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留犹豫片刻,心一横说:“其实时雨早就对殿下蓄谋已久,绿药说他去年九月就已经情根深种了,他心思可深了,今夜还将我药倒了跑了,现在还不知道——欸?”
长留困惑地挠了挠后脑勺,围着谢停舟转了一圈,忽然道:“原来殿下你抱着的是时雨呀,他这么大个人怎么不自己走?”
谢停舟脖颈上环着的手臂紧了一下,他说:“不是。”
“你们都欺负我小,来骗我。”长留说:“这分明就是时雨,他给我下过药,化成灰我也认得出来。”
说完就要伸手去拽人,“你下来,这么大个人怎能让世子抱,你羞不羞?”
谢停舟抱着人说:“你怎么说?”
那语气分明是在对怀里的人说。
“啊行了行了。”沈妤认命。
沈妤将兜帽拨开了一点,只露出一张脸,又扯下面纱说:“是我,你怎么认出我来的?”
“你的鞋啊。”长留滴溜着眼说:“你将我药倒的时候定然没扶我,让我摔地上了,我做梦满脑子都是你这双鞋的样子。”
那是长留晕过去前的最后一个画面,记的特别清楚。
棋差一招,换了身衣裳忘了换鞋。
沈妤干笑了下,“我那是没来得及扶,你晕得太快了,原以为要吃三块才晕的,谁知道你这么不经药,预计错误预计错误。”
长留哼了一声:“那你下来,今晚的事我还没有和你说道清楚。”
兮风闭了闭眼,这孩子是教不好了,成日里横冲直撞,都是年纪小让人给宠坏了。
睁眼时就见长留朝着时雨伸手,“你裹这么严实干嘛?难不成你里头没穿衣服?”
兮风还没来得及阻拦,只见长留拽了下时雨的披风。
“啊——”
然后尖叫着冲他跑过来,一下躲到兮风背后。
沈妤叹了口气,让这孩子看见就没办法了。
她拍了拍谢停舟的肩,“你放我下来。”
长留好似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躲在兮风背后瑟瑟发抖。
兮风偷偷问:“真没穿?”
长留直愣愣地摇头。
兮风:“摇头的意思到底是穿了还是没穿?”
“你们俩在嘀咕什么?”沈妤朝着两人走来,顺手扯开披风的系绳,将披风一扯扔给了谢停舟。
兮风正好将视线从长留身上移过去,看见眼前的人,他倚着柱子的肩猛地一滑。
长留赶忙在身后扶住他,“你知道我刚才为什么这个反应了吧?他堂堂一个大男人竟然穿女装,我往日竟然还和这样的变态勾肩搭背,简直不要太可怕了。”
沈妤险些没站稳。
原以为长留是看见她是女儿身才如此惊讶,没想到竟是以为她有什么怪癖。
兮风到底要比长留稳重,更不会如长留那般不经事,仅看了一眼就垂下视线,又扯了下身后的长留。
沈妤回向谢停舟求助,“他骂我变态。”
他在望着长留笑,目光转向她时目光又柔了几分,“那你打回去。”
沈妤走到长留面前,“你看看清楚,我哪儿像男人?”
长留把眼睛睁开条缝隙,上下扫了一圈,“咦?你真是女子?”
谢停舟抬脚跨入房中,“都进来吧。”
两人落座,长留在门口扭扭捏捏不进来。
兮风拎着他的领子把他拎进门,“你不是说要找时雨算账吗?去。”
长留扒拉着门,“也,也没什么要算的。”
“真不算?”沈妤逗他,“要赔偿的话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长留看了眼谢停舟,清了清嗓子对沈妤说:“你虽然是女子,但是也不能磨灭给我下药的事实?账还是要算的。”
谢停舟扫他一眼,“那如果是世子妃这个身份呢?”
沈妤还没来得及反驳,长留就哭丧了脸,“你们这叫仗势欺人,我要写信给王爷告你们!”
“你别逗他了。”沈妤说:“你不是想要一个缸子吗?去库房挑。”
长留眼睛一亮,“你可真是个大好人,我明儿还让你药我,我现在就去。”
兮风恨铁不成钢地摇头,看着长留一蹦一跳出了门。
他刚想开口,就见长留又跑了回来。
“还有什么事?”
长留不好意思地说:“你穿女装的时候,能不能不要用男人的声音说话,这样兮风以后会害怕女人的,就娶不着媳妇儿了。
兮风被他硬推出去,生硬道:“我不会。”
“那就是我会。”长留小声说:“这样会让我以为女人都是如你这般貌若天仙、声如洪钟。”
沈妤:“……”
“兮风。”谢停舟适时开口:“拎出去,把他这张嘴给我堵了。”
咿咿呀呀闹了这么一阵,房间里终于静了下来。
长留缠人的功夫有目共睹,沈妤总算能喘口气,给自己倒了杯凉茶灌下去。
“窦庆是我杀的,也不完全算是我杀的,你不是想知道怎么一回事吗?事情是这样的……”
……
与此同时,顺天府衙正在连夜审问。
文乐生身负官职,犯了事也不是顺天府能管的事,却也不能完全甩手不管。
只能在将人移交到大理寺和刑部之前,将一干供词和卷宗整理出来。
这样的烫手山芋,刘抚巴不得早些扔。
这事马虎不得,刘抚刻意将几名证人分隔开来录供词,以免有人串供。
“窦庆死的时候,你在哪里?”
扶窈跪在地上,泣声道:“我和窦庆同在一间房中。”
“你可有看到事发经过?”
扶窈不知想到什么事,身体瑟缩了一下,她点了点头说:“有一位公子闯了进来,他嫌弃我们这边太吵,进门时骂骂咧咧,我当时躲在角落里,就看到那位文少爷握着刀插在窦公子身上。”
刘抚皱眉道:“你说文乐声嫌你们这边吵,为何会吵?”
扶窈咬了咬唇说:“因为,因为窦公子之前和文少爷闹了不愉快,拿鞭子抽我发泄怒气。”
说着慢慢卷起了衣袖,白嫩的手臂上红痕交错,还有的地方还在渗血,打得着实不轻。
刘抚和推官,还有记录案件的师爷看了都避开眼,心想那窦庆着实不是个东西,死得该。
“你说他们闹了不愉快?”刘抚抓到了重点。
扶窈说:“是,我原是在隔壁伺候的,当时窦公子和文少爷吵了起来,他们——”
“因何而吵?”
“因为……”扶窈犹豫着,“我不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