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饭局下来，三人谁都没有在说话。
尚晚舟也没了在吃饭的胃口，好像只是自己无心的一句话惹得所有人不痛快。
魏雨念到后面都没在抬头，只是沉默地吃着碗里的白米饭。
魏勇只是她的伤疤，好像说出那一句话就要用掉很大的勇气。
因为一个话题让原本顺利饭局变成一盆冷水。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尚晚舟一定不会问这个话题。
结束了饭局，尚晚舟主动送两人回家。
“阿姨，我送你们回去吧。”
刘珍梅笑着摇了摇头。
“小尚，你帮阿姨送雨念回去吧，阿姨今天要帮同事上个晚班。”
说着，就准备先一步离开。
“路上注意安全，阿姨。”
“诶，你们也注意安全。”
说完，绕过两人出了饭店。
这下，安静的环境下，只剩下两人。
尚晚舟刚准备用手揽住魏雨念的肩膀，魏雨念就往前快步一走，避开了。
“走吧。”
魏雨念的这句话让尚晚舟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魏雨念走在尚晚舟前面，先一步出了饭店。
路灯下，月光铺洒，残缺的月就像是魏雨念的心，被这乌云遮住。
在这种来自家庭的窒息无力感下，魏雨念倍感痛苦。
看着身边的尚晚舟，魏雨念收敛了些低落的情绪，扭头看向尚晚舟。
没等魏雨念开口，尚晚舟就快她一步。
“走回去吧，陪你消食。”
就这样，两人心照不宣地开始了回秣市以来的第一次压马路。
只是，这次与以往哪次的都不尽相同。
谁都没有主动说话，就这样一路沿途走，走着不属于回家的路线。
看着尚晚舟逐渐把自己带到了一个陌生的公园，魏雨念皱了皱眉头，忍不住打破僵局。
“是不是走错了？”
“没。”
“可是我家好像不经过这个公园。”
识破了计划，尚晚舟回头看向魏雨念。
“一上午没见了，想和你聊聊。”
“哦。”魏雨念的声音很小。
心中虽是充满了疑惑，但魏雨念依旧乖巧地跟在尚晚舟身后。
尚晚舟很显然对这个公园很熟悉，一路弯弯绕绕带魏雨念来到了一座搭建在湖面上的小亭子里。
此情此景魏雨念想起了以前学的一首文言文《湖心亭看雪》，只不过自己现在看的是雪中夜景。
秣市积的残雪在这黑黑的天空，显得尤为有意境。
魏雨念很想作诗一首。
‘舟伴于夜雪中亭。’
只是下半句魏雨念怎么也想不起来。
看着漫漫的夜景，魏雨念又看向对面的尚晚舟。
尚晚舟已经看着魏雨念很久了。
无尽的黑夜下，四目相对擦出火花。两人眼中闪出火花。
想了很久，魏雨念小声开口，打破了这份沉默。
“我今天是不是很让你失望？”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尚晚舟有些猝不及防。
他蹲了一会，许久没说话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没。”
“没吗？”
“没。”
听着尚晚舟中肯的回答，魏雨念苦涩地笑了笑。
“我爸在我高中的时候瞒着我和我妈在其他城市赌博打架威胁坐了牢，到现还还没有出来。”
“其实我的家庭很糟糕，很糟糕。换句话说我一点也不喜欢过年。”
“好像在很多的眼中过年是团圆，但是对我而言一点也不是。”
“我很小的时候爷爷就去世了，奶奶把我带大，她是我最重要的人，高三那次她永远离开了我，遗憾吧，她还没看见我考上好大学，看见我以后成家立业。”
“十六岁那年，我们整个家搬来了秣市，离开了生活了很久的地方。只有被迫的接受，去熟悉，去淡忘。”
“我妈你今天也看到了，是个为了生活奔波在忙碌城市的人，她只能做着脏活累活支撑这个家，她没有什么高学历，也没有大的见识。”
“说到这个城市好像很淡然，我和我妈住在老小区的出租房，没有亲戚，那么多年也只有一个姑姑。就像我永远解释不了阖家团圆这个词。”
“今天在饭店想了很久，这也都是事实，或许我们从来都是两个世界的人，或许我对自己也很失望。”
悠悠长夜，魏雨念将所有的伤疤揭露，四下寂静。
或许，简单的话说出的力量太大，让尚晚舟久久没有走出来。
魏雨念苦笑，说这些话她心里也准备了很久，思考了很久。
如果说敞开心扉是能力，那魏雨念用了很大的勇气。
尚晚舟张开嘴，可是发现发不出声音。
魏雨念低着头，她没有再看尚晚舟，心中蔓延的只有苦涩。
面对面的两人距离是这样的近，又是那样的远。
尚晚舟又沉默了很久。
魏雨念感觉到时间好像过了一个世纪。
几秒，魏雨念感受到了温暖。
尚晚舟走了过去抱住了魏雨念。
说出的话随风散，做出的行动永远在。
“以后我就是你的家。”
这句话魏雨念记了一辈子，到后来想起时还是会难过。
或许没有百因两人会一杯岁岁年年，遗憾的是，百应必有果。
冰冷的心被尚晚舟慢慢地温暖。
魏雨念终于想到了那句诗的下半句。
‘舟伴于夜雪中亭，一念成舟亦团圆。’
尚晚舟拉着魏雨念坐到了一处草坪上，空荡荡的公园也只有他们两个人。
魏雨念抬头看着天。
“在看什么？”
尚晚舟顺着魏雨念也抬头看着天上。
“你说星星和月亮会一直在吗？”
尚晚舟听着魏雨念这样一本正经的问题笑了笑。
“这是什么问题？”
“会在吗？”
魏雨念没有回答尚晚舟的话，还是坚持着自己的问题。
尚晚舟笑了笑。
“会。”
“为什么？”
“因为月亮星星和我常在。”
尚晚舟的回答让魏雨念心跳漏了一拍，但还是冷静地问。
“只是常在吗？”
“是。”
这样坚定的回答让魏雨念感觉到有些失落，有些不甘心。
“那不能一直都在吗？”
尚晚舟摸了摸魏雨念的脑袋，笑得宠溺。
“常在，长在。”
长长久久地在，无时无刻地在。
你在身边胜过年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