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已至末尾,
各省高考分数,高考分数线也陆陆续续公布开来。
沉寂许久的仕兰高中,今日张灯结彩,门口的大红榜至上而下,分开两榜,一文一理,
两榜至上而下,顶部自然是考上清大北华的学生。
仕兰高中的榜单只公布到一本,再过一个月,高一的新生便看着这样的大红榜入学。
而那些毕业的学生们无论是否上榜,都迎来了他(她)们的后高考时代。
仕兰高中对面,路那头不远,小区每年的此时都是高考放榜的日子,作为此间的居民他们早已看淡。来往的行人依旧如同往常,该买菜的买菜,该吃早点的吃早点,
小区一齐高的建筑楼中,一排排斑驳的高楼中,明非的住处空空如也。
他已经四五天没来这里了。
明非,此时远在三四十公里外的郊外别墅。
那是默炎的家宅。
“你小子,要不几个月见不到人,要不然七八天都能见到面。”默炎穿着一身白色睡衣在别墅内的三层。
砰,他打开一瓶大大的有一只手臂那么高的香槟酒,
那酒是隶属于LVMH集团的酩悦香槟,赞助了许多欧洲球赛,也成为诸多赛事庆祝胜利专用的香槟美酒。
“要不要喝一瓶,明非。”
默炎从酒杯各异琳琅满目的橱柜中摸出两个高一点的酒杯,走至明非坐处。
“哎呦,不喝酒,我喝酒几杯就醉了。”
明非坐在看上去就很高级很有艺术气息的方格座位上,看着面前方桌的香槟酒杯道。
“就是这样,才要练啊,不然你怎么泡妹子啊?”默炎道。
“哪个正经妹子是要学会喝酒才能泡的,真是的,我现在喜欢喝奶。
你要有就给我搞,没有就拉倒。”明非向来不是客气的人。
“嗯~
你说的好像也有道理,想喝奶,我这边只有国外的,你要不要啊。”默炎问。
“要啊,随便,怎么样都行。”明非穿着小一号的同款白色睡衣道。
“管家,来份牛奶,”默炎对着门外喊着。
外面的管家候在门外,他下身是黑色的西服,上半身则是黄色的格子样制服,应了一声,他招呼了一名女仆去准备牛奶。
不多时,敲门声至,默炎喊了声进来,管家端正进了里面,将装满牛奶的方杯送至桌前。
明非拿起就喝,咕噜两口,喝了下去。
“奶味不错嘛,感觉好浓啊。”
“不清楚,我就喝这一种牌子。”
默炎右手持酒杯摇晃了两下,抿了两口香槟。
“为什么,我感觉肚子疼,你这奶是不是过期了。”喝了两口,明非过了半分钟,肚子就疼起来了。
“不可能呀,我也喝一下。”默炎端起明非的奶就喝,便喝还便感受,肚子好好地,一点事没有,接着他说道:
“兄弟,你不会乳糖不受用吧。”
“不可能啊,我喝牛奶喝了七八天了,一直喝的毅牛牌,怎么可能乳糖不受用呢。”
明非捂着肚子道。
“哦,我不行啦。我要去厕所。”
明非半弯着腰,跑出了房间。
蹲在默炎家的厕所里面,这厕所长大概十米,宽竟然也有九米,一个厕所居然比他租的房都大。
“哦”
明非搞定完一切,出了厕所。
门口一个女仆小姐姐,弯腰以示,说道:
“路公子,通便快乐。”
“哦,知道了。”明非还是不怎么习惯这默炎家女仆的路数。
寻到房间,
明非一屁股坐回了座,无所事事起来。
“该回去了,”明非意识到了这一点。
“这就回去啦,”默炎身子碰了下明非,道:“我听说你,不是交往了三个漂亮妹子吗,怎么一个都不带过来。”
“没了,一个都没了。”明非抬头望向天花板道。
“怎么会呢?几天前还看见你在酒吧跟人玩呢,怎么这么快风云突变啊。”
两人闲聊了一番,细嗦了一些。
默炎长叹一声,捂脸摇头道:
“所以,你先拒绝了苏晓樯,和她说你喜欢陈雯雯,
之后又拒绝了陈雯雯,和她说你喜欢柳淼淼,
最后拒绝了柳淼淼,和人家说你喜欢苏晓樯。”
“你这什么操作啊,
人都干不出来的事怎么全让你给干了。”
明非听罢,垂头丧气道:
“没办法,我那三个妹子,家境太好了,我根本配不上。”
