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歌去信淮南摇人修路,信使为了快些到,干脆走向了益州而不是沿着长安下交州的直线,因而熟练传信的信使一到益州境内惊呆了。
不是兄弟们,你们怎么都快修路修到长安去了?
那头修路的也很惊讶:“不是兄弟,我们刚送信去长安给殿下,你也来送信啊?”
弄清原委后,双方面面相觑。
“信……还是得送到国相手中的,”信使纠结道,“殿下叮嘱我好好与国相说自己要晚些时候回去,但没说我能对其他人泄露消息。”
他在纪律和为殿下节省时间中选择了折中:“总之殿下需要你们帮忙,你们可以继续沿着长安修铁轨,让殿下需要你们时可以随时找到人就好。”
那头的人听得云里雾里,也不知殿下在长安需要他们做啥,不过他们本就是为了方便殿下回淮南才借朔方为由让虞兼德虞郡守帮助公孙州牧说通的益州州牧,呆着就呆着嘛。
“……”
系统和楚云歌相顾无言。楚云歌缓缓开口:“不如某宝监视器。”
系统:嚎啕大哭呜呜呜!
楚云歌皮了一把很开心,但还是有那么点良心的,很快就安慰系统锦文帝游玩时除了会路过兽园,还会路过他的奇珍园,那可是巧夺天工。
系统能跟着她开眼界啦。
人手的问题解决,楚云歌顿时恢复闲散逍遥王形象,递了个信和锦文帝汇报了下一批工匠准备入长安的事情便在庄子里继续……玩手工。
傅衍之在皇宫稳坐几天,都没等到楚云歌找他,这一找出来看到的就是个满身木屑灰尘的漂亮少年。
国师迟疑地停住脚步。
楚云歌本来兴奋地要和他介绍自己的手工作品,一看他停在原地还愣了愣,旋即想起国师除了起床气,还有那么点洁癖。
淮南王不干了。
“青玉,快来看看我和你说过的小玩意。”
“……”
傅衍之盯着她看了一会,似乎是认命自己交了个过分不拘小节的好友,缓步走向楚云歌。
长身玉立的青年迟疑地捞起衣摆,和少年蹲作一排。
眼前是两个轮子连在一块的木制玩具,中间还有些铁质的小部件,如果傅衍之没记错,这应该是楚长离说的‘自行车’。
国师拧眉:“此物……如何自行?”
楚云歌被这个问题难住了。对啊,自行车怎么能自行呢,这不是人骑上去蹬脚踏才能动吗?
楚云歌:“……咳,也可称之为两轮车。”
独轮车两轮车三轮车四轮车,没毛病。
傅衍之默默点头,状似无意提起楚云歌好几天没找他的事情:“你这几日都在忙此物吗?”
“当然不是,我打算在长安开几间书坊,昨天才闲下来。”
闲下来就开始手痒。
楚云歌想起来自己还拜托了傅衍之事情,“对了,我收到了父皇的密信,让我及冠之前不可近女色。青玉,多谢啦。”
至于明面上的自然没有说得这么直接,普通大臣知道的就只是国师批命九皇子及冠之前若是成亲有碍命数。
这下子谁也没法给楚云歌做媒了,不然不是害人性命吗?
留守容王府的人来庄子上送给楚云歌过目的拜帖肉眼可见的少了许多,可见此法有效。
傅衍之狐狸眼淡淡看她一眼,冷不丁开口:“你是不是在骗我?”
楚云歌和脑子里的系统都是一僵。
傅衍之冷冷淡淡地说着自己的推测:“你一直没特别亲近过女子又或是男子,也没说起过亲近的人,殿中只有一个女官可以近身。”
而卫淑,被赋予女官之名,可以以臣自称,楚云歌绝不可能用她来试验自己是否……能近女色。
傅衍之心中五味陈杂了几天,脑子终于从楚云歌也是断袖中清醒,觉得楚云歌应该就是不想因亲事被拿捏而找了个借口。
但国师不在乎这点,他在意的是——楚云歌或许是出于怜悯,才说自己也是断袖之癖。
这种在意肆意生长,在他心中乱成一团麻。
她能用这个借口与他同甘共苦,是不是说明她完全没发现自己的越矩。
又或者是发现了,但为了大业,为了不失去他的助力,情愿用自己作为筹码拉拢他?
