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家上下,犹沉浸于公子容瑄欢天喜地缔结姻缘的喜悦之中,浑然未觉一场变故正悄然逼近。殊不知,女方府邸的一纸退婚书,如同冬日里突至的寒风,欲将这份温馨席卷而去。
傅家的人尚且不知道一切,只知道儿子欢欢喜喜的定亲了,可是现在女方家却要上门退亲。
面对这不期而至的变故,傅家长辈面露难色,心中虽有千般不愿,万般不舍,却也只能强作镇定,以礼相待。“容瑄此刻外出未归,家中诸事,无他首肯,我等实难擅专。此等婚姻大事,还需他亲自过问,方能定夺。可否请贵府稍待时日,待容瑄归来,再行商议?”
胡怜雪心里清楚,无论如何,这件事的结果都不会有所改变。
这是傅容瑄想要的结果,他一定会同意的,也没再强求。
冷诗芸准备带她前往其它庄子休养一段时日再回来,胡怜雪也没有拒绝。
……
与此同时,卫松寒已经到达崖州。
李坤家族表面上张灯结彩,一派热烈欢迎之景,实则暗流涌动,各怀鬼胎。
李坤心中明镜高悬,上一次的算计非但未能将卫松寒绊倒,反让他如蛟龙入海,脱身而去,这份不甘与忌惮,如同毒刺般深扎心间。
果然,他一来就宣布,要调查崖州贪污案,查明之后,不用请旨,直接便能处理掉这些贪官污吏。
李坤心里明白,这明摆着就是冲着他们一家子来的。
但是到了这里,可是由不得这卫松寒了。
他早就有想法,既然陛下容不下他们,他们便在当地自立为王,照样风生水起。
而在这条路上,最大的绊脚石,莫过于那位刚正不阿、誓要清扫一切的卫松寒。
他的库房里有大量的武器,还全是杀伤力极大的火枪,卫松寒带领多少人马对,都斗不过他,他信心十足。
这个景卓还是十分有用的,此人确为难得之才,只是自己也有一段时日没有见到他了。
不知道他在背地里搞什么鬼,这个臭小子如果不为自己所用,就是潜在的隐患,最好还是除掉的好,免得落入他人手中,会对自己造成极大的威胁。
他如此一想,发现自己的脑子真的是越来越聪慧了,让他不禁有些飘飘然。
不管如何,他的父亲才是崖州权利最大之人。
景卓也似是也感受到了,这崖州似乎要变天了。
但正好卡在这个时间点上,她快要生产了,但若是自己躲在南洲岛上,必定会引来李坤的追杀。
现在只能其它武器吸引他的注意力,让他暂时不会对自己动手。
每逢月圆之日,她都会去现在一趟,带回了各种医疗设备,各种现代化的武器、现代化电器,现在手里的东西多不胜数。
她怀孕时肚子就比平时要大,便用B超仪给自己做了个检查,景卓惊讶的发现肚子里竟然有两个孩子。
一想到以后有两个孩子围在自己身边,她突然感到一阵头疼。
但如今木已成舟,都快要到生产的时日了,就算担忧也没有办法了,只能想办法安全的生下孩子。
好在生产用的各种工具,也带了过来,甚至还有各种婴幼儿用品,尿不湿、奶粉……
景卓听闻,朝廷专门派来一位大人调查李家,但从没想过,此人竟然会是卫松寒。
如今她就当不认识他,也不能和他见面,不能让对方发现任何端倪。
恰在此时,李坤却找上门来,她现在这幅样子,根本无法见人,只能让母亲景向雪代为帮忙。
李坤踏入门槛,未及寒暄,便自顾自地落座,姿态中透露出几分咄咄逼人。
“大娘,在下李坤,特来寻访景卓公子,数日未见,心中甚是挂念,不知他近日是否安好,忙于何种事务?”
