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人队的魔族骑兵看着浩浩荡荡的三族联军和那杆他们已经熟悉的黑色火焰军旗突然转过了山脚,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内,他们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掉头就走,奔跑的方向斜向西南,那是魔族本阵的地方,五万大军中千骑精灵立即冲出,身轻如燕的精灵们张开她们的弓射出她们的箭,她们在追击,在包抄,魔族一个个被白羽穿过身躯落下了马来,残军在狼狈的继续逃窜,报警的号角每次急促的响起,却总是很快的嘎然而止。
江靖远的大旗舞动着,率领着军团在急速狂奔,一路向南而下。
那边,完胜的精灵骑兵们已经拨转了马头俯在了队尾,队列中响起了阵阵清亮的喝彩,却一刻不停,继续跟随着江靖远急速狂奔,五万骑兵十万匹战马穿过山脚,蹄声如雷,加速加速,他们毫不停留的疯狂南下。又一队魔族的骑兵在远远的掉头逃窜,这次江靖远没有理会,他继续带着部队疯狂的继续前进。
终于,三个小时后,侧翼处的远方卷起了浓烟,凝聚于天空飞快的向着这边而来。
“加速!”江靖远冷笑了一声,大军继续加速前进。
骑兵们在奔跑中换上了另外一匹战马,汗水沾湿了他们的衣甲,他们身下的第一匹战马也在大口的喘息,可是江靖远却毫不在意的示意骑兵们继续的前进。疯狂的奔袭着继续南下。东区大地辽阔,一望无际,士兵们和战马们的呼吸在已经寒冷的空气中凝聚成雾,隐隐的在五万铁甲上腾挪着,如龙。
身后那道烟尘已经渐渐不见。
比海恩斯更疯狂的江靖远则继续南下,不管不顾,声势惊天动地,整个魔族本阵已经停下了脚步,所有士兵都惶恐的看着大队人马的侧翼,他们在戒备着,得到有远东军大队人马来袭汇报的海恩斯在第一时间派出了轻骑列队,可是他没有能等来对方的攻击突袭,游骑却听到十数里外马蹄声在远方滚滚如雷南去南去,他派出了骑兵追击,却在一人双骑的军团面前吃灰,他号令后队人马拦截。
可是。
“右!”江靖远一心一意的拨转了方向,向着条顿南区的方向而去,五万大军毫不犹豫的继续跟随。
所以,远东军团突袭部队,拉风的冲过了魔族大队人马的旁边,然后消失了。猝不及防的魔族根本追不上,打不到,拦不住,也不知去。就连人数也不敢确认,但有经验的魔族探子敢肯定对方人数不下八万,不然不会有如此声势!
任谁带兵,有十万骑兵擦身而过,然后不知去向也会惶恐。海恩斯命令部队停下,游骑四面八方在茫茫远东洒出,四处寻找这支骑兵的去向,并且寻求远征军的大部队动向。双方对彼此的兵力都有恰当的估算,谁也不敢大意。此乃决战,决定魔族未来和远东未来,乃至天下未来的决战!
本该是主角之一的兰斯,却在山的另外一边似乎风平浪静。
魔族在小心翼翼的四处查看,远去的骑兵队却还在狂奔,绝不回头的向着东南,奔了半天后撞进一片山谷才停下来。
卡德想不明白,大人丧心病狂的贴着敌军庞大的本阵行走,然后毫不停留的远去,难道就是为了跑五个小时,躲在这片山谷吃一顿中饭?他看着大人坐在一片巨石上,卡德仰望了下山头和那边山谷外放哨的骑兵们,再看看漫山遍野的士兵,他走到了大人的身边。他的大人正把最后一片干肉塞到嘴里,然后努力咀嚼着。
“大人。”
江靖远努力的招手,示意卡德把水给他。卡德给他灌了一口之后继续道:“大人。你要干嘛?”
“不干什么。”江靖远一笑:“好久不这么痛快的跑了。”
“我们下一步呢?”
