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师有什么想法?」蒙骜看向鲁仲连,既然朝廷派来了军师,那动脑子的事情自然交给军师,他负责统兵作战就行了。
「不急,我们先等一等,顺便帮羌人一把。」鲁仲连笑着说。
羌人集结大军的速度太慢了,都过去一个月了,还在争吵,照这样下去,等羌人集结好,都快冬天了,那还打个啥?
中原作战都尽量避开冬天,更不要说和羌人作战了。大西北的冬天,非战斗减员比战斗减员还多,真不是开玩笑的。
如果赵国没出兵,自然希望拖到冬天,看着羌人灰溜溜的退兵。
如今数万赵军已经站在张掖虎视眈眈,全军将士,包括蒙骜、鲁仲连在内的众多将军,可都等着靠羌人赚取军功呢。
羌人跑了,他们还怎么赚取军功?
「羌人现在主要分为三派,一派为主战派,主张和我赵国交战。一派为投降派,想要依附我赵国。最后一派则为求和派,他们既不愿意依附我赵国,也不愿意和我赵国交战,更倾向于和我赵国井水不犯河水。」
「大部分人都觉得,我赵国的主要敌人是羌人中的主战派。殊不知,求和派才是我赵国最大的威胁。我赵国的实力远超羌人,羌人所依仗的不过是地利罢了。离开了高原,他们的战斗力连北方的胡人都不如。我赵国随便一支大军,便足以将其击败。」
「反之,那些留在高山中的羌人,因为占据有利地形,我赵国奈何不了。虽然短时间内他们不会对我赵国造成威胁,甚至还能建立友好往来,互通有无。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双方必然会再次产生矛盾,甚至爆发战争。届时,我赵国西部将陷入长时间混战。老夫以为,与其将祸患留给后人,不如一劳永逸!」
「况且,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鲁仲连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眼睛缓缓从每个人脸上扫过,眼神中散发着冰冷的寒意。
他虽然主张和平,反对强国攻打弱国,但蛮夷除外。
以前鲁仲连对蛮夷很不屑,甚至不拿对方当人看。
现在不行了,赵国发展需要大量的人口,有些事情赵人可以做,但有些事情太过危险,比如挖矿,山区修路,挖运河等等,都是很容易死人的。
赵国地广人稀,每一个赵人都是无比宝贵的,死一个官府还要赔偿。没有办法,只能抓蛮夷来当奴隶了。
如果羌人都来依附赵国,赵国也就没有理由对他们动手了,到哪弄那么多奴隶去?
没有奴隶,赵国拿什么发展?
「我们需要怎么做?」蒙骜问道。
「很简单,只需要散播消息出去,我赵国此次出征羌人,犁其庭,扫其穴,绝其祀,灭其族。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羌人,所有部落自然会联合在一起。」鲁仲连看着地图,笑着说道。
羌人联合在一起虽然会对赵军造成一些麻烦,但同样能够节省他们很多事情。
而且一个部落一个部落打过去,虽然战斗减员会少很多,但面对复杂的地形,极端的天气,以及一些想不到的意外,非战斗减员会大幅增加,还难免会有漏网之鱼。
综合考量之下,鲁仲连还是决定连锅端。
而且鲁仲连的做法,很符合中原各国的做事风格。
中原各国根本就分不清羌人内部的划分,更不知道各部落之间的区别是什么,只是统一将这一片的外族统称为羌。
就像北方的胡人,南方的百越一样。
「这样的话……那些已经依附我赵国的羌人,恐怕会人心浮动啊。」蒙骜担忧的说道,他对羌人并没有什么好感,就算全杀光了,也无所谓。
但是赵国之前对依附过来的羌人
已经许下承诺,鲁仲连的做法,会极大程度上损害赵国朝廷的信誉。