“这,你这,做人怎么一点信心都没有,
我大方告诉你,我要是你不得把你那三个妹子搞得服服帖帖,”默炎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这个颓靡的少年。
“跟你说吧,你又不懂,默炎,你看看你自己,
西装革履,腰缠万贯,家财万贯,你当然有自信啦,
你吃干抹净,对吧,不怕人找上门来,你有后台,有背景,
你看看我有吗?”明非侧着脸,面有不甘地道。
最后还补充了一句,
“自信是建立在你有没有车,有没有房,有没有钱,这些地方的。”
“难道你没有吗?”默炎不解道,对于他来说,有车有房有钱再正常不过了。
“没有,”明非直接回复道。
“没有也不怕呀,慢慢买不就行了,你现在一个月挣多少钱?”默炎问。
“一个月,打赏多的话有一万左右,打赏少的话,只有五六千。勉勉强强啦”明非说出自己一个月直播的收入。
“一万加五六千除以二,等于七八千。
我算一算啊,
我们市好一点的别墅要”
“什么别墅,普普通通的单元楼就行了。”明非打断默炎道。
“哦,一个普普通通的单元楼很便宜嘛,才二三百万,你一个月挣七八千除去租金,除去日常的吃穿住用,应该能剩个五千,
单元楼算二百五十万的话,
二百五十万除以五千,等于500,
500个月除以12,等于40多年。”
默炎算完,不觉身心骇然,
“明非你40年过去了,才能买的起房。”
“是的呢,”明非喝了口香槟无喜无悲道;“还有车呢”
“哇,你好穷啊。明非。”默炎像哥布伦发现了新大陆一样震惊。
“你现在才发现吗?我早就知道了。”明非喝完香槟没什么表情地说着。
“所以呢,然后呢,先把三个女生骗了再说嘛,
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你怕什么?”默炎给明非出了个坏主意。
“我怕死,”明非跺了下高酒杯,
“人家族一路摸爬滚打,什么人没遇到过,你想的太简单了。
最重要的是,人女孩对我不错,何苦让人受..受罪呢”明非说。
“哎,”默炎在这一刻似乎成了明非,比他还难过,他拍了拍明非的肩膀,好心安慰着这位看上去一点也不难过的少年。
“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吗?
明非,。”默炎不解的问。
“我讲,你不要插嘴。”明非露出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沧桑。
“ok。”默炎手做ok的姿势道。
明非坐在极简方座位,斜下望去窗外,正午的阳光炽烈,将别墅外足足有三四个足球场长宽的草地照的清清楚楚。
绿色的仿佛海一般似乎一望无际的草地,就在眼底。
偶时,一阵风吹,将那些草吹得前后摇曳,远远看上去就像海浪一般。
顿了一两秒,明非张开嘴,
“默炎,你有没有看过一部电影,梁祝,徐克拍的。
里面讲的是对封建吃人的批判。
我那时看了很震撼,觉得梁祝的爱情真美好,又像蝴蝶只能飞一个夏季那样短暂。”
“那电影我还真看过,我一开始也觉得不错,后来嘛,发现自己”默炎忍不住笑了笑,打断了自己的言语,
过了一两秒,他才止住笑回道:“我发现自己是马文才,我以前十八岁的时候,有个相亲对象,怎么说都不理我,后来一打听才知道,人跟一个读书好的小公务员家的孩子,好上了。”
说罢,默炎耸了耸肩。
“嗯,”明非点头以应,接着先前的话道:
“后来嘛,这经历居然轮到自己身上了,
这世界表面上讲什么真善美,实际上,你问问那些讲真善美的那些有钱有身份的人,他愿意把自己女儿嫁给一个没车没房的人吗,
他肯定不愿意。对吧。”
“这,也是啊,人小日子过得不错,干嘛非得和你受罪不可?”
