的胡须,得意的嘿嘿窃笑起来。
天即将大亮了,石铁无心再睡,洗漱一番,信步走出房间,随手锁上房门,背着手在院子里里外外闲逛。
石铁见到牲口棚里拴着三十多头骆驼马匹,满院子摆着装货物的驮子,看样子是胡大海他们所保的镖货。垛子边还有几个身手矫捷的趟子手,拿着刀剑在看守,胡大海提着长杆大砍刀也在四处走动查看。见到石铁过来,笑着说道:
“小兄弟起的好早。昨天晚上睡的还安稳吧?”
石铁笑道:
“大哥早!昨天晚上有两个毛贼进了我的房间,被我的两只鸟儿赶走了,留下两把腰刀在我的屋子里。”
胡大海笑道:
“我见到那两个小贼了,刚要过去帮你,就看到他们飞快的逃跑了,还以为是兄弟你给赶跑的,原来是你的宝贝鸟干的。这可真是没有料到,你的鸟儿竟然有如此本事。”
石铁道:
“我的鸟儿别的倒没什么,就是嘴上有毒,被他们啄上一口,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也不会好受就是了。”
湖大海哈哈笑了一会,问道:
“小兄弟打算往哪里去?要是顺道,跟我们一起走吧,我们人多,大家好有个照应。”
石铁道:
“我也是往东走,到了内地再决定去向,正想跟大哥一起走,就怕打扰大哥。”
“那里,那里,四海之内皆兄弟嘛,呆会我们用过早饭就出发。”
“多谢大哥啦!”
“石兄弟,有句话大哥得告诉你,你穿的这身大红衣服太惹眼了,要是遇到马贼,你会成为首要目标,我那还有一件羊皮板半大氅,呆会上路的时候,你把他换上,既能遮风御寒,遇到情况还可以当皮甲挡刀箭。”
“那就谢谢大哥啦!我回去收拾一下就来。”石铁回到饭堂,胡乱吃了碗羊肉泡馍,回去拿了背囊,到柜上结帐。
掌柜为石铁用算盘算了一下,笑着说道:
“酒饭钱加上房钱,一共一两。”
石铁摸出一块金疙瘩,递给掌柜,掌柜见了喜笑颜开,在等子上称了称,说道:
“这块金子是一两正,顶银十两,找您九两。我可没有金子找您,您看中吗?”
石铁连说:
“中,中啊。”
掌柜的边给石铁称银子,边说道:
“现在兵荒马乱的,人们都喜欢要金子,金子方便携带,还值钱,一揣就可以走人,好处多了。就是有一点,容易惹人眼红,叫马贼发现就更坏了,客官要小心,不要露黄啊。”
石铁连忙称谢,把掌柜找还的银子随便拣了一块,递给掌柜,说道:
“一点意思,给伙计们买杯茶喝吧。”
掌柜和小二见那块银子有一两多重,都连忙称谢,把石铁送出老远。石铁暗道:看来这给小费的惯例还是从我们老祖宗这传下来的,以后得先给小费,小二才肯好好伺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