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羲和一怔,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但是更多的是陌生,她侧眸,就看见了一张俊朗阳光的脸,剑眉星目,英气非凡。
她呆了一会儿,才迟疑道:“……姜靖安?”
当初那个参加招亲大会的那位,文信侯府姜家的小世子,说起来,还算是秦玄凌的表侄子呢。
当年的他瞧着还是一副地主家傻儿子的模样,如今张开了,竟也是人模人样的,气宇不凡。
“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姜靖安伸手挠挠头,轻笑了一下,“刚刚看见是你,还有点不敢认,郡主比起四年前,还要更美丽很多。”
“世子谬赞。”
云羲和说,“世子如今也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听望舒说,你早些年还偷偷入了云家军的军营呢,只是不慎伤了腿......如今腿伤如何了?”
她和姜靖安并没有太多的交情,但既然遇见了,又知道他是在父亲帐下受的伤,也不免要说些客套话。
“早就无碍了。”
姜靖安似是没想到云羲和竟然还会关心自己,很是欣喜,忙道,“是我骑术不精,才掉下来马来,摔断了腿。可惜后来家里母亲再不许我去随军了,颇为遗憾呢。”
他不敢说,加入云家军,是想日后有机会,能再看一眼云羲和,看一眼他藏在心里的人。
云羲和一顿,“……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呢。世子也莫要灰心,就算是无法从军,世子在旁的事情上也会有建树。”
“不曾想,我在郡主眼中竟是这般人才呢?”姜靖安闻言眼睛亮亮的,忍不住站起身来,随手捞了只酒杯过来,一饮而尽,“多谢郡主开导。”
全然还是当年那副愣头青的模样。
云羲和忍不住笑了笑。
姜靖安喝完酒,脸红红的,瞧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站起身来去更热闹的地方喝酒去了。
云羲和也没说什么,只是坐着坐着忽然觉得背后有一道灼灼的视线,像是在盯着自己,但是等她回过头,却又什么都没看见。
她有些有些恍惚,揉了揉脑袋,抬头看了眼当空的烈日——难道是自己被晒晕了?
正好她也不想在这熙攘的地方待着了,叫了个婢女,“带我去休息的偏殿。”
“好的。”
那婢女带着云羲和到了一处偏殿,贴心地又给她奉了一杯茶,“郡主,您是不是有些中暑了?可要为您叫大夫?”
云羲和喝了口水,“不必了,你先出去吧。”
婢女点点头,把房间里的香炉点上,就出去了。
香炉的味道是清甜的鹅梨帐中香,云羲和刚刚嗅到,立刻就觉得不对劲,当即就想起身想将香泼灭了,但是掺在里面的药太烈,她起身的时候手脚竟然已经酸软无力了。
云羲和按住太阳穴,晃了晃头,眼前已经模糊了起来。
……被算计了。
云羲和啧了一声,跌跌撞撞地想要出门,但是门却被从外面锁住了,云羲和微微蹙眉——是谁如此苦心积虑地算计她?!
不巧的是,她今日出门时,将随身带着的银针与香囊都放在小棠她们的那辆马车上了,毕竟与秦玄凌一起,她没想过自己会有危险。
突然,门锁一声响——有人从外面开门。
云羲和努力地站起来,用尽全身力气扑过去将门栓挂上,她明白,这时候不能让任何人进来。
她才刚松口气,忽而发现室内弥漫出一股十分浓郁的花香,她眼睛睁大,一脚踢翻了那个香炉,立刻就瞧见下面还有一层香灰,就是那东西遇水漫出奇香。
云羲和已经来不及想更多了,咬牙道,“......竟然敢放依兰花!”
幕后之人设局着实精巧,应该是事先在她喝的茶水里下了点不易察觉的东西,后来又燃了加了料的香料,这都不是重点,最重要的是那香灰正是依兰花!
依兰花这东西本就有催情的作用,而如此浓郁的香味就知道它到底放了多少!
现在这屋里还就她一人,可那幕后设局之人,又怎么会如此简单的,只是想要折磨她,怕不是要彻彻底底地毁了她。
她的意识已经不清醒了,她狠狠地咬破了舌尖,朝着那窗户所在踉跄着挪了过去,想要打开窗户通一通风,总还能舒缓一些,只是那窗户竟是封死的。
“该死......”
还没等她骂出声来,只听门锁“吧嗒”一声响,云羲和当即转身,又朝着门口奔了过去。
只是从门口扔进来一个人高马大的男子后,那门又立刻地锁上了。
“姜靖安?”
云羲和清晰地瞧见了那男人的面孔,正是方才与自己客套说话的小世子姜靖安,也是一副不清醒的模样。
她默默地松了口气,往后退了几步,现在她和姜靖安是离得越远越好,可不过眨眼的功夫,地上的人的喘息声便越发浓重了起来,咕哝道,
“......好热。”
“......”云羲和近乎绝望,她四下在屋里瞧了瞧,连个趁手的花瓶都没有,不然还能将姜靖安砸晕过去。
她死死地咬着下唇,几乎将唇瓣咬出血来,但是还是没办法阻挡体内那汹涌而来的热潮,就像是滔天的海水,普通人在其面前没有丝毫的抵挡之力,弱小至极。
姜靖安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亦是感受到身体里的那股不对劲,他四下一瞧,当即发现了屋子另一端的云羲和,他吓了一跳,忙起身去砸门,
“来人......”
始终无人应他,姜靖安被折磨得脸色通红,他努力压住心绪,颤声道,“郡主,你别怕,我......我不会......”
他想说我不会放肆的,但依兰花的香味是那么的浓郁,几乎剥夺了人思考的意识,他咬牙,背对着云羲和,手指紧紧地扣住了门栓,告诉自己不可以。
不可以对她做什么,她会伤心的。
“唔……”云羲和忽然痛呼了一声,姜靖安一滞,立刻问,“郡主,郡主你怎么了?”
“……没什么。”云羲和捂住自己鲜血横流的胳膊,痛意让她清醒了几分,“没事。”
手臂上的伤口很长,是她自己拿摔碎的茶杯碎瓷片划的,她想要借由这疼痛保持清醒,但是脑子还是越来越沉重,她能感觉到那钻心的热流似乎已经蔓延到了大脑,在叫嚣着想要身体的慰藉。
可是她最后的理智仍在苦苦挣扎。
云羲和痛苦地闭上眼,睫毛被眼泪濡湿,她蜷缩在地上,紧紧地抱住自己,她觉得自己像是置身于一条岩浆组成的河流之中,她只有一叶扁舟,随时都有可能被汹涌的浪头打翻。
她模糊地听见姜靖安说,
“……郡主,其实我也很喜欢你的,四年前瞧见你就惊为天人……”他停顿了很久,似乎是在忍住又一股折磨,“……你可愿意嫁给我?我会将你的孩子视若己出......”
云羲和身上全是冷汗,她身体发抖,声音也抖个不停,“……姜靖安……不要。姜靖安……”
姜靖安心口一痛,他难受地狠狠甩了自己一巴掌。
因为太用力,半边脸当即肿了起来冷汗从额头滴落,漫过了他的眼睛,他安慰道,“……我不会的,不会的……”
汹涌的欲望是磅礴而不可抵挡的力量,但是他不能任其放肆,她……也是他心头的月亮啊,他不想弄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