“所以,我是梁山伯,那三位小姑娘不就是祝英台吗,可这个社会喜欢马文才,
最重要的是,女孩子长大了,从十八岁长到二十几岁,她们绝大多数也会喜欢马文才的。
所以,何苦呢,
我梁山伯放弃爱情不就好了吗,
人嘛,要认清现实,
买个车,我在知乎里面搜,十几万有什么车性价比比较高,你猜知乎里怎么说?”
“怎么说?”
“说:十几万的车都是垃圾,要买就买二三十万的奔驰。
我真是日了狗了。
我不知道我做错什么了我。”明非一手拍桌。
“可,明非你当电竞冠军不也挣了些钱吗?”默炎发现了华点(华生你发现了盲点)。
“是,我是有些存款,但我在想,
为什么,都几百年过去了,怎么还是这样?
我不喜欢这些东西,一点也不喜欢,我不想买车,不想买房,我不想为消费做一点贡献,我消极地抵抗着这一切。
我没有必要妥协。
我不喜欢它,一点也不喜欢。”
“所以呢”默炎看着眼前的少年,他有一瞬间发现自己竟看不太懂这个人啦。
现在的明非似乎有种魔力,像黑洞一样吸引着默炎的视线。
默炎无法逃脱,他像光线逃离不了黑洞一般。
“所以,现在梁山伯们变聪明啦,
梁山伯们知道自己是个悲剧,他可以没有车房,没有一切,但,他并不失败,
他不需要被这个社会定义成功失败。”
明非说完,将酒杯中还有一半的黄色光泽的香槟一饮而尽。
他有些醉了,他不想说话,他什么都不想做,什么也不愿想。
什么人生,什么成败,什么消费,什么调休,
与我何干。
明非他站直身子,也不知怎么地,身子竟晃了一晃,他趴在默炎家三层那长长高高一整个面的大玻璃前,看着这世界,呸,他呸了一声,
好像是对着这个世界。
。。。。。。
时间不知长短,对于喝了酒的人而言。
一个中午觉睡到下午三点,
明非起身,他旁边空空荡荡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他好像又做了什么梦又把梦给忘了。
忘了也好,人活着记得越多越是苦恼。
明非手扶住额头,嗯了一声,这酒上头啊,明非感慨。
滴滴滴滴,
明非的手机铃声响了,那是:葛东琪《囍》。
喇叭声和rap声交相互溶,明非按下接听键。
“喂,”他说着。
“明非,ppq走了。”手机那头说道,听声音好像是步瞬的声音。
“去哪了?”明非不解。
“穿越又或者重生去了。”
“你知道你在讲什么吗?步瞬。”明非不耐烦道,他今天可心情不好,没空听人开玩笑。
而手机那头讲道:
ppq家不在我们这,他是外地的,人去外地高考了,据说做的卷子和我们这不一样,加上家庭什么的,没考到自己想去的大学。
一时没想通,人没了。
“哦,”
路明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的脑袋空洞,里面是一片什么都没有的空间。
人没了,人没了。
忽而,这酒醒了。
对啊,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没了啊。
明非起身坐好,细细地想着有关ppq的一切。
“明非,我是没机会了,你可要加油,你会成为冠军的。”
“明非,这次版本大改,人族的喷火车已经削成狗啦,你以后出火车的时候可得好好考虑”
“哎,你在那边压力很大,我在这边也不好受啊,总之一起加油。”
“明非也被人欺负过啊,我小时候也被人欺负过,那个时候我是外地的。”
......