景向雪搪塞道:“李大人有所不知,卓儿近日不幸染上了时疫,此病传染甚烈,唯恐累及他人,故而不得不闭门谢客,若大人确有急事相商,不妨告知老身,老身定当尽力转达,以解大人之忧。”
“传染病?哼,怕是景家另有隐情,不欲外人知晓吧。”李坤只觉得是哄骗他的把戏,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对了,李大人,小儿虽然身体不适,但今日里也研究出了一些新式的武器,若是能给他一些时日,应该就能开始量产了。”
这倒是让李坤来了兴趣,这个景卓总是出乎意料。
“什么武器?”
景向雪命人拿出了冲锋枪,李坤一拿到手中,就觉得惊奇务必,这火枪比之前的还要精致,更加轻巧。
“此枪可以连续发射,更容易操作,大人觉得如何?”
“却好似更加轻巧了些,只是不知用法。”
景向雪语气谦卑:“还在改良阶段,求大人给些时日,卓儿一定会改良完毕的。”
李坤谨慎的问道:“需要几日?”
“这……大概需要半个月左右。”
李坤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语气却骤然转冷,“五日,我只给你们五日的时间。五日后,我必亲临此地,若见任务未竟,你等全家,恐难逃一劫。”
他轻轻一挥衣袖,带着随行之人,步伐沉稳地离开了这里。
“五日……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景卓从门后缓缓走出,“勿需多虑,尚有时机,即刻传令,家中上下,即刻准备,店铺闭门歇业,务必隐秘行事,再遣人速速联系赤火军,求援之余,也需他们暗中协助撤离,你等先行一步,前往南洲岛暂避风头,待风平浪静之时,再议归途。”
她预感,李坤必定是要有大动作了,先要保证家中所有人的安全。
“卓儿,你也随我们一起去吧!”
“我没办法去,我若是去了,李坤必然有所怀疑,说不定他正派人在外面把手,不能让他发现南洲岛上的秘密,那里尚且安全,我一去,也会变得不安全,你们安心前往,待局势明朗,我自会寻机与你们会合。”
“那娘也不去了,你已经快要生产了,我若是离开了,卓儿你一个人如何是好?”
“娘,不必担忧我……”
“那也不行,你是我的孩子,我必须保护你,我是不会离开你的。”
“娘……”
虽然景卓也很希望,景向雪能留在自己的身边,但是此刻她不能如此自私。
“李坤不会杀我,毕竟我知道这么多武器的制作方法,这是我保命的筹码。”
景向雪执意不肯,不仅如此,就连景秋蝶也决心留下来。
“我会安排好你嫂子还有晨哥儿他们,我会赶回来和你们在一起。”
上一次,她没有保护好自己的长姐,这一次,无论前路多么艰难险阻,她都誓要守护好身边的每一个人,不让悲剧重演。
好巧不巧,景卓的肚子在第五日晚上,开始剧烈疼痛起来,她就知道这两个孩子要出生了。
卫松寒一直在派人调查李坤,发现李坤有几名重要的手下,竟日夜不离地守候于一座宅院之外,神色警惕,守卫森严。
他恍惚中觉得这宅院些许熟悉,好像在梦里面看到过。
想起那名曾经救过自己的人儿,难道就是这户人家?
不管如何,李坤既然能派人守在这里,想必这户人家对他而言肯定异常重要。
于是,他秘密部署,准备派遣最为信赖的手下,悄无声息地接近那座宅院,一探究竟。
手下前去打探一番,发现整个宅子异常的安静,似乎所有人都聚集在了后面的院子里。
连下人都没有几个,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守在一处僻静的院落门口。
他正准备潜伏进去,便已经被一位妇人发现了。
那妇人面对突如其来的夜行者,非但未显丝毫慌乱之色,反而悠然抬首,眸光穿透了夜色,落在了他一身紧身夜行衣上:“倘若老身所料不差,阁下应是卫大人麾下精干之士,可对?”