“下一步?一人双骑,下一步还是继续跑啊,遇到大队人马打了就走,绝不停留。遇到小股就吃了。这片大地无遮无挡,我们见山不靠见谷不进,他们能怎么?巴顿这个听到打仗就浑身热血沸腾的家伙一定很羡慕我吧。”江靖远毫无作为最高领袖的觉悟,为自己能抢了属下的风头而沾沾自喜。
“大人你说见谷不进,可是我们正在山谷内。”
“我只是打个比方。我意思是靠着魔族本阵的地方...算了,我不和你说了,自己想去,走开!”江靖远看了看卡德,招手示意那边在安排骑兵关心姐妹的索丽雅过来,索丽雅是一心要跟着南下玩命的,她是个极其富有冒险精神的精灵,简称疯精灵。披着蓝甲的索丽雅走了过来,认真的行了个军礼。看着端庄秀美而气势沉沉的异族将军,肯定他们有一腿的卡德副官自觉的走开了。
“坐。”江靖远拍了下身边,索丽雅无奈的红着脸坐下了,异族女孩的幽香从风中传来,隔着两层各自的衣甲江靖远还是能体会到她的温度,看着身边的女孩俏丽端庄的脸庞,看着这副看似娇弱的身躯,想着就是她曾经一路念叨着自己的名字走过大河翻过天山,然后横陈在自己的怀中,虽然没有后续,却足够让人断章取义的自我**。
统领大人微笑着看着她。
很多很多的精灵们转过了头来,然后又转过了头去窃笑。
“她们笑什么?”江靖远奇怪的问道。
索丽雅的头低下了。
“铁血的军旅啊,萧杀的沙场,无双的猛将啊和绝世的红颜....索丽雅,我们晚上去偷人,偷,偷营吧?”
“大人,您。”她不堪这样的调戏,却不知道现在很窘迫的大人真的是口误了。
“怎么偷。”精灵将军镇静了下来,女人比男人某些时候承受能力更强,尤其是她心甘情愿的时候。于是她看向了自己崇拜的男人,等待真正的答案,因为她相信他不是个蠢货,会干出当真带五万骑兵找死似的撞进三十万戒备森严的大军营地里的事来。
“偷营好麻烦的,这样吧,我们带五万大军晚上去魔族大营附近唱歌吧。”
索丽雅已经无语了,她看着大人:“大人,您不觉得这样很?”
“无聊?不,无聊的事情干上十次,就是有意义的事情了。或者,我们休息一个下午后,晚上我们不去偷营,我们就沿着原路跑回头。堵在他们前面,我再写封情诗给金发女郎就是。”
江靖远认真的看着精灵族的将军问道:“其实我这么做是有目的的,你想啊,我没事情就在你身边跑来跑去,你烦不烦?”
索丽雅很想说不烦,所以她沉默。
“他一定现在也很烦吧。”
是的。
海恩斯现在很烦。
似乎是江靖远带着人马南下了。决战在即,可敌军本部却在狂奔后撤,然后那个该死的家伙居然还带着人马擦着自己的大军然后南下去了。这个混蛋是在继续挑衅么?面对这样的情况谁能不烦。可是蓝天之下的东区大地如此辽阔,又怎么去封堵这片大地南来北往的通道?乱出拳的江靖远目前的一切举动让海恩斯一时不知所措,因为他不知道江靖远想干嘛。被羞辱,被激怒的陛下强烈的自尊绝对不允许他此刻明智的回头,还保有权威的他的决定现在也无人敢动摇。
甚至,连劝他的人也没有。
强横而野蛮的行为准则没有理智的束缚,就是千年也不能开出真正属于他们文明的花朵,他们依旧年复一年的征战杀伐,在血火中成长,看似如此的勇猛却没有内在的支持,当他们渐渐疲惫时,当他们的光环褪色时,当他们遇到同样强悍的对手时,他们就会不起。
一个个曾经的黄金家族走下神坛后没入了人海,再难回头,就是这样的原因,而过去是家,如今是国。五百年亚特走到今日,已经苍老的他终于露出了自己的不堪。
大帐内静悄悄的一切。
海恩斯此刻真的希望有个人能为他分担一点,可是,他时刻记得的那首诗也时刻的刺激着自尊到极点也敏感到极点的他,那简直有点错乱的神经。下面各族族长和将领的眼神哪怕一次无意的碰撞,在他的眼里总能读出讽刺的含义。郁郁的海恩斯终于再次的暴怒,抓起了手边的玉镇纸,他狠狠的砸了出去:“一群废物!帝国养育你们又有何用?这支敌军具体人数不知,目的不明,领军到底是谁也不知道,你们现在却没有一个解决的办法?”
