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晖冷不丁听见楚清帝发问,惊慌顿起,忙来遮掩,躲闪道:“无事,无事。臣妾在宫中十分清闲,能有什么事儿呢。”
楚清帝只淡淡一笑,拥着她道:“朕瞧你脸色不好,可是着凉了?”
赵晖勉强笑道:“许是昨夜里未曾睡好吧,您也晓得,熙妃姐姐素来与臣妾交好的,她如今有孕,心思敏感,总要人陪着说说话。”
楚清帝诧异瞧她一眼,忽而轻笑:“朕当阿晖还有吃醋,没想到如今竟这样大度?”
赵晖忙道:“臣妾怎敢嫉妒,入宫前便知晓,皇上您可是高高在上的君王,哪里是普通男人可比拟的――纵然是普通男子,三妻四妾不也正常?臣妾……臣妾只是惶惑不安。”
“阿晖怕什么呢?”
“臣妾只怕您哪一日忘了宫中还有阿晖这个人,忘了阿晖心中只有您。”
连日来的不安被放大,赵晖再是聪慧,再是聪颖,此时也已经崩溃,哭着投入楚清帝怀中,十分难过的样子。
楚清帝只笑她一声傻瓜,怀中紧了紧,却并未放在心上。
在他的心里,远有比女人更加重要的事,要去做。
灵犀宫
齐嬷嬷冷眼瞧着烹茶的金嬷嬷,冷哼一声,带着鄙夷不屑,道:“如秀走前,这种事也只是宫女们来做,没想到老姐姐来了之后,倒要劳动您亲自动手了。”
听出她话中的敌意,金嬷嬷也并不以为意,只笑了两声,依旧安安静静煮水沏茶,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毫不拖拉,竟也有种云山雾绕的感觉,齐嬷嬷一时失神,等缓过口气来,早没了那人身影,不觉气闷,想到被派去玉华殿的夏嬷嬷还有如秀,只觉得灵犀宫如今好似破了个打洞,她也实在想不通,为何娘娘只留了这不甚熟悉,不知根底的金嬷嬷,却把自己的左膀右臂给送去了淳婕妤那儿。
想到此,她急匆匆进大殿,见蓉贵妃。
自然,金嬷嬷正在那儿逢迎着主子娘娘,一道茶,竟妄想收买尝过世间珍肴美味的主子?
可令她想不到的是,如秀斟茶倒水十余年,竟都没有金嬷嬷的好命,那茶水似乎叫娘娘十分开怀,竟张口要厚赏于她。
齐嬷嬷只觉心中冰凉,心头闪过许多不好的猜测,最终,她按捺下来,小步上前,道:“娘娘,如今淳婕妤有孕,偏殿那里又收拾好了,何时派人去长乐宫,将淳婕妤接来?”
韩玉蓉含笑的眉眼顷刻沉落下去,目光似闪过一抹阴毒,最终不过叹口气:“也不知皇上怎么想的,竟不允。任是本宫磨破的嘴皮子……”
捏着杯盏的手十分用力,可见是气极了。
金嬷嬷插言道:“许是为着长乐宫那位考虑,亦或者是……”
蓉贵妃眉头一挑,沉声道:“金嬷嬷有话说便是,本宫还能吃了你?”
金嬷嬷只略微颔首,便言道:“前头韩选侍落胎,实在蹊跷。就算是跌了一跤,可没多时就宣了太医来,开了保胎的药,且前头都说韩选侍身子骨健朗的,怎摔上这么一下,就保不住了呢?”
韩玉蓉沉吟,良久方道:“也许,就这么个寸劲儿呢?!”
金嬷嬷摇摇头:“奴婢想说的,却并非这个,若韩选侍真为人所害,目的是什么?只是不允宫中有旁的皇子?还是不允,灵犀宫有皇子?”
韩玉蓉心头一跳,齐嬷嬷已经言道:“不允宫中有旁的皇子?那西苑行宫可还活蹦乱跳着三位小皇子呢……”
“砰”的一声,韩玉蓉纤细的巴掌便拍在了木桌上,横眉怒目,“是了,这是不希望咱们灵犀宫里有一位皇子,这是不想本宫膝下有儿子的!”
金嬷嬷点点头:“所以,奴婢也觉得,不让淳婕妤搬回来,许是有旁人插手的缘故。既然咱们灵犀宫被人盯住了,不若……先叫淳婕妤暂居着长乐宫?等娘娘您铲除异己,宫中也安生了,再着人接了淳婕妤过来?”
齐嬷嬷却道:“既然不允娘娘膝下有子,那在不在灵犀宫都危险,若搬回灵犀宫,不说旁的,就是贵妃娘娘也会全力照料好淳婕妤腹中那一胎,总比跟着灵妃娘娘来的好些,毕竟灵妃身子弱,性子也素来冷清,不愿与人走近。”
金嬷嬷咂咂嘴,到底没说什么,这事,还要看贵妃娘娘如何料理。
淳婕妤不愿意活在贵妃娘娘眼皮子底下,不过是觉得要仰人鼻息,且,蓉贵妃心狠手辣,怕被人早早结果了。
可她能帮衬的,不过是言语几句,再多的,她也不好多说,不然,光齐嬷嬷一个,她便对付不过来,必然会泄了底儿。
韩玉蓉依旧沉吟,半晌,方言道:“本宫旁的不怕,就怕这出言阻挠的,不是别人,而是……太后娘娘。”
两位嬷嬷眉心俱是一跳,都不再言说什么――
太后只以贵妃膝下那早逝皇子的玉蝶之事,便掐住了贵妃娘娘的命门,到如今,也不敢太过。
若是太后不愿意韩玉沁回归灵犀宫,被呵护在韩贵妃羽翼下,那么纵使是贵妃娘娘再不愿意,也是执拗不过了。
泰安宫
被韩玉蓉忌惮的太后娘娘,如今也并非心气儿平顺――现今,她就有一件极为为难的事。
她的亲姐姐,魏国公夫人来了。
一如之前所说,魏国公夫人对冯夫人异常推崇,甚至不惜得罪自己的妹妹,也要力荐李挽莲入宫。
李家也频频有大动作,乾清宫内,楚清帝看着各地邸报,眉头紧皱,并无松快半分。
逸然翩然入内,见其神色,联想朝堂争吵之事,不由叹口气,正是这一声,叫楚清帝从纷乱的局势与遐想中拉了回来。
“这么快就回来了?慧娴夫人的把戏,总归还是同从前一样吧?”楚清帝嘲讽讥笑,对的并非逸然本人,而是对那位在柔福宫中养尊处优的那一位。
逸然轻轻一笑,拱手而礼,言道:“皇上所料不差,赵家这对儿姐妹,可真是将赵家的诡谋发挥的淋漓尽致,怕是以后有孕,赵容华也分不清那是谁的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