此言一出,那手下心中不禁暗自惊异,未曾想这看似普通的妇人,竟对局势了如指掌。
妇人继续说道:“卫大人在查李坤,这件事众所周知,请您跟我过来,我准备了一些东西,麻烦您交给魏大人。”
手下轻盈自树梢跃下,心中虽有疑虑,暗自揣测是否暗藏玄机,但见眼前仅是一位温婉妇人,那份戒备不禁消减几分。
景秋蝶将厚厚的一叠证据交到了他的手中,“此中详载了李坤贪赃枉法、欺压良善的桩桩件件,每一笔皆是铁证如山。”
手下没想到这里还藏着这样的秘密,这些罪证,是连李坤自己都不知道的存在。
随后她有拿出一把钥匙教到了那名手下手中,此乃城西隐秘库房之匙,内里所藏,皆为关键之物,卫大人一观便知。”
“我还要急事,恕不远送,您还是快快离开,以免被人发现。”
手下立刻拿着东西离开了景府,将这些东西交到了卫松寒的手中。
卫松寒若有所思,“果然不出所料,是景卓所为,只是,他为何要如此布局,背后又藏着怎样的盘算?”
他想起那日在酒桌之上,只有景卓一人和他说了话,难道他留在李坤的身边就是为了收集这些罪证。
他越想,越是觉得如此。
景卓却到了关键时刻,她觉得肚子疼的浑身都没了力气,她嘱咐母亲,“这一次我怀的应该是双胎,娘你不要惊讶,一个一个将他们接生出来。”
“双胎?”
“之前我教你很多次,你应该能操作。”
为了顺利在家中生产,她之前给母亲教了很多接生方面的书籍,可是真的到了这个时候,景向雪倒是开始紧张起来,毕竟她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
李坤看着时间已经差不多了,正打算前去找景卓。
而卫松寒也带人马趁机来到了城西的库房,发现这里堆满了火枪弹药,立刻明白了景卓的意思。
另一名亲信疾步而至,神色匆匆,低语中带着几分急促:“大人,急报!属下方才窥见李坤正率众朝景府疾行,其势汹汹,恐有不测之虞。”
“备上兵器,即刻动身往景府!”
李坤这一次势必要要拿到新式的武器,这一次,景卓的母亲都没有出现,只有景卓的姨母出现了,而且和他说一些废话,似乎在拖延时间。
“我没有时间再浪费!交出我想要的东西,饶你们不死,不然我就放火烧了这院子,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景秋蝶心下焦急,景卓正在生产的重要时刻,这个时候,万万不可有人前去打扰。
可是李坤显然没有了耐心,她已经通知了赤火军的士兵前来,希望能他们及时赶来,可以拖延一些时间。
此刻,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李坤似有怀疑,“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手下领命,小心翼翼地推开一条门缝,仅这一瞥,便让他的脸色瞬间煞白,仿佛见到了不可思议之景。
外面竟然围满了士兵,手中还拿着他们所拥有的那种火枪。
景卓也知道了目前的情况,她一边忍住疼痛,让丫鬟将信号弹放出去。
“速速放出信号弹,通知水寨的兄弟们,此地风云突变,需他们即刻驰援!”
心中虽也忐忑,但行动却异常果决,迅速取出信号弹。
在那稍纵即逝的愣怔间,李坤的眼眸猛然捕捉到自内室一闪而逝的信号,心中警铃大作,暗道:“不妙,这景卓竟是设下了圈套!”
一股被戏弄的怒火在他胸中熊熊燃起,竟然敢耍自己,他一定要亲手杀了这个家伙!
李坤提着火枪就准备进入里屋,找到景卓,杀了这里所有人。
卫松寒带领着人马将这里包围了起来,他已经拿到了所有的罪证,但他不打算就此罢休,他准备救下景卓,毕竟他也算是功臣,不能让他白白牺牲。
手下劝道:“李大人,外面的人越来越多了,您先不要着急杀了这些人,说不定他们还要用,留下他们还能作为筹码。”
李坤眼珠子狡黠的转了转,“你言之有理,暂且让他们多活几刻,看看这盘棋局,最终如何翻转。”
门外,卫松寒大声喊道:“李大人,智者顺时势,方能自保,何必执着于一时之勇,致性命于危途?若能迷途知返,自当网开一面,保你性命无忧!”
李坤的声音隔着厚重的门扉,透出一股不甘与狂傲,他怒喊道:“你们在外踟蹰不前,莫非心存慈悲,欲让景卓苟活于世?哼,我若不幸身陨,誓要让他与我共赴黄泉,这屋内十二条无辜之魂,皆会陪着我一起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