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阿迎嘱咐素笺把布料放好后,便一头扎进了房间,画图、裁样、比对,忙的不亦乐乎。
许是她的【透明】对策起了作用,倚梅院今日倒是真清静,本来要每日向老夫人和夫人请安,可老夫人最近在佛堂,夫人又不大愿意见她免了请安,这正如了阿迎的意。
用了早膳之后,刚刚放下绣针,想伸个懒腰,便看道素笺进来了,“姑娘,苏嬷嬷来了。”
“苏嬷嬷?”阿迎一喜。
还没等霍阿迎再说话,门外就响起了声音,“霍姑娘醒了吗?”
霍阿迎心底一暖,是苏嬷嬷,连忙对素笺说道:“素笺,快替我迎迎苏嬷嬷。”
苏嬷嬷含笑走了进来,可看到阿迎的时候,眼底的疼惜又加重几分,眼眶一热,唏嘘道:“阿迎姑娘呦,咱们又见面了。”
霍阿迎委屈的嘴巴一瘪,“嬷嬷。”
“别哭,孩子,不怕,这下回家了,就不怕了。”嬷嬷无儿无女,可对阿迎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哽咽的霍阿迎泪眼婆娑的看着嬷嬷,几度说不话来,她的娘亲若是还在,一定和苏嬷嬷一样慈爱。
“这几日在侯府可还好?”苏嬷嬷甚是关切道。
阿迎甜甜一笑,“嗯,好,一定是老夫人和苏嬷嬷照顾阿迎了,对不对?”
这话,苏嬷嬷就是爱听,丝毫不觉得是阿迎在讨巧,反而觉得这孩子灵气。
“咱们阿迎到哪儿都能好好的,老夫人也念叨着呢,说是等几日好好给你接接风。”苏嬷嬷慈爱的把阿迎鬓边散着的一缕头发拨了拨。
阿迎便眼神更柔了,这句是发自真心的,“阿迎真是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感谢老夫人和苏嬷嬷了。”
苏嬷嬷受用一笑,“那就过的好好的,咱们就开心了。”
“姑娘啊,嬷嬷今日来,也是过来传话的,你呢,要是有不明白的,一定要说,知道吗?”苏嬷嬷郑重的看着霍阿迎。
霍阿迎重重点了点头。
“侯爷已经对外说你是侯府夫人的远房侄女,怕是之后还会和世子一起进宫,所以,老夫人要找人教导你礼仪和舞乐,这些话,你可听的明白?”苏嬷嬷紧紧盯着霍阿迎。
“阿迎明白,请嬷嬷转达老夫人,阿迎一定会遵循教导,绝不会出岔子。”霍阿迎软软说道。
苏嬷嬷这心啊才算定下来,谆谆道:“还有一件事,嬷嬷得让你知道,你和世子的事,侯府已经压下来了,你就权当没有发生过,若是有机会,老夫人说定会做主替你寻个合适的人家。”
霍阿迎眼眸微垂,“阿迎明白了,多谢老夫人!多谢嬷嬷!”
苏嬷嬷转头交代素笺道:“旁人就不要让她进倚梅院了,省的叨扰阿迎。”
素笺心领神会,“是,嬷嬷。”
而在倚梅院不断徘徊的巧儿几次张望都没瞧出个所以然,回到松白院后,还一直不信邪的找人打听倚梅院情况。
“侧夫人,没打听出来消息。”巧儿轻揉着柳妩彤的肩膀。
柳妩彤秀眉一挑,“这么神秘?”
“倚梅院跟个铜墙铁壁一样,早晚都锁着门呢,确实瞧不出有什么异常。”巧儿有些泄气,说实话,整个侯府,她可是消息通,不管什么事,只要发生都能被她打听出来,可是这位霍姑娘倒是不寻常,整个就是神秘兮兮。
而翻书的柳妩彤思绪早已飘忽,这个霍阿迎到底什么来头,她可以不去招惹,却不能浑然不知。
***
在与素笺和霜儿相处下来,霍阿迎也看得出来两人都是挺忠心的人。
“姑娘,这是我做的绒花摆件,劳烦姑娘得见世子了,帮我送给世子。”霜儿看起来甚是真诚。
“这倒是挺费功夫的。”阿迎不懂怎么做,只是瞧着这绒花工艺复杂,像是个费心的活计。
霜儿连连摆手,“不麻烦不麻烦。”
随后,满目感激之色道:“我没什么贵重的东西能送给世子的,不过,他毕竟救了我一命,总要表达一下自己的心意为好。”
霍阿迎仔细端详着绒花,轻声问道:“你多大了?”