所以,人就这么没了吗?
明非的头疼的厉害,
好疼,好疼。
为什么会这么疼,
像孙悟空戴上了金箍,唐僧在旁边念咒语一样。
“啊啊啊~”
明非忍不住喊了一声,他的左手止不住地颤抖,右手不停地敲击着自己的脑袋。
砰,砰,每敲一下,头痛便减少一分。
“啊,”
他不由地发出嘶吼,整张脸青筋暴起,嘴张开,竟发出人类根本发不出的龙鸣。
“哦~”
他的身体迅速鳞片化,两只手由肩化形,化成鼓膜般的长翅,双脚消去,上身和下身化作黑紫色的龙躯。
黑龙盘曲身体,它的双翅扇动,其翼上下摆动,干碎挂着精致花纹床帘的支架。
它盘踞在可供三人睡眠的铺着白色席梦思的洋床之上
一起身,破碎洋床。
它冲破楼顶,直上云霄,发出巨如雷鸣的嘶吼。
“昂~”
那嘶鸣,将白日吼为黑夜,使日月无光,天地巨变。
伴随着那声龙鸣,
大陆快速皲裂,如同人的老化一般,最后风化分一片片,它们化作尘土落入海洋。
与此同时,海水生出水龙卷,高度骇然,直冲上天,在月球表面亦清晰可见。
整个星球的表面开始崩塌,之后熔浆逆流,与海水融合,发出嘶嘶的声响。
龙伸至黑漆不可见的宇宙,它的龙躯越发庞大,后来流淌着火焰光芒的眼睛都大过了这颗即将毁灭的星球。
在它巨大的身躯之上,站着一冷漠的小男孩,他无所谓的注视着眼下的一切。
“哥哥,你总算觉醒了前世今生。”
他楠楠自语,明明句里行间说的是哥哥,却好似对自己说一样。
一霎,小男孩消失不见,他好像是融合进入了路明非的龙躯中,又好像只是消失了一样。
而此刻,
龙首龙躯的明非,已觉醒无数世轮回,几经风化斑驳不堪的记忆,他看到自己曾出生乞丐却成就帝王霸业的时候,也看到了自己曾为卧龙出谋划策只为国安民泰。
他曾为秦始皇,也化汉武帝,是李世民,也曾做过无人可知的大隐之士。
他知谁曾为吾父,吾母,谁是吾妻,谁做吾爱。
在他不知其数的轮回中,他的经历感悟犹如恒河沙粒般已经化为天文数字般。
只横眉冷对这一方小世界,他抬眼一看,星球中的每一人每一花每一草或木或蚊虫或蛇或鼠....全然之物,无论生死皆在其目下经历着它应该经历的一切。
他看着这一切就像一精度极其极其高宽度极其极其广的放大镜,
由生到死地观察着这世间的一切。
他观察着这一切时间内的世间,
长久,寂静的长久后
明非发出了自己的声音,
“我曾立下大誓言,也曾体验人世间的一切,
如果救世太难,人类又容易自我毁灭,
我毁灭一切。”
他舞动身躯,面前火海难辩的星球一点点消散。
消散,星球至右的圆弧一点点化成黑漆色泽,
消散,如同黑狗食月一般,
这颗星球由右至左缓慢消失在黑暗,
一点点,一点点,
明非越舞越疾,他的龙躯腾挪变动,双翼也上下摆动。
“不,不”
星球已经只剩下了一薄薄亮度的圆弧,明非发出声音。
他好像是想起了什么,兀自言道:
“我要创造一个放得下ppq的世界。
我要梁山伯...
我要...”
那一刻龙躯顿消,明非又恢复成了他的人形。
黑漆的空间中,右边的路鸣泽冷峻地看着他,
“哥哥还是那么优柔寡断啊,希望你能做到你想做的一切。”
星球忽的重新出现,
明非已觉醒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