「不用管他们,他们若是背叛我赵国,便让他们去,我赵国不需要这些墙头草。同样,此次之后,那些继续追随我赵国的羌人,便是我赵国人,我赵国自会给他们好处。河湟谷地是祁连山脉以南不多的河谷宝地,宜耕宜牧,我赵国自然要将其握在手中,能不能抓住机会,就看他们了。」鲁仲连说道。
河湟谷地是羌人的中心,羌人最大的两个部落便分布在河水谷地和湟水谷地。其他高原山区赵国很难真正占领,但河湟谷地既能耕种,也能放牧,赵国完全能够将其纳入版图。
「好,本将这就吩咐下去。」蒙骜不再犹豫,立刻点头答应。
另一边,种零羌首领和钟羌首领坐在一起,面色不是很好。
过去他们只要振臂一挥,很快就能召集数十个部落,一二十万人马,劫掠周围的国家。
如今过去一个月了,他们派出的使者一轮又一轮,也只有半数的部落响应,加起来不过十万人马。
「烧当羌和烧何羌还是没有回复。」钟羌首领叹了一口气。
曾经种零羌和钟羌在羌人中说一不二,但自从出兵帮助秦国,折损五万大军之后,两个部落连带着依附他们的各个部落实力大幅受损。
种零羌和钟羌的威望受到了严重的打击,烧当羌和烧何羌趁势崛起,和种零羌、钟羌分庭对抗。
种零羌和钟羌起兵攻打赵国,除了有复仇的原因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借助赵国的手,来削弱烧当羌和烧何羌这些不听话的部落。
至于面对赵国这种强敌,所有羌人应该联合一致对外,那是不可能的。
别看赵国没把羌人放在眼里,其实羌人也没把赵国放在眼里。
对于羌人来说,赵人和秦人没有什么区别,他们虽然强大,却无法攀上数千米的高山和他们交战。
高山就是他们最好的保护伞,他们就算打不过赵国,也可以缩回大山中养马放牧,大不了到时候向赵国臣服,丢掉点面子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反而羌人的其他部落,对他们来说才是最大的威胁。
羌人的地形对赵国和秦国是天堑,但对同样身为羌人的其他部落,并不能起到太大的作用。
就像中原各国最大的敌人永远都不是那些戎狄,而是其他中原各国。
羌人最大的敌人同样不是赵国或者秦国,而是羌人中的其他部落。
对于种零羌和钟羌来说,如果能打赢赵国,两部实力会得到大增,还能够和赵国谈判,要回被俘虏的族人。
如果打输了,则能够削弱烧当羌、烧何羌这些部落的实力,保证自己的地位。
怎么都不会亏。
但前提是,要把烧当羌和烧何羌拉上船,和他们一起攻打赵国。
可是无论他们怎么派人游说,烧当羌和烧何羌都不同意出兵。
这才拖了这么长时间。
「首领,大事……大事不好了,赵国……赵国说要把我们灭掉,还要把我们羌人所有部落全部夷为平地。」这时,一名族人慌慌张张的从外面冲了进来,惊恐的说道。
「好事啊。」种零羌首领闻言,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大喜道,「立刻派人通知所有部落集合,同时将这个消息告诉他们。我不信他们收到这个消息之后还能像现在这样这么淡定!」
至于赵国所说的,要将他们全部灭掉,种零羌首领并未将其放在心上,赵国又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如果他们羌人真是那么好灭的,也不会屹立于此上千年了。
「哼,烧当羌和烧何羌真是天真,竟然以为他们不攻
打赵国,赵国就会放过他们,殊不知,在赵国眼里,他们和我们并没有什么区别。」钟羌首领冷声说道。
他的同胞弟弟死在了赵军手中,因此对赵国恨意十足。种零羌发动对赵国的战争,他也是第一个站出来响应的。
「这次赵国派来的统帅是个蠢货,说不定我们还真能有所收获。」种零羌首领高兴的说道,眼眸中闪烁着兴奋。
羌人历代居住在高山之上的苦寒地带,对牧草肥美的河西走廊、陇右等地觊觎久已。
