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珩勾勾唇角,心里很是不屑。
论打嘴仗,他就从来没输过。
“二位别急,小王还没说完呢。”
他扫一眼愤怒异常的王李二人,再看一眼观战观的个个激愤的群臣,冷哼一声。
祁珩面不改色,不卑不亢地道:
“老祖宗在五百年前定下的规矩,沿用至今,真的合适吗?本王不过稍微越界,便受到群臣攻讦,这真的正常吗?满朝文武公卿,全都恪守几百年前的规矩,不懂变通,这就是我朝精挑细选出来的人才吗?”
他一连三问,将所有人都给问住了。
“大魏建国至今,已经走过近五百个春秋,许多制度都在变化,唯独在男女地位和界限上,一直保守成规。”
“殊知,大周在改革后国力突飞猛进,短短半世便跻身大魏之下,究其原因,是他们的制度改变了。”
祁珩决定借此机会,好好讲一讲现在大魏的某些成规,若是能为女子争口喘息的机会,凤璟妧也将会更加好过。
将天下革变,就为了一个人的安康,这样的情谊,又如何能辜负?
祁珩看向皇帝,特意避开了要大魏开放女子为官的说法,而是道:“因为大周人少,他们准许女子参加科举,享受男子拥有的一切权利,使得地广人稀的大周人才不断,甚至能与我泱泱大魏比肩。”
他不希望让这些人觉得,他的妧妧有效仿大周女皇帝的心在。
这会给她带来更大的麻烦。
不见有人反驳,祁珩微微一笑,继续道:“经济上,大周又开海路,与外国进行贸易,每年产生的效益是我国每年税收的三分之二。”
“这样的钱财来源,让他们广纳天下奇才,能够在北蛮购买大批战马增强自己的军备能力。”
“而这些变化,根本上都是依据大周自身的国情改变,这才让原本贫瘠落后的大周急迅发展。”
“由此可见,改变,才是发展的不二之路。”
王青听他越扯越远,竟像是开始谏言皇帝改革制度,不禁出声询问。
“王爷的意思是,要我大魏改革,开放男女界令?”
祁珩转眸看向他,淡淡道:“是。总要有改变,才会有新鲜血液注入,大魏才能更加富强。”
王青立马就要反驳,祁珩却抬手制止他,更快他一步开口道:
“小王知道王大人想要说什么,无非就是规矩不可破,人伦必须有限令。但这规矩是当时的老祖宗对当时情况下的当时大魏制定的,现在时过境迁,物换星移,难不成还要恪守当初那一套吗?”
“好的政策当然只有在合适的情况下才会受用,若是一成不变,墨守陈规,最终只能被别人超越。”
“就像是如今的男女婚嫁,互换了庚帖,那便是一家人了,何必还要斤斤计较什么男女大防,追求那所谓的面子。”
“若是退了婚事,自然就是一刀两断,再无瓜葛,又怎能死死揪着过去的错误选择不放手呢?”
“诸位大人,天下苦之久已!”
祁珩一番慷慨激昂的话掷地有声,引起了群臣熙熙攘攘的骚动。
他们也是深受礼法束缚的过来人,现在只是学会了在枷锁里舞蹈,但仍旧渴望轻松。
看了许久戏的皇帝终于开口了:“齐王说的不错,政策制度只有依据国情来定,才是最好的。”
他凉凉扫一眼众臣,淡漠开口:“从今日起,皇后与太子的禁足便解了。尔等也不要再拿着皇后当初与齐国公退过亲事这件事来说了,朕听得耳朵都起了茧子。”
皇帝这话一出,底下就像是炸了锅一样。
“好了!皇后与太子本来就是周强为了扰乱朝纲而推出来的靶子,现在正好齐王提了出来,朕也正好借这个机会,将这件事落下。”
皇帝越发有帝王的威严,有些苍白脸紧绷着,不容置疑。
章与之看了许久的戏,此时微微一笑,向前一步站出来与祁珩并排而立,拱手道:“陛下圣明!”
章与之是百官之首,平日里最是保持中立,现在他这样站出来,众臣也纷纷效仿,齐齐高声道:“陛下圣明!”
一旁被皇帝点名的祁珩则是露了一个真心的笑。
这件事原本就是为了皇后与太子,所谓论道,其实就是给他们一个“道”。
他的妧妧,皇帝的妻子和儿子,便是他们的道。
“现在影响朝局的事解决了,王大人不妨就说说影响战局的事吧?”
祁珩丝毫没打算就这样糊弄过去。
凤璟妧北上这件事,就像是一根刺,深深扎进他们的心里。
若是不能一次性将这根刺拔出来,留着它在里面发脓、溃烂,到时候就不是现在这么能轻易收局的了。
王青面色一僵,看向祁珩的眼神有些莫名不定。
这个齐王,还真是踩人一定要将人踩出血来啊。
他也没有退意,遂挺直了身子,清清喉咙开口道:
“郡主适逢父兄噩耗,心情定然不平稳。若是贸然出兵怎么办?”
祁珩道:“王大人应该相信郡主。郡主有多年统军经验,绝对不会意气用事。”
王青:“就算不会意气用事,总归郡主已经多年未去过北疆。对于敌人的兵法等,是否还尽在掌握都未可知。再者,便是谋划得当如齐国公,还不是一样败在了北蛮的手里。”
说到这里,他眼神一冷,看向皇帝道:“陛下,北疆一下折损十万大军,应该拿齐国公府问罪!”
祁珩闻言立刻冷了脸。
他冷冷一笑,看向王青的眼神像毒蛇一般,将王青的咽喉死死扣住,摄住他的整个呼吸。
王青见祁珩这般眼神看向他,呼吸一滞。
他总觉得,若是他再说一句将齐国公论罪的话,齐王会将他套上麻袋狠狠打一顿。
可怜他手无缚鸡之力,也就嘴上有点本事,要是真的被人打了那也只有挨打的份。
王青艰难地吞咽口口水,猛然转头去看皇帝,很没出息地道:“陛下!臣所言,句句为了大局啊!只怕是会得罪齐王殿下与齐国公府,届时,还请陛下保臣一命!”
正给王青想了千百种死法的祁珩:“……”
这人脑子莫不是真的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