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几夜,凤孤竟然都来雪阁听她弹琴唱曲。
每次都是静静地来,来了就听,听罢就赚从不说一句话,他不说话,晚清也不开口,于是,一切,就遵循着一种十分奇怪的形式而行。可倒也不觉有何不妥。
她看得出来,他是透过她的歌曲,在想着一个人。
只是不知道,是何样的女子,令他如此魂牵梦萦,如此哀伤沉重。他喜欢的人不是水柔姑娘吗?
心中存着疑惑,可是却不得解。
所幸她从来不是个好奇之人,虽是疑惑,却也没有去深入了解,毕竟,有些时候,太过好奇,害得,也不过是自己罢了,而这个道理,恰巧,她懂得。如凤孤这种人,岂是可以随意去揣摩,去理解的,于是只当他是一听客。
他来她便弹琴唱曲,几日下来,竟是相安无事,一切似乎并无什么起伏。
倒是红书那丫头,可是沉不住气了。
她面带好奇地问:“二夫人,你就不好奇爷为何总是来听曲吗?”
“好奇啊。”晚清一笑。
“可是你都从来不问一问?”她又问。
“问?问何人呢?问你吗?问了你也不会回答的。”晚清倒是替她解了又答了,一连几个问字,倒似是绕口令一般。说完自己也不觉莞尔。
“那也是。”红书点头:“问了我我也不可以说的。爷的事,从来不是我们当奴婢可以去多嘴的。”
“这不就结了。”晚清懒懒地靠在贵妃榻,接受着晚春阳光细细的摩挲,风声细软,带着梨花香气偷偷就闯入了鼻间,再吸起,已经唇齿也带香了。
红书看着她,发现,这个女子,实在不是一般的聪明,也难怪,凤老太奶会如此钟意于她,极力立她为孙媳。毕竟,聪明的女子不少,可是,懂得韬光隐晦,懂得审人度物,不露风头的女子却是少见的,至少,她所见的,也就只有她而已。
“二夫人可以去问一问老太奶,太奶也许会告诉你的。”红书似无意般道出。
而晚清,原本闭着的眼微睁了开来,似乎有点惊讶,而后又合了起来,其实她那里会想不到,只是不知为何,便是不想去听到这个故事。(www.noveldh.com)
“不了,不该知道的事情,还是不知道为好。”声音清软,似春眠一般。
夜间,晚清坐在妆台前面,竟是细细地描着柳眉,却只一半,又停了下来。
想起了一句话:女为悦已者妆。
她这是为何而妆呢?
看着镜中女子,娇中带怯,眉目如画却是透着隐光,不知是红烛映红了人,还是人映红了红烛。
将眉笔放下。
正为梳着青丝的双儿见如是模样,于是奇怪地问:“怎么不画了?”
“不了,还是照着以往,素面朝天随意行便好了,你也不必挽得麻烦,只拿丝带随意系着就行了。”她道。
“不是说想要打、、、”扮字没有说出口,她虽不十分明白用意,可是既然说了不要,她便不会去多问。
于是只拿了一条蓝色丝带束了个半头,只是她的,越是素洁,越见风采,那样冰冰清清的女子,是混然天成的美。
坐在园中,只轻弹起了一斛珠,李煜的词,总显得有着几分隐约的暖昧,在闺中时,娘亲总不允她唱,说怕让人说了闲话。
娘亲总是如此,处处为她斟酌着,只望她能得到最好的,可终究,她还是无法得到最好的。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命运吧!
人又如何能够摆脱呢?
虽然她已经极力地学着了,不该做的事不做,不该说的话从不说,该学的东西她刻苦学着,该忍的事情她强力忍着。
可终究不过如此。
说实在的,她倒不是极喜欢李煜的词,只不过此时,不知为何,突然想起来,便随手弹唱起来,此时此景,倒是有了几分相似之景,只可惜当日李后主与小周后何等的恩爱,而她,却是难得那样一份真烈的爱。
晚妆初过,
沉檀轻注些儿个。
向人微露丁香颗,
一曲清歌,
暂引樱桃破。
罗袖裛残殷色可,
杯深旋被香醪蚟涴。
绣床斜凭娇无那,
烂嚼红茸,
笑向檀郎唾。(www.noveldh.com)
才唱了一半,就见眼前闪进一个人影,分明还是他,却又不像他。
因为他不会用那样的表情展现在人前的,带着痛、带着苦、带着柔弱、、、、、、
细闻之下,才知他是喝了洒,难怪如此失态,难怪会在人前露出柔弱的表情,半趴在石桌之上,狭长的凤眼中,再不见一丝锐利。
可是晚清发现,他露出这样的表情,更是让人无法抵抗,只望能够替他分担所有。
晚清惊觉,对于他,她竟是有着丝丝的心动,只因他柔弱而痴情的一面。
伸向他的手只一半又缩了回来。
可未缩到一半,就叫他给握住了。
晚清一时羞红了脸,不知如何是好,她从未让男子如此碰过自己的手。
可是仔细一看,他只是喝醉了洒无意识而为之。
反是自己多心了。静了下来,却隐隐有几分失落。
只见他捉着她的手,口中呢喃着:“月儿、、、月儿、、、月儿、、、”
由于喝醉了,又是口中轻喃,晚清听不清楚他的话,于是凑了上前。
谁知才凑上前,就见他一把将她搂进了怀中。
炽热薄唇地吻上了她,那样地紧,那样地热,让晚清一时竟是愣了下来,忘了应该如此反应,脑中只是一片空白,只余唇上热一片。
好半晌,才惊觉自己竟是忘记了反抗,于是手上用力,想要挣开,却发现根本挣不开他的怀抱,他抱得,似乎想将她揉入他的身体一般。
感觉到她的挣扎,他抱得更紧了,口中更是痛苦呢喃:“月儿、、、月儿、、、别离开我、、、别离开我、、、、、、”
这次,晚清是听得清楚了,他叫的是一个名字:月儿。
多好的名字,皎月美好。
可不知为何,听清了他的话,听着他痛苦的呢喃,她却只觉得心头堵得慌,酸楚翻江倒海地涌向了眼眶,便凝成了泪。
是一种连她自己也弄不清的情绪。
莫名地就有泪直流而下。
月色美好,女子莫然而立,男子拥着她,这是多好的一幕啊!!