大将们匍匐在地,不敢说话。
黄金座上海恩斯长身而起,负手走下,在跪伏的众将之中来来回回。进军是不行了,退军也不行,可是难道就这么被动的等待么?
是的,他只有等待。
除非他能比那个人更疯狂。
此刻副官站在大人的面前,蠢货在吃饱了之后明白了大人这么做的目的。
“大人,我明白了。”卡德打了个嗝。
“这支部队和巨斧军团将是决战时的主力。我想让她们在一场场小范围的厮杀,和长途的奔袭中形成真正的默契快点成长,用敌人的慌乱培养她们的自信,用敌人的鲜血培养她们的勇气。冬季的第一场雪就要到了。在众人面前我没有说出其实在我心中,此时还不是和魔族决战的时候,因为远东军团还显得稚嫩。我更希望看到情况的是魔族退兵。给我一个冬季,我就会对军团自信无比。”大人终于在副官的面前说出了自己心底藏着的话。
卡德默默的点点头。
“但是,退不退兵,决定权不在我。所以,我在努力把我们的一切优势扩大。面对未知,我还不如做好决战的准备。”
“那么今晚?”
当晚。
五万骑兵在附近生活的东区兽人带领下,荒唐的排成一层单兵线疯狂的冲向了敌军大营,在魔族戒备森严的大营外十里,然后大军停下脚步。飞快跑回大营的夜哨们一路就敲响了警报,所以早有准备的魔族们立即结阵冲了出来。可是他们却没等到任何的攻击,他们只看到的是远处的整个地平线上,突然几乎同时点燃的,蔓延无边的火把照耀下。有无数骑兵肃立在那里。
那片看上去规模庞大的已经令人恐怖的骑兵阵,此刻却是一片更令人觉得恐怖的沉默,在黑夜中,在火光下,他们就如同来自地狱深处的军团那样的令人毛骨悚然。他们就只是这样静静的看着这边,无声无息,只有那片无边火海在他们的头上随风闪动一浪一浪,熊熊烈焰中看到有旌旗林立,有刀剑寒光。
海恩斯看着远处的这支大军,他的身边是面面相觑的众将,他们不可否认的也被这样震撼的一出懵住了。而就在海恩斯要下令试探性攻击的时候。
火把却熄灭了。
天地之间恢复了之前的一片黑暗。
马蹄声随即传来,远去,远去,直到消失在大地尽头。
痴痴呆呆的看着这出半夜的诡异事件,浑身绷紧的魔族士兵们一口气松下的同时,却是一股寒意涌起。
“多少?”
“回陛下,属下的游骑夜哨只看到远处马蹄声后是无边无际的人马,看队列的影子,和马蹄声,可能不,不,不下三十万。”胆怯了的人总想把对手想象的强大一点,这样才能安慰自己受伤的心灵。
“放屁!远东这些长毛的怪物,还有没了家的精灵加起来会有三十万骑兵?我神族如此国力才多少骑兵?难道远东的马儿不吃草么?共计不到三十万对手现在却先冒出三十万骑兵来?给朕把这个满嘴跑马的白痴拖出去直接乱棍打死!”
听到这样的蠢话,已经被折磨的快崩溃的海恩斯歇斯底里的咆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