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话,原本正认真打量着暗器的萧允演突然抬了眼:“你怎么知道他们是西临国的?”
“因为那柄弯月刀啊。”
赵元宁脱口而出。
见萧允演一副打量的模样,她便又挨着床沿坐了下来,说着自己的见解:“那个黑衣人挟持我的时候,手持弯月刀,且刀柄上有水虺的图案,那是西临国死士常用的兵器图案,所以我猜测应是西临国的人。”
萧允演双眼一亮:“你倒是知道得不少。”
赵元宁不好意思的笑笑:“也只知道这些了。”
光是这些还是上一世她从豫王收到的密信中获取到的消息,只隐约记得那一年西临国出了内乱,但到底是什么事情密信之中却没有提及。
只是西临国的死士如今却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上京城内,且被萧允演给盯上了,莫不是这当中有点别的什么东西?
她试探性的去瞧他脸色,轻启檀口,有些话差点儿又要没忍住冲口而出,关键时刻却又给生生忍了下来。
她窥破了萧允演的身份本就是个危险的选择,但那也是无可奈何,倘若再深问下去,怕是真要陷入其中无法自拔了。
如此想着,那些压抑在心头再多的疑惑也都全部被克制,再无问出口的欲望。
打定了主意,赵元宁便站起了身:“王爷在此好好休息,我先去厨房看看药熬好了没。”
“昨夜出了刺客的事情,今日想必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你一夜未归,就不怕家中人担忧吗?”
这话倒是突然提醒了赵元宁。
她端着铜盆愣在原地:“王爷确实提醒我了,所以把药给王爷送过来之后,我还得先回家一趟。王爷若是不便,可继续留在这里将养,稍后我也会往王府递去口信。”
颔首一浅笑,赵元宁说完再不逗留,径直出了房间。
恰好厨房的药已经熬好,赵元宁将药送了过来,这才马不停蹄的赶回了府中。
她一夜未归,双喜和彩雀早已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但忌惮着女儿家的名节也不敢声张,好不容易等到她回来,两个丫头立时哭作了一团。
等处理完府中的琐事,赵元宁便又回到了那所小院。
解元吉正扫着院中的落叶,见她回来不免讶异:“姑娘这么快就回来了?”
她略过他往厢房望去:“他还好吗?”
解元吉顺着她的目光朝身后厢房望了一眼:“姑娘走后不久,便有两个护卫模样的人找了过来,将那位给接走了。”
不必多想,那两个护卫必是映九和陆生无疑。
赵元宁本也没成想他会在这里待上多久,眼下知道他被自己人接回,多少也舒了口气。
坐到石墩上,赵元宁有些心不在焉,又后知后觉想到了什么,她抬头盯着解元吉:“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
解元吉目光闪烁,知道瞒不住,只好老老实实的点头。
赵元宁冷冽了目光:“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吧。”
解元吉忙不迭点头:“姑娘放心,我这张嘴严实得很。”
对于他赵元宁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于是道:“这件事到此算是结束了,别的一句话也不许往外说。”
解元吉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
“另外,城西的铺子我已经收了回来,原先是间首饰铺,掌柜的我已经换过了,是个老成可信的人。想着你也没怎么正儿八经的接手过,今天下午你便先去城西首饰铺,跟着王掌柜先学一学,等到有所成了,我自然有别的地方安排给你。”
解元吉顿时一喜,连连保证:“姑娘放心,我一定好好学,绝不让姑娘失望。”
赵元宁点点头,脸带忧愁,颇有种心事重重的样子。
那日分别之后,赵元宁再没有见过萧允演,也没听见过关于对方的任何消息,好似一夕之间人间蒸发。
接连下了几日的雨,阴雨绵绵,扰得人心情也跟着低沉了许多。
母亲的嫁妆收回来了大半,当中还有好几间铺面,赵元宁整日忙于铺子的事情倒是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忧思其他。
不过当中她倒是另外收到了一个消息。
花灯会当夜,城东某处酒楼失火,兵马司指挥使周青擅离职守,导致救火不及时伤了人命,景帝大怒将其革职查办。而李事璋在此事中立功不小,再加上之前紫霄观一事中也提供线索有功,被破格提升为指挥使,接替了周青的职位。
而城南闹刺客一事也影响颇大,虽没有百姓伤亡,但事态严峻,城南兵马司指挥使宋禄流连烟花酒楼擅离职守也难辞其咎,被连降三级以示惩戒。
而宋禄,亦是豫王的人。
两个左膀右臂接连失利,豫王无异于被断了手脚,豫王府更是一片愁云惨雾。据说豫王在府中大发雷霆,正思量着该如何培养新的势力。
而他的目光,竟直接放在了刚刚才出风头的李事璋身上。
收到这些消息的时候赵元宁已经盛装入了宫城,趁着中元节夜宴尚未开始,便借口离了席宴,在假山背后与赵元菡单独会面。
“殿下对我并不亲近,我能知道的消息实在有限。”
赵元宁颔首,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些什么,便打算转身离开。
赵元菡却叫住她:“昨夜我见豫王在书房中与人议事,大约听见在今夜的宫宴上他会有所动作,但是具体要做些什么我不知道。”
她提裙迈下了石阶:“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总觉得他要谋划的事情与你有关。”
赵元宁惊异,内心思绪几经翻转却暂时摸不透对方的动作。
宫宴之上文武百官都在,料想豫王也不敢做出什么太过的举动,但怕就怕会有什么其他算计。
赵元宁内心有了谱,应道:“我知道了。”
她转身欲走,想了想又倒了回来:“你在豫王府过得可好?”
赵元菡垂下头,脸上流露出伤感之色。
同是姐妹一场,赵元宁终是有所不忍,叹气道:“你到底是赵家的女儿,即便入了豫王府也不必试试看人眼色。那些人多是些拜高踩低的势利眼,若是能用银子解决的也不必在意,缺了便往府里说一声,我着人给你送去。”
“长姐!”
赵元菡心头哽咽,泪珠在眼眶打转。
赵元宁叹声,拍了拍她手背:“先忍忍,会有办法的。”
赵元菡只觉心间有暖流淌过:“我知道,不过长姐也要小心豫王,他可不是什么好人。”
赵元宁轻哼,他们之间的账还没算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