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袁虽然不知道她们从哪里看出城隍爷生气了,但也跟着敛神静默。
只有李海好像完全不受影响。
“奶奶,你不看看那坛里有什么,蜈蚣,老鼠,蚂蚁,还有蚂蟥,你觉得这夺命还是长命呢?再说了,没了那坛,你不也活到现在了吗?怎么还记着你那破坛子!”
说完她,又转向了另外一个。
“我们不都给你上了生物课了吗?还有概率知识,你怎么还相信你那破宝典!生吃猪心管用,你怎么不吃!尽让你女儿遭罪!”
“还有你!”
李海指着面前如鹌鹑一样的几人,那股子普法的神圣使命感又上来了。
“一杯就能除百病,他怎么不上天,怎么不先除一除他那满脸的麻子!”
“你们我都懒得说!为什么没修好?挖到墓了,挖到墓了!要考古!结束后才能修!拿人浇进墩柱里,咦!怎么不把你们几个脑子浇进去呢,铁铁的!”
最后只剩了那个说村里那口井的男人,李海开口前,先是白了他一眼。
“我都懒得说你,还学人家拜什么井神,你不妥妥神经嘛!啊?那鬼气都快溢出——”
“唔!”
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什么鬼气,却见李海像是被什么噎住一样,拍着胸脯,朝着城隍爷点了点头后,才呼了一口气。
“咳!下面,我们正式开始!”
众人一时有些失望,那口井里到底有什么?为什么李海会说鬼气要溢出来这种话。
但是李海仿佛没有看到大家眼里的好奇,神情肃穆,拉动了两边的白线。
横梁上的红布落下,两道黑底金字的匾额出现在众人面前。
你来了么。
问心无愧。
这是城隍庙里常见的警示语。
肖袁看着那字,却直觉得有什么冲击进了自己的心里,有一瞬间思绪放空,呼吸随之一滞。
全身充满了被审视的感觉。
他......他真的没做什么亏心事情!
在心底这么想了一遍,那种感觉陡然间撤了下去。
“呼!”
放松之余,低头瞥了一眼弹幕,像是听到了他的呼吸声。
“主播是不是也有被审视,没法呼吸的感觉!”
“对对对!简直了,比上课和老师对视上还可怕!”
“简直不是一个级别,这个感觉是真要命!”
肖袁看着周围的人陆续也跟着长呼了一声,一抬头,才发现城隍爷身上的红布不知道什么时候撤下去了。
而那个小孩也不见了。
虽然知道要肃静,但肖袁在看清城隍爷塑像的脸后,忍不住在内心小声地爆了一句粗口。
而弹幕上,则直观多了,集体飘过了五颜六色的粗话,表达自己的无言震惊。
这缅城是要去评选最帅城隍爷吗?
还有!谁家城隍爷这么年轻,不应该是一位严肃的老爷爷吗?
另外,那一身青色的棉麻衣服是怎么回事?庙祝同款吗?
这......槽点太多,一时间不知道应该从哪里吐槽起才好。
最后,只能问肖袁,这城隍像是想做成什么样就长什么样吗?
肖袁摇头,却听见那奶奶道:“这城隍像这次塑得挺好的,简直和城隍爷一模一样。”
肖袁忍不住问:“奶奶,你见过城隍爷?”
不然怎么知道一模一样。
“当然见过。”
这肯定的语气把肖袁也弄得不自信起来了。
“你搁哪见的?”
“当然是梦里。”
接连两个当然,让肖袁也愣在了原地。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
没想到老奶奶见他不信,随手拉过了一个身旁的人,那人持着香,有些不耐烦。
“这小伙子不信城隍爷长这样子。”
那人眼睛一斜,瞧着肖袁的眼神活像看一个异类。
“城隍爷都来梦里打过招呼了,都见过。”
说完后,反问道:“你没见过,你来做什么?”
凑热闹。
但肖袁没敢说,只能说自己忘记了。
随后举着手机,往前走了几步。
有点可怕。
没想到他这几步直接走到了之前那个奇怪的女人身边。
这时候,她脸上的青色斑点已经多到了让肖袁一眼察觉到不对劲的程度。
心中咯噔一下,想到了白夭夭说过的他的天赋,顿时涌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没等他做什么反应,那女人一点也不迟疑,“扑通”就跪了下去。
吓得肖袁也差点跟着跪了下去。
这一踉跄,倒是让肖袁听到了她的嘟囔:“不是梦,都是真的。”
“对啊,都是真的。”
随着又是接连几句嘟囔。
那不同的声色和语气,让肖袁退后了几步。
弹幕也有一瞬间的空屏。
良久,等那女人摇摇晃晃起身,被李海笑着请进去上了一炷香。
肖袁才抽神看向弹幕。
“什么十一声?”
话问出口后,肖袁也反应了过来,他们说的是那女人刚刚磕头时说了十一句话,但用了十一种声音。
看直播的人开始要求他追上去,但这几秒愣神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一心在城隍像周围看来看去的时候,看到城隍爷裤脚下的香桩由于太密集燃了起来,火舌越来越大,眼看着城隍爷身上的衣物就要被点燃了。
又看了看周围的布置。
这好好的祈福大会眼看就要变成火灾现场了!
刚往前走了几步,却被一旁的人拉住了,“到后面排队去!”
肖袁这才发现,大家不知道什么时候排成了长队,依次进去奉香。
他反手扯住那人衣袖,“我草,要点着了!快救火啊你们,还上什么香。”
前后几人都顺着他指的地方看去。
又移回了目光落在他身上。
一副“你是傻子”的神情。
“城隍爷的衣服都是水火不侵,纤尘不染的。”
肖袁再次着眼一看,真的没点着!
!!!
是他眼瞎了吗?
不确定下低头看了一眼屏幕。
弹幕上全是对他疑问的回答:
没瞎。
......
从肖袁直播间退出去的小警察立马把发现往上报告,几分钟后,全城的医院都悄声被接管。
掉了几年来,所有难产死亡的记录。
几经排查后,最终确定了十一名产妇,虽然在不同的医院,但是经手的医生都是同一人。
大小换了那么多家医院,其中还有村医、乡镇医院。
这背后操作的痕迹却一点也查不到。
因为这些医院的医生都不记得自己医院有这个人。
可是记录又在。
呵......简直是讽刺。
刘秉气得冒烟之际,白夭夭送来了那张人皮画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