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过上一万年,朴顺珠永远也忘不了随着小女孩跑去的背影望过去的那个时候,自己所看见的那个人给她带来的冲击和震撼,那种冲击就是原子弹、氢弹爆炸,巨大的光亮和震耳欲聋的声响都使她忘乎所以;那种震撼就是天崩地裂,所有的高山都夷为平地,世界上的一切都统统消失了,就剩下那个中国男人和向他跑过去的那个胖胖的小女孩,那种冲击就是巨浪滔天,就和济州岛的那个奇观一样,一排排的惊涛骇浪就在她的眼前升起,激起千堆雪,可是她的眼睛从那一刻起就再也没有离开那个男人的身影,她只知道一点,她终于找到他了!
她知道自己完全被这么大的意外惊呆了,知道自己完全被这么大的喜悦所愣住了,知道自己就像被雷电击中似的呆呆的站在那里手足无措,知道自己目瞪口呆的样子很可笑,甚至有些滑稽,知道自己全身酥软,一步也走不动了,站在那里呆若木鸡。后来,王大力不止一次地在私下里取笑过她那时的情景:“至于吗?一个漂亮的大猪看见一个男人就走不动路了?不会是花痴吧?”
她就红着脸去打他,狠狠的、用力的,和小猪一起打。
那绝不是一个在大街上一抓一大把的普通男人,也不是那种平庸而自负的通俗男人,更不是那种只会装腔作势、娘娘腔、女人味十足的小白脸,肯定不会是那种一看见漂亮女孩子就恨不能占为己有的色狼男人,他是一个有着浓浓的剑眉、很简略的小分头、敏锐而聪明的眼睛、炯炯有神而有些疲倦的眼神、硬朗、刚毅、有些帅气、也有几分酷酷的男人,他有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庞、逗人喜欢的鼻梁、因为喜悦而张开的大嘴、开朗而又幽默的张开手在将奔跑中的那个叫王丽珠的小女孩搂在了自己的怀里。
他就是朴顺珠还在初中情窦初开的时候就开始一次又一次奇怪的梦到的那个中国男人、就是那个早已在魂牵梦绕中和他有过无数次亲密接触的那个帅帅的男人、就是她因为感触、也因为心动、更因为不可忘怀而凭着记忆画过他的画像的那个高大的男人、就是整整六年在异国他乡到处寻觅却苦寻不得的那个梦中情人!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世界上居然还有这么凑巧的事情;她简直不敢相信命运之神会在此时此刻突然降临到她的身上,而且他就简直和她凭着记忆所画的那张画像里一模一样,就像从朴顺珠在首尔的那个家的画像里直接走出来一样,也是披了一件深灰色的风衣,还有那条皱皱巴巴的休闲裤和那双半旧的系带皮鞋。那个中国男人就站在离她不过五米的幼儿园的大门处,夕阳的余晖映照着他那张生气勃勃、充满魅力的脸,朴顺珠在那一瞬间知道自己终于找到梦中情人了,而且他和她想象的、描绘的、记忆的几乎一模一样。
这个韩国美女就在那一瞬间被突如其来的幸福所震撼,被命运之神的恩赐所折服,百感交集,想哭、想笑、想叫、想跳、想唱、想跪下来感谢天上的神灵,想和那个小女孩一样扑进他的怀里,永远不再分开,但她什么也没做,她只是透过泪眼朦胧的眼睛呆呆的望着那个从情窦初开的时候、在一个女孩初中阶段开始就占据了一个异国女人的整个心房的男人实实在在的站在了她的面前,而且是因为一个掉进她的伊兰特车的天窗的黄色的乒乓球,因为那个像花朵一样娇嫩、可爱的像是个天使般的漂亮小女孩,也因为她的那辆车鬼使神差的就停在这家幼儿园的门前。(www.noveldh.com)那个时刻,路边的商店的音响里正在放着那首恰如其分的《非你莫属》:“爱我非你莫属!我只愿守护,由你给我的幸福;爱我非你莫属!也许会笑着哭。但那人是你,所以不怕苦……”
那个叫王丽珠的小女孩像燕子般的扑向了那个男人的怀里,那个男人很轻松的就将她抱了起来,那个粉团似的胖胖的小女孩在男人的支撑下在空中旋转,笑声清脆而悦耳,男人在哈哈的笑着,脸上有一些朴顺珠早在梦里就习惯的那种坏坏的、调皮的、像孩子般淘气的笑容,很明显的也很喜欢那个旋转的动作,而韩国美女则欣赏他那纯真的笑容。他不记得在哪里看见过这样的旋转,也许就是在那些缥缈的春梦里,不过那个中国男人手里举起的不是那个小女孩,而是她,也许还是一个赤身**的她,他就有些被自己的联想所羞红了脸。
