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导希望我走吗？”
沈岁点了点头。
就差把“你快走吧”写在脸上了。
闻祈砚眼底眸光流转。
他自动忽略了她的话，不自觉朝她的方向靠近了一点，指着朋友圈背景图道：“是AngelStreet，看来沈导是碰到校友了。”
闻祈砚念英文的时候，发音很标准。
低哑磁性的嗓音，酥酥麻麻的。
仿佛有微弱的电流，刺激着神经，让人忍不住微颤。
AngelStreet，是Y国一条街道的名字。
Y国，是沈岁大学时期留学的国家。
沈岁恍然大悟。
“原来是AngelStreet，我就说这里很眼熟，在哪见过似的。”
只不过，她记得裴丞大学念的并非是Y国的学校。
这么想着，她打开搜索栏，搜索了裴丞。
“你很想了解裴丞吗？”
沈岁长呼了一口气。
暗示自己千万不能在这里发火。
她弯起唇角假笑：“闻老师，再不回去，你就只能坐在拥挤的经济舱了。”
经济舱的位置其实不小，但闻祈砚一米八九的身高，两条大长腿只能屈着，就显得空间有些逼仄了。
“可这就是我的位置。”
闻祈砚懒懒靠在椅背上，一副破罐子破摔的表情，“夏导亲自给我安排的，说是让我和副导好好深入交流一下。”
沈岁：“……”
交流什么？
他们之间还有什么能交流的？
“夏导说，我的直播表现很不好。”
“你简直就是睁眼说瞎话。”
短短两个小时，光是闻祈砚一个人，就已经上了五六个热搜。
这还叫直播表现很不好？
“嗯，我睁着眼呢。”
看闻祈砚是铁了心要坐在这。
沈岁也懒得再跟他多费口舌。
打开了手机的飞行模式，拿出包里的眼罩和耳塞，收起小桌板，扣好了安全带。
没过一会，飞机就开始滑行。
顺利飞上了万米高空。
沈岁浅浅闭着眼，飞机的轰鸣声吵得她睡不着，下意识想去扒拉眼罩，又想到身旁坐着的男人，她还是决定继续闭眼装死。
没想到四年没见。
闻祈砚的变化那么大。
曾经骄傲到云端的天之骄子，竟然有一天也会拉下脸来撒泼耍赖。
她的唇角不自觉往上扬了扬。
“别装睡了，沈导。”
闻祈砚脑袋微仰，偏过头来看她。
借着飞机的噪声，他的嗓音低沉又沙哑，“陪我说说话吧。”
回应他的，是死一般的寂静。
这样望过去，沈岁的侧颜恬静又温柔。
像是收起了往日锋利的爪牙，把肚子乖乖露出任由人摸的乖狐狸。
但他一直都知道，沈岁再怎么因为工作退让，她的骨子里，始终都是那个骄傲肆意的大小姐。
而她的身边，也从来不缺像他这样的追随者。
那杯咖啡早已凉透。
他的视线落在杯口的口红印上。
忽地捏紧了口袋里的耳塞，嗓音低了几分：“沈导，这里有点吵，我耳朵很不舒服。”
飞机的噪声掩盖住了他的声音，沈岁偏了偏头，侧到另一边默不作声。
闻祈砚也不着急。
他的指骨轻扣在小桌板上，不疾不徐地敲打着。
那声音好似一道魔音，一下又一下地拍在沈岁的心尖。
沈岁终于没忍住。
怕他当着这么多工作人员的面，再说些匪夷所思的话。
她单手撩开眼罩。
扯开了身上的风衣外套。
从兜里摸出两个全新包装的耳塞，递到了他的手边，咬牙切齿道：“你能不能安分一点？”
偏偏闻祈砚就是很不识趣。
他往前凑了几分。
两人之间的距离。
近到能够看清楚他脸上的小绒毛。
“可我不会戴这个。”
他漆黑的瞳仁紧紧盯着她的唇，声音蛊惑又诱人，“我要你帮我。”
沈岁：“……”
好想骂人。
她得忍。
算了，她忍不住。
“闻祈砚，你阴魂不散的老缠着我，到底想干嘛？”
沈岁手里还捏着那个未拆开的耳塞。
因为困倦，打过哈欠的眼眸泛着一层水光，长长的睫毛轻轻扑扇，看起来十分无辜勾人。
“想跟你复合。”
闻祈砚的嗓音低低的。
视线落在她的脸庞，手指慢条斯理地勾着她的发尾打圈，“行吗？”
像是预料之中的回答。
沈岁发出一声嗤笑。
多日来的委屈就那么爆发了。
“闻大影帝想分手就分手，想复合就复合，你当我是什么？是你圈养起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宠物吗？”
闻祈砚猛地一愣。
薄薄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
开口的时候，声音好像比她还委屈：“可当初分手明明是你先提的。”
沈岁的喉咙一哽。
对哦，分手好像是她先提的来着。
她坐直了身子，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有气势一点：“但你也答应了不是吗？”
“我当时是被你气昏了头。”
“所以呢？”
沈岁摊了摊手，“你的意思是，你一点错都没有，全都是我的错？”
闻祈砚：“……”
“果然，还是这副死样子。”
沈岁抓过他的手，将耳塞用力放进了他的手掌心。
气鼓鼓地哼道：“我们骄傲的闻大影帝，就应该喝着晨间的露水，不食人间烟火的活着，而不是来谈这种俗气的恋爱。谈恋爱只会影响你——”
沈岁的视线上扬，落在一处。
阴阳怪气的声音猛地停下。
过道另一侧同排的女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
此刻正瞪大眼睛，一脸错愕地看着沈岁。
和她四目相对。
沈岁下意识就想解释。
还没说话，女生立刻捂住了眼睛：“不不不，沈导，我不是故意看见的，你、你们继续。”
要死了。
她她她她她这是看到了什么？
那位传闻中禁欲高冷的顶流影帝，竟然当众在和工作人员纠缠不清？
难怪当初夏导亲自上门去请了三次，想要对方来上综艺，都被对方婉拒了。
突然就改变主意答应了。
没想到原因在这啊。
完了，她不会被灭口吧。
这么想着，她赶紧解释道：“闻老师，我真的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看见。”
沈岁用力抽回了自己的手。
生怕女生的嗓音再大一些，就能把全机舱里的人视线都吸引过来。
她难得的正了神色：“关于这个问题，我得跟你好好解释一下。”
正欲开口。
那女生飞快地捂住了耳朵，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闭眼摇头：“别别别，沈导你就放过我吧，知道的越多死也越快，这个道理我还是明白的，你可千万千万不要跟我说啊！”
沈岁：“……”
她冰冷的视线落在闻祈砚脸上。
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沈岁再一次鼓起勇气，对着那女生道：“你听我解释。”
话音还没落下，那女生就慌乱地从位置上起来：“我、我先去上个厕所啊，太着急了，实在对不起了。”
说完，就赶紧大步溜走了。
比起沈岁的懊恼。
闻祈砚的心情可谓是非常好。
他勾了勾唇，眉眼多了几分柔软缱绻。
对上沈岁的视线，很无奈摊开了双手，对着她一字一顿道：“我是想帮忙解释的，但她不听我的。”
所以如果造成什么误会的话。
也是对方自己脑补的。
就不能怪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