只是这些地方先是被强大的义渠、月氏人占领,之后又被秦国占领,现在又被实力更加强大的赵国占领。
羌人只能北望草原,洒下无能的泪水,回到山上继续放牧。
但是现在,钟羌首领见到了希望。
赵国虽然强大,连秦国都不是对手,但是派来的统帅却是一个蠢货,将那些原本中立的羌人硬生生逼到了对立面。
「我打算倾巢出动,和赵国来一场真正的大战。」钟羌首领猛拍了一下桌子,沉声说道。
在赵国的帮助下,原本一盘散沙的羌族迅速联合在一起,各大部落首领在河水与湟水的交汇处歃血为盟,推举种零羌首领为盟主,钟羌首领为副盟主,主持对赵作战。
不久之后,赵军收到消息,蒙骜以冯毋择为先锋,沿着祁连山脉出发,迎战羌人。
前面两天,一路相安无事。
第三天,冯毋择遇到了羌人先头部队,看起来有四五千人,和赵军的数量差不多。
「你们几个,立刻回去禀报将军,我军发现羌人的踪迹!」冯毋择没有轻举妄动,而是立刻派人回去禀报。
另一边,羌人做了同样的事情。
「周围有没有发现其他羌人的踪迹?」冯毋择看向斥侯。
「禀将军,方圆二十里范围内没有发现其他羌人的踪迹。」斥候连忙说道。
「看来这是一支孤军,应该和我军一样,是来探路的。」冯毋择看了羌人一眼,缓缓从马袋中取出弯刀,用袖子擦了擦,「来统。肥旁。」
「将军。」两人看着冯毋择。
「你们二人各自率领一队,从两侧朝着敌军包围过去。」冯毋择下令道。
「诺。」两人抱拳一礼,率领麾下本部朝着羌人杀去。
「其余人等,随本将杀!」说完,冯毋择将大刀朝前方一挥,拍马冲杀过去。
冯毋择一马当先,为了起到先声夺人的效果,直接调动军团攻击朝着羌人砸了下去,一击在羌人大军上面轰出了一个大口子。
冯毋择仰天长啸,顺着豁口杀了进去,身后赵军鱼贯而入,挥舞着弯刀,不停地收割着羌人的生命。
羌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遭受了赵军的沉重打击,士气顿时一跌,等到他们反应过来,想要反击,已经晚了。
赵军的精锐程度和战斗意志本来就不是这些羌人能比的,更何况赵军还占据先手优势,一瞬间杀得羌骑人仰马翻。
「超凡境!」羌人将军挡住冯毋择,惊讶的说道。
羌人曾经有四名超凡境强者,不过在三年前被秦国杀了一个,去年又被赵国杀了一个,如今只剩下两名超凡境,没有一个像冯毋择这般年轻。
最年轻的那个,也能当冯毋择爹了。
「实力不错,在罡元境中应该算是比较强的了,如果投降,本将可以饶你一命。」冯毋择说道。
虽然由于天地灵气逐步复苏,超凡境的数量逐渐增多,但整体上数量还是很少的,像韩国这种小国,就算把那些游侠算上,也就两三名超凡境罢了,罡元境巅峰已经很珍贵了。
可惜就如同冯毋择
听不懂羌人将领的话一样,羌人将领也听不懂冯毋择的话,否则说不定真会投降。
毕竟羌人并没有所谓的舍生取义。
对于他们来说,首先是活着。
看到冯毋择脸上带有震惊,再加上对方的力量有些下降,羌人将领还以为冯毋择被自己的实力惊到了,毕竟他可是整个羌族除了超凡境以外,最强的武将了。
也算是羌族第三强者。
冯毋择看上去如此年轻,必然刚刚突破超凡境没多久,自己也不是没有胜利的希望。
想到这里,羌族将领抡起大锤,用力朝冯毋择砸去。
「倒是一条好汉。」见对方不愿投降,冯毋择也不再劝说,猛然加大力量,手中大刀挥舞如风,将对方斩杀在地。
敌军主将战死,冯毋择趁势率军掩杀。
数千羌骑顿时被杀的七零八落,疯狂朝后方逃窜。
「什么渣渣!」冯毋择朝着羌骑吐了一口唾沫,不屑的说道,率领赵军追击过去。
不过追杀近十里之后,冯毋择便放弃了。
一方面是担心羌人有援军,另一方面,羌骑熟知附近地形,马屁股一扭,就把赵军给甩开了,赵军在陌生的地方,也不敢追击过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