傅衍之往日里从未有过这样龌龊的猜测,可他却开始了患得患失。
他可以毫不犹豫孤身奔赴朔方为莫元筹改变死局,也可以在发现锦文帝无心国事,只会依靠世家时果断将锦国的希望寄托在天命身上。
有关他,有关锦国,他行事果决。
却在楚长离的一句话下犹豫踟蹰,仿佛变了一个人。国师再超凡脱俗,却仍是个逃不了七情六欲的凡人。
他自然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傅衍之垂眸,没有直视楚云歌,怕自己的眼神泄露了什么,也怕自己的猜测得到证实。
在楚云歌看来,傅衍之垂头丧气,很是失落。
系统没出声,拉出个显示器给楚云歌打字:国师觉得你骗他,好难过啊!
楚云歌哽住:要说骗,确实和事实有那么点出入,但出入不大。
“我确实喜欢男子。”
性取向正常的假皇子幽幽述说:“就像青玉能意识到自己喜欢男子一样,我也可以啊。”
“青玉不可以区别对待啊。”
傅衍之垂下的眸子一动:“是什么时候?”
楚云歌犯难了。
啊这,是出生的时候,也是上辈子,你要说是淮南王什么时候意识到自己是个断袖——
“是、很早之前,在长安的时候了,我也不记得了!”
“只是之前羞于启齿,没敢和青玉你说……”
少年脸上飞起一片薄红,就这么落在了傅衍之抬起的眼中。傅衍之思索着楚云歌在长安时候遇到的事情,楚云凌对楚云歌的觊觎很快跳出来。
国师……
国师默默给楚云凌记了一笔。长离发现自己喜欢男子,又被亲哥哥觊觎,心中肯定很难受。
若是喜欢女子,还能单纯厌恶。
楚云歌和系统沉浸在欺骗傅衍之的愧疚中,见他没有追问,连忙转移话题:“说起来青玉是怎么和父皇说的?父皇好像一点也没有责怪我。”
一般听到儿子会影响国运,无论如何都会觉得有些晦气的吧?可锦文帝还让楚云歌一起去游玩咧!
傅衍之思绪一断,“你是解了朔方之急的关键,陛下又怎么会怪你?”
事实上锦文帝听他说完朔方之行,对小儿子的印象已经成了逢凶化吉的工具人,想来成亲影响国运也是因为之后有什么危机需要楚云歌的亲事化解。
锦文帝,一个信命且爱惜自己的生命和地位的皇帝。
楚云歌一言难尽。
“青玉会来吗?”
“自然是来的。”
确认傅衍之也会去游玩,楚云歌兴致勃勃给傅衍之介绍起自己的自行车……啊不是,两轮车。
国师学着楚云歌的样子揣着手,坐在一旁看少年欢快地骑着有点卡的两轮车绕圈圈。
木轮压在草地上,少年的长发在微风中摇曳,傅衍之只觉得这个午后过得飞快。
国师和淮南王的友情危机没有破裂,反而对彼此多了些了解。
楚云歌骑自行车过瘾了,送傅衍之离开之后对系统感慨:“没想到国师还是个敏感的小仙男。”
系统:起外号你最行。
帝王出行,即使只是在长安城附近的奇珍园,帝王仪仗也丝毫不含糊。楚云歌骑着马跟皇兄们为锦文帝开路,不可避免地又接受了一番皇兄们的调侃。
和储运那个年龄差最小的七皇子楚云连跟在楚云歌身后,小声说闲话:“淮南这么好?你都不想回来?”
楚云歌也小声说:“七哥,别说好,就算差到极点我也不能常回来呀!”
楚云连比起其他皇兄,算是唯一没心眼的那个,也是楚云歌离开长安是同情地给了她一箱子金饼的哥哥。
他也在锦文帝面前装模作样想争皇位,但在楚云歌看来一直透着股摆烂式努力的气质。
楚云歌以前是纯纯摆烂,所以两人的关系还不错。
听她这么说,楚云连同情极了:“看来你在淮南过得也不是这么好,不然该给我夸起淮南了。不过我也好想去封地啊,可惜阿娘不让。”
楚云歌:“……”
“小七小九,说什么闲话呢,让皇兄们也听听?”
自带盛气凌人的声音,让两人都正襟危坐看向前方,不知何时他们的皇兄们已经停止谈笑,神色各异地回头看他们俩。
楚云连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是问问小九淮南好不好玩。”
他很诚实,这是他的生存准则。
楚云歌也不介意,这没什么好隐瞒的。她笑道:“七哥说的是,没说什么。倒是二哥,怎么不见你那王家表妹?”
楚云凌:“……”
其他皇兄:小九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不知为什么王家想给跟小九结亲的事传遍了朝臣中,所有人都知道王家上赶着送女儿给淮南王,吓得淮南王躲出去了庄子。
楚云歌无辜微笑,“虽然我不能娶,但这不是还有这么多皇兄嘛。”
其他人:!!!
“不不不不必了,我的亲事早有安排。”
“是极是极。。”
“这福分还是留给二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