男人将小女孩放在地上,从衣袋里掏出了一个包装精美的红色的德芙巧克力,塞进了小女孩的嘴里,小女孩在兴奋地、不停地说着什么,然后,那只胖胖的小手就指向了呆呆的站在一边的朴顺珠。
在那一刻,朴顺珠感到全身的血液全都冲动的涌向了大脑,白净的脸一下子被那些奔涌的血液染红了,她完全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和喜悦所笼罩着,而变得格外充满魅力、楚楚动人,肯定是面红耳赤的,还有些羞答答的,那个中国男人终于看见她的存在了。虽然在她的内心还是有些许遗憾的,因为她终于知道,这个男人已经是一个当爸爸的人了,有一个花朵一样的小女孩,而且还会有一个美满的三口之家,她的持之以恒的等待,苦苦的寻找的结果就是这样一个有些酸楚、有些失落的结果吗?她不知道接下来会这么样,但她依然激动,因为这可是她的初恋情人,这可是她这么多年以来执意等待、苦苦寻觅、情有独钟的梦中情人。
他的梦中情人牵着小女孩的手向朴顺珠走了过来,她被他的笑容迷住了,她握住了那个男人向她伸过来的友好的手,她的指尖能感觉到他的大手的力量和温暖,说话的声音简直和梦里一模一样,雄浑而又轻快:“王大力,我是小猪的爸爸。谢谢你能陪小猪玩,这个家伙高兴着呢。”
“爸爸。”王丽珠嗲声嗲气的问着:“我能请大姐姐吃糖吗?”
“不能。”男人在揪着小女孩的鼻子:“瞧瞧人家大姐姐的牙齿多好,那叫贝齿,你这个小猪以后会是满口的坏牙!”
“小猪,别听你爸爸的。”她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胆子一下子变得那么大,竟然会说出那样的话:“我也爱吃糖,从小就爱吃,而且最喜欢德芙巧克力。其实只要养成卫生习惯,坚持刷牙,就不会有蛀牙。”
这句话明显的让小女孩得到了鼓舞,甚至有些欢呼雀跃了。她在笑着从她爸爸的衣袋里掏出糖来,快速的剥着糖纸,把一颗糖飞快的塞进了朴顺珠的嘴里:“爸爸输了,大姐姐是和我一起的。”
“可不是的。”男人温暖而有力的手、坏坏的笑容、轻快的语言、她能感受到的那种令她陶醉的男性的魅力、小女孩的天真无邪和亲密无间,还有德芙巧克力那丝般的润滑所带给她的那种感觉,使她开始能够抬起细长的眼睫毛,望着那个男人的眼睛说话了:“我是大猪,小妹妹是小猪,我们挺有缘的,而且我们的爱好都是一样的,先生就不认为爱吃糖的女孩有很多的优点吗?”
“都是蜜罐里长大的女孩。怪不得有人说‘男人离不开姜,女人离不开糖’呢。爱吃糖的女孩也有各种各样的,你也许就是优秀的,小猪可是一个淘气的家伙。”男人笑的很好看、很爽朗,他又一次握住了朴顺珠的手:“行了,已经耽搁你很久了。小猪,和大姐姐再见。”
小女孩在向她挥着小手告别。
那个男人很轻松的就将小女孩抱了起来,沿着茂密的人行道越走越远。朴顺珠知道自己不应该就这么把自己的梦中情人轻易放走,也不应该把这个自己已经苦苦等待了若干年,却只是见过一次面的男人放走,即使他已经是一个可爱的小女孩的爸爸,即使他还会有一个可爱的妻子,有一个和谐美满的小家庭,她也不应该就这样把他白白的放走。但她没有勇气,也没有理由留住他,更没有理由和他们一起走下去。
她就这样呆呆的站着,有些遗憾、也有些惆怅,只是感到自己的无能为力,望着王丽珠在她爸爸的怀里扭来扭去,咿咿呀呀的在祈求着什么,她的爸爸在摇着头,一次又一次的摇头,但最终还是没能说服自己的女儿,只好把她放到了地上。小女孩飞一般的跑了回来,抬着那张光洁而又稚嫩的笑脸在和她说话:“大姐姐,你能跟我一起去吃麦当劳吗?”
她真的爱死这个漂亮的小女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