霜儿甜甜回道,“十一岁。”
霍阿迎应声点了点头,许是营养跟不上的缘故,十一岁看起来倒和八九岁差不多。
“姑娘,霜儿觉得世子挺在意你的。”霜儿看着眸色疏离的阿迎,忍不住说道。
霍阿迎浅浅一笑,“你懂得还不少啊。”
霜儿脸色一红,解释道:“不是霜儿懂得多,是那天世子的表现很明显。本来他在救我的时候一直是冷冷的,可一听我说见过你的时候,立马眼神就不一样了,就好像、好像眼里有了星星!嗯,就是猛然间亮亮的!”
霍阿迎心头一动,面上依旧平静,“好的,我知道了,不过,以后这话就不能再说了,若是让旁人听见,指不定以为我们有旁的心思呢。”
“哦。”
霍阿迎静视着窗外,思绪纷纷乱乱,经过这次的被掳和鞭笞,霍阿迎比谁都清楚,不管时局怎么变幻,她能做的首要是自保。
***
谢崇坤下朝之后便凝色派了长岳去唤谢承奕。
“父亲可说什么事?”谢承奕放下兵器,一边整理着装,一边问道。
王长岳微微躬身,“侯爷没说,不过,看起来,事情挺棘手。”
王长岳能看得出来的棘手想必是八九不离十,谢承奕容色不辨道:“走吧。”
“对了,霍阿迎那边你且注意好,别让人打听到什么消息。”谢承奕离了侯府,便派湛力去通传长岳注意保护。
王长岳应声道:“除了松白院的人打听了几句,未曾有旁人靠近。”
“好。”谢承奕沉声道。
就这么再未说话的谢承奕进了侯府书房文晖堂。
“父亲。”谢承奕微微颔首,王长岳在门口侍候。
“来!”谢崇坤一扬手。
坐定之后,谢崇坤眼神深邃的说道:“陛下说三日后设宴,到时候着你奉旨进宫。”
谢承奕的面容一半隐藏在了黑暗当中,晦涩不清的神情让人不觉冷冽。
“盛贵妃亦同日设宴,为初宜公主庆生,特意传话要霍阿迎同去!”
谢承奕整张脸上弥漫着警觉的意味,拧眉道:“盛贵妃?”
谢崇坤正是因此才惆怅,他是一点没明白陛下和盛贵妃的意思,若是阿迎跟着承奕还行,可若是阿迎独自赴宴,那便是危机重重啊……
“可是盛家做局?”谢承奕幽然看向父亲。
谢崇坤倒吸了口冷气,“若是被定欺君之罪,谢家可就完了……”
谢承奕自从回京之后,按理说应该进宫复命并等待朝廷的澄清,可陛下却像是故意一般,晾着谢承奕。而日常上朝时,又像是无事一般与谢崇坤交谈。这些反常举动一点点搅扰着京城暗流,这时候,发生什么事都是极有可能的。
“盛贵妃可还邀请了别人?”谢承奕像是想起了什么。
谢崇坤哪里能打听的那么清楚,摇了摇头,叹息道:“这些关乎后宫,多打听无益。”
“事已至此,担心没用,做好自己之事,才是上策。”谢承奕凛然道。
谢崇坤眸子一缩,“或者,一劳永逸,解决了她,便再无后患……”
谢承奕眉间一紧,“父亲可是忘了什么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谢崇坤没料到儿子这般直白。
“盛家正想看到这种情况呢,你倒是遂了他们的意。”谢承奕冷冷说道。
“那——”谢崇坤也是满心焦灼,若不是担心出现意外,他又怎会出此下策。
“这三天只需把青州的事情讲与她听,只说是远房不必了解的那么清楚,她心绪清醒,也不是一般的娇柔女子。”谢承奕说道。
儿子已然这样说,谢崇坤也不好再说别的,“那要是这样的话,就名正言顺在侯府设个宴,让各院都见见她。”
“好。”
此时,谢承奕的脑海中已经开始盘算,他要如何,才能保证霍阿迎无虞,既要在府里无虞,也要在宫里无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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