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炉灶点着小火,上面一只砂锅咕嘟咕嘟熬着药。
“先生,让我来吧。”二狗垂着头,想接替亲自守着药的霍凛。
她本以为顶多是个佣人在熬药,却不想,居然是最难对付的霍凛。
“离远点。”霍凛没动,语气中没有丝毫起伏,却让人听得背后都生出冷意。
事关小女人的性命,他不会容许出现一点差池。
“是。”二狗敛了神色,在一边站定。
没人觉得她异常,毕竟,她是谢寒从人力市场上新招回来的佣人,手脚勤快,存在感也不强。
二狗自己却忍不住了,她开始站的笔直,但渐渐压抑不住自己从头到脚的颤抖。
因为她实在太兴奋了,终于有一个机会,可以由她成为害死那个女人的凶手了,真是想想都激动啊。
刀爷和她明明是同一类的人,应该是自由翱翔的鹰隼,却被那个江知念束缚了手脚,迷惑了心智。
她要把刀爷从这个牢笼中拯救出来,唯一的方法就是让江知念死掉,哪怕牺牲她自己也在所不惜。
“先生,其实刚才夫人醒来了,她想叫您……”
霍凛倏地看向她,下一秒,便意识到了危险,神色一寒。
二狗便是抓住了这一秒的空档,不顾一切地扑了过去,用手拽下了烧的滚烫的药锅。
无论是在街头被小混混殴打后逃命的时候,还是饿极了从野狗嘴里抢食的时候,她好像都没有这样敏捷。
毫无疑问的,伴随着一声巨响,砂锅碎裂,黑色的药汁溅了满地。
“找死。”男人低喝一声,周身气血翻涌,掐住她的脖颈,轻而易举拎到空中。
咔哒一声骨骼爆裂的脆响,二狗被扔在了地上,头以一个诡异的姿势歪曲着。
她脑海中最后的画面,是她站在垃圾堆上,而谢寒倚在街角,笑的懒散的画面。
陆斯礼此时终于能发挥作用了,他迅速给几个不明所以的佣人放了假,再安排人来处理地上的尸体。
无语的扶了下额头,他很清楚自己的定位,就是在兄弟心里永远排第二个,出了事娴熟断后的那一个。
等谢寒明白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同样掐着喉咙拎出了门,狠狠甩在地上。
整个过程,他像是失去了反抗能力,愣了半晌,他忽然迅速爬起身,向门外冲去。
“哎……”陆斯礼本想阻拦一下,可他恍惚间好像看见,一连串晶莹的泪珠正从少年眼里滚落。
他动作一僵,少年已经风一样掠了出去。
卧室中,江知念托腮瞧着男人黑沉沉的俊脸,小脸上难得发起了愁。
“程越,温清宁说了什么?”霍凛一只手攥着她的小手,另一只手握着听筒,低沉的嗓音满是威严。
“首长,温清宁她说没有解药,用了刑也没改口。”程越焦急的声音透着无奈。
“加刑。”霍凛闭了闭眼,压抑心中翻涌的怒火。
“首长,要是再加,只怕要死人了。”程越压低了声音劝道。
“嗯,我倒要看看她什么时候死。”
“首长,可是霍老那边关照过,要是温清宁死了,试药就要中断,恐怕您无法交代啊。”
“按我说的做。”霍凛拧眉,像是耗尽了最后一点耐心,直接掐断了电话。
这么久以来,江知念还从未见他如此失态,周身气场森冷的可怕,仿佛一头暴怒的雄狮。
刚刚,程越是不是说了“试药”这两个字?
江知念想起上次在霍家老宅,霍老爷子在韩洲给他诊脉后,问起温清宁的情形。
温清宁在替霍老实验某种药物,霍凛书房中的体检报告,也是因为要检查温清宁试药后的身体状况?
以往她对霍老的印象全然是光明磊落,所以从未往这方面想过一丝一毫。
现在想想,却觉得这是最合理的解释。
也难怪,霍凛对于温清宁的态度那么奇怪而复杂了吧。
“念念,醒一醒好吗?”沉默半晌,男人终于出声,嗓音嘶哑的厉害。
他把两只小手都攥在掌心,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却发现毫无用处。
小狐狸的脸色苍白到近乎雪色,仿佛是精致而脆弱的瓷器,一碰就会碎裂。
她那么怕疼,现在一定很痛苦吧。
而他早就知道温清宁心怀不轨,却顾忌着爷爷没有行动,说到底,小狐狸变成这样不都是他的错吗?
心脏好像被一柄无形的刀刃所掌控,一笔一划刻出道道深重的血痕。
【叮咚,男主好感度+5,当前好感度90!】团子的嗓音里是抑制不住的欢喜。
江知念抽抽嘴角,“先别高兴的太早,万一我醒不过来,好感度再高也没用。”
话落,床边的座机又响了起来,叮铃铃的铃声刺耳的打破一室寂静。
电话中是魏明珠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霍凛,快派人来南郊韩洲的宅子……韩洲被我迷晕了,他这里也有解药……”
霍凛没有犹豫,飞速起身向外冲去。
江知念赶紧让团子播放了魏明珠那边的实时画面,只见被翻腾的乱七八糟的房间中,魏明珠一手叉腰,继续搜寻着。
她身后的床上,韩洲闭眼躺着,显然失去了意识。
江知念无语扶额,她从前以为,魏明珠会在她和韩洲之间果断选择后者。
现在看来,垂涎多年的男色近在眼前,魏明珠却还能满心给她找解药,好闺蜜,她认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离开身体太久,她的意识也逐渐有些疲惫,索性闭眼睡了过去。
…………
药已经亲自熬好端在手中,霍凛瞧着仍是昏迷不醒的人,这药,到底该怎么让她喝下去呢?
他把人揽在怀里,另一手捏住小女人白皙的下巴,含一口药汁,俯身渡了过去。
团子本来在聚精会神瞧他喂药,冷不防又被关进了小黑屋,只好委屈巴巴呼唤着陷入沉睡的宿主大人。
只是那药转瞬就顺着唇角流了下来,丝毫没被小女人咽下。
霍凛拧眉思索了片刻,再含一口汤药,吻上小女人的唇。
这次加以唇舌的辅助,花了好半天,总算把药成功喂了进去。
药汁极苦,可小女人的唇却好像柔软香甜。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之后,霍凛的脸又阴沉了几分,都什么时候了,他居然还能有这些乱七八糟的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