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念找了个树荫坐着,远远望着温清宁装模做样把几个红薯埋在落叶树枝里,划了两根火柴点燃。
“念念,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把他们叫来一起吃吧。”
温清宁拍拍手上的灰,见小姑娘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在树下歇着,没有一点帮忙的意思,气不打一处来。
咬了下唇,不动声色的压住这一股怒气。
没关系,江知念,你也只能这么逍遥几分钟了。
“好呀,你这一去,正好告诉他们是我要烤红薯,顺便不小心点燃了这整座山,是吗?”
江知念眼神揶揄的瞧着她,笑意盈盈。
温清宁不自觉的后退一步,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念念,你在说什么?”
“对了,还有最重要的,这场山火最好把我也烧死,这样你才能顺势认作江家的干女儿嘛。”
江知念突然起身,朝着她逼近几步。
“不,不是,我没有这样想。”温清宁不自觉的向后躲避着,一不留神,被一枚小石块绊的摔倒在地。
这下,她只能忍着疼,抬头仰视着居高临下的江知念。
“你承不承认都无所谓,我又不是真傻,你想做什么,我江家人早就猜到了。”
江知念背着双手,收起笑容后是一派高深莫测的模样。
装模做样的感觉,原来是这么的爽。
事实上,江家人当然是一无所知,她只是根据从前获取的原主记忆来说的。
“以后别再招惹我,知道吗?”
温清宁慌忙点头,“念念,你一定要相信我啊,我、我发誓……”
“那倒不用。”江知念往她身后昂了下头,“你的烤红薯要着火了,自己处理一下吧。”
不等温清宁狼狈起身,她扭头便走了。
从端正笔直背影上看,淡漠高深。
但一转过墙角,她就立刻拉住等在那里的少年,示意他跟自己一样扒着墙边悄悄探头。
“快,看好戏了。”
霍凛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温清宁手足无措的站在那堆烧的正旺的火边。
她点火时,本就是想着把江知念连同半座山一起烧了,所以故意烧了许多易燃的。
哪知道现在还得自己灭火,她在原地急的乱转两圈,终是飞奔着跑去求寺庙里的人帮忙。
很快,她就带着几个僧人奔了回来,众人合力,总算灭了火。
扑灭的及时,从痕迹来说小的不能再小了。
温清宁现在以为江家人早就识破她的算计,对他们怕的很,不知说了什么,又催着那些僧人走了。
这地方没安静几分钟,她正扶着树干大口呼气,就听见欢声笑语,紧接着江家一众人便到了。
原主“江知念”蹦蹦跳跳到她面前站定,目露诧异,“宁宁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弄得灰头土脸的。”
江父江母跟着看了过来,温清宁慌忙理了下头发,再把满是黑灰的手背到身后。
脸上竭力撑起温柔的笑,“没什么,刚才不小心摔了一跤。”
内心暗骂,“怎么了,当然是扑火了,江知念,你的演技可真好。”
原主信以为真,笑着挽住她的胳膊,“念念姐,这么不小心啊,以后我要多多在你身边保护你!”
这话落在温清宁耳朵里,自然又多了一层意思:
以后老实点,我可会一直监视你的。
她暗自磨了磨牙,勉强笑着点头。
“对了,清宁,你是不是说要找念念烤红薯来着,现在……还考吗?”
江行之左右看了看,没找到红薯的痕迹。
“不烤了,以后都不烤了。”温清宁攥紧了手,指尖掐进掌心。
是她之前小看了江家人,以后,大不了避而远之,再也不招惹了。
看着他们“其乐融融”相处的样子,江知念满意的点了点头,收回视线。
回头,却正对上霍凛的目光。
少年环着手臂斜靠在墙边,墨色的眸子中满是促狭的兴味。
“干嘛这么看我?”江知念不自在的捏了下衣角。
“我在想,你到底是从何而来,又为什么知道这么多有趣的事。”霍凛嗓音幽幽凉凉。
江知念认真想了片刻,忽的眼睛一弯,笑的灿烂。
“或许,我来到这里的使命,就是改变一些不好的事吧。”
霍凛的眉头不着痕迹的皱了一下,那么使命完成后,你还会留下吗?
他想问,最终却没能说出口。
这座寺庙香客不多,但几乎所有的都是为了祈福而来。
据说,如果把愿望写在纸笺上,再以红绳挂在祈福树上,未来大多都会实现。
秉持着来都来了的理念,江知念迈入了那间小小院落。
祈福树巨大无比,少说也是棵百年老树了,树干上红绳缠绕。
繁盛的枝叶中,垂下无数随风轻晃的纸笺,寄托着无数人的祈福愿望。
江知念走过去,拿起树下桌案上的纸笔,正准备写。
余光却忽然注意到,身侧的霍凛,站得笔直,毫不避讳的盯着她的纸面。
“愿望只有自己能知道。”她撅了噘嘴,示意他转过头去。
霍凛气定神闲,依言转过身去。
江知念这才放心,一笔一划,在纸上写下自己的愿望。
写完后,本该把这纸笺穿上红绳,挂在树上。
可是……她貌似不够高。
“霍凛!”
“嗯?”少年还没转过身来,留给她一个赏心悦目的背影。
“你帮我,把纸挂到树上,但不许偷看。”江知念拉拉他的衣角,嗓音软软。
“既然我不能看,那我也不想帮忙。”霍凛没动,语气颇有一丝傲娇。
“喂!”江知念咬了咬唇瓣,“作为感谢,我给你编条手串可以吧?”
霍凛这才转身,目光在她手中的红绳上停留一瞬,“可以。”
少年的身量高,只是抬手就能轻松触到枝丫,修长的手指挽了几个结,把那纸笺牢牢系住。
只是……他没说过他是个守信用的人吧。
视线一扫,纸上那几个字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