只可惜,很多事情内在与表象总是差了许多。
醉梦中的凤孤的感到晚清的泪水,竟是如孩子般慌了神:“月儿、、、月儿,你怎么哭了呢,是七儿做得不好吗?七儿那里做得不好你说我改,你不要哭,你哭七儿的心就好痛啊!月儿、、、月儿、、、、你别哭啊!你别哭啊、、、你若觉七儿不好,你打七儿啊你打啊,可是你不要哭,不要离开七儿啊、、、”
只见凤孤说着竟是拉起了晚清的手,狠狠地往他的脸上掴着,一下又一下,不顾一切。
晚清何曾遇上这样的事情,纵然再镇定也慌了神,不知如何是好。
而泪更是流得汹涌,混着心中的酸楚,一颗颗地落入了凤孤的口中。
只见他温柔地吻着她,将她的每一滴泪都吻了去,口中更是喃喃地道歉着。
只可惜,他此刻怜惜的对象道歉的对象却不是她,而是那个叫月儿的女子。
晚清想挣开,却不想他却搂得更紧,一只手更是扣在她的后脑,硬是吻住了她的唇,灵活的舌更是溜入她的口中,与她纠缠不休。
起初十分粗暴而强烈,直到晚清不再做无谓的挣扎,他才软了下来,极尽温柔而,仿佛手中捧着的是一个无价宝物般。
温热的唇离开她的檀口,吻向了她的脸、她的鼻、她的眼、她的眉,而后缓缓下移,来到她在月下洁白而晶莹,美人骨微微露着,极其诱人的劲项处,一遍又一遍地吮吸啃咬着。
极致地挑逗,让未真正经人事的晚清整个人颤栗了起来,口中更是不自觉逸出一声吟哦。
这一声音,将迷乱中的晚清吓了一跳。
此时已经是晚春之时,天气也暖和,可是她却打了个冷颤。
心中狠狠地跳着,是慌乱,是无助,自己,竟然沉醉在他的温柔中,而且还是他为别人而付出的温柔。
自己何时竟不知羞耻不顾自尊至此,觉醉在他将她当成别人的温存当中,还发出如此羞人的声音。
脸上是乍青乍红乍白。
如川戏般变幻不断。
而后,她不知是那儿来的力气,竟然一发狠,将凤孤一把推开了。
眼神更是冷清地看着他:“我不是月儿,你的月儿不在这儿!!”
可是大醉中的凤孤又那里听得进去,两眼迷茫,看着她,又看着手中空空的拥抱,刚刚温柔的眼神已是转冷。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离开我?!!我那一点比不上他,你为什么要离开我!!”
那样狂暴的样子,比任何时候看来都吓人,晚清见了知道不好,撒脚就想跑,可只是跑了两步,就被他扯了回去。
他眼眸一冷,一把撕开她的衣物,唇更是疯狂地咬住她的肩,引来她的痛呼,可是他却根本就不在意。
这一声痛呼似乎引起了他的狂情一般,他通红了一双眼,撕开一切束缚,一了她的身体,狂野地律动。
有一度,晚清以为,她也许会在他的狂乱中死去。
不过,死去,岂非更是好,因为,这样的耻辱,比之上次,还要更甚。
晚清默默地穿上已经破碎了的衣服,脸上的泪早已干了,凝在脸上,只剩下一片薄薄的痕迹。
月上中天,今天十五,月正圆亮,照在她的脸上,白得透明,竟是让人也晃了神。
她的眼中,一片澄清,波澜不惊。
可是更深处,却是痛至骨的伤。
看向一旁沉睡而去的男子,脸容平静,没了七情六欲,竟是如孩儿一般纯然。
可是这个男子,却是强暴了她两次的人。
第一次,为了不娶她为妻,他强暴了她,粗暴而残忍,让她成了云国中的笑话,自云端跌入低谷。
这一次,他又强暴了自己,却是将她当成是另外一个女子,极尽温柔,极尽,却更伤了她的心。
默默地站了起身,唤了一声:“红书、双儿。”
就见她们两人走了出来,双眼通红,尤其双儿,更是哭得脸上的薄妆也糊了大片,眼睛肿得像核桃一样。
她却没说什么,只对红书道:“红书,把你家爷带走吧。”而后转身对双儿道:“为我准备一桶热水。”
临末想了想又道:“今晚的事不要对任何人说起,包括他。”而后走入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