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炜一瘸一拐的下了山,直到走上了一个岔道口这才搭上了一辆进程的驴车,驴车沿着朱雀大街一路把他捎到了安保堂附近。进了铺子看了大夫上了药,也没理会对着他欲言又止神色复杂的白雄尊者版小张大夫。完事后又因为脚伤在同福客栈住了一宿,次日疼痛减轻,脚踝基本消肿,这才溜溜达达的回到招贤馆。
刚走进居住的小院,绑着秋千的大树后头探出的一个脑袋把他吓了一跳:“无上天尊,贫道有礼了!”
这一声险些没把罗炜吓死,定睛观瞧这才发现,纯属白心虚了,来人并不是去而复返的镇元子,而是假道士摩柯迦叶,这才没好气的开口:“得了得了,又没有旁人,搁这儿还扮道士有意思吗?”
摩柯迦叶知道自己早就露底了,索性不再端着:“听施主的意思,好像挺熟悉本尊者的样子。”
“那当然……”才说了半截话,觉得不妥,紧接着就变成了,“那当然是听万寿山五庄观的镇元子说的。”
摩柯迦叶了然:“这次的危机还仰赖镇元子仙师的见义勇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阿弥陀佛,只是不知,仙师专程前来是……”
这件事罗炜自己都懵着呢,说是有人激他来找自己赌卦,这点基本可以肯定,自己几斤几两心中还是有数的。至于始作俑者,罗炜也有所猜测,超过一半的可能就是乌巢禅师,毕竟这货挺邪的,身份上够得着镇元子的,本事上激得了他的,还有动机的非他莫属。
罗炜虽然有所猜测,可凭什么告诉摩柯迦叶,因此压根不搭茬,直截了当的开问:“废话不用说,你特地守在这里等我,肯定不会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做吧!”
摩柯迦叶摸摸鼻子,打听情况只是顺便,问不出来也没太在意,还是办正事要紧。从他的话中,罗炜总算知道自打吃下人参果,自己居然昏睡了整整三天,在此期间,殷温娇顺利产子的消息不胫而走,只是衙门那边接连请了江州城里包括安保堂在内的四大医馆的知名大夫登门,大夫们联合会诊的结果是,刺史大人的这位公子先天体弱,哪怕有最好的大夫盯着,用最好的药物温养着,也未见的能活到成年。
这样的孩子不是要了人老命吗,白雄尊者为此特地寻了他的师尊,看看是否需要另觅取经人,没想到燃灯古佛直接否了,还提点他去找有缘人罗炜帮忙。白雄尊者是多鸡贼的人物,紧守着盯梢把控大局的自身定位,具体操作方面一推六二五,把这件麻烦事直接推给了摩柯迦叶。
听他这么一说,罗炜进一步肯定了先前的猜测,这一环扣一环的设置,要不是有剧情强大的纠错能力撑着,少了任何一环都不能是这个结果,只能说金蝉子是真的惨,眼见着都被祸害得活不了多久了,天命使然,有条件要取经,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取经,创造出来的条件都不顶用了,请来外援也得逼着他去取经。
罗炜叹了口气:“我这边确实有能把小家伙调养过来的法子,但是孩子太小,得有个过程慢慢来,需要花上三年左右的时间,所以对这个体弱的二号江流儿的安排就不能和之前那个一号一样了。首先,如果仍旧非出家不可,得在金山寺那边安排个妥当细心的人专门照顾调理孩子。其次,江面上潮气大风又冷,可不敢把孩子往木盆里一放,让他听天由命的随水漂。然后,二号不能照着一号的时间点来了,要尽快把孩子偷出来,以免耽误了调理身体的时间。最后一点,之前是殷温娇自己把孩子送走的,这回要怎么安排怎么圆,要知道二号可是确定了的亲儿子。”
摩柯迦叶倒是不觉得罗炜提出的问题是个事儿,一拍胸脯:“你担心的那些都好办,只要确定你真能解决江流儿的弱症,其他的都不是事儿。明早,哦不,保险点,还是明晚好了,城门关闭之后,你到江州码头边上的茶寮里等着我,”话闭,扭头就走,刚走出去两步,顿住了步子,回头扯过罗炜手上的那块蓝色印花布,“这个你应该没用了吧,我这边刚好派上用场。”
看着他迅速远去的背影,罗炜都来不及阻止,只问出一句:“你拿那个干吗?”
………………
罗炜总有一种感觉,解决了唐僧的事情之后,自己估计就离回去不远了,但这种事情就怕说出来好的不灵坏的灵,最后被啪啪打脸,所以直到与摩柯迦叶约定的时间前夕,他都表现得和往常出门闲逛并没有什么区别。
江州城门关闭并不代表城外的码头就没人了,相反,有赶夜船或者赶明天早船的旅客会提前守在这边,因此码头这边的两间歇脚的茶寮的生意并不冷清。
罗炜这会儿正在跟另一名被他喷了满头满脸茶水的客人道歉,好在对方是个还算讲理的糙汉子,且他等的船已经到了,因此只骂了两句“晦气”,便匆匆离开。
罗炜之所以这么失态并不是因为瞧见了包在江流儿蜡烛包最外层的那块布,正是曾经清理臀部使用的二号蓝色印花布,而是怀抱江流儿的那位,胸前顶着硕大俩篮球的俏媳妇,赫然就是女装大佬版摩柯迦叶:“我说迦叶尊者,你能有点节操不?”
摩柯迦叶一手抱孩子,一手托了托胸,风情万种的白了他一眼:“不扮成奶妈子,能有机会把孩子偷出来吗?”
罗炜傻眼:“奶妈也不见得有你大吧!你们就这么把孩子偷出来了?那可是刺史府,就不怕惊动了官府,把你们查个底掉吗,保不齐,待会儿,咱们连这江州地界都走不出去。”
摩柯迦叶一副看傻子的表情:“当然不会那么简单,白雄尊者盯着江州城这么久,很多猫腻只是不爱管并不是不知道,我和他兵分两路,我负责把江流儿送走,他负责把衙门那边的视线引去城北一处专门拐骗偷抢孩子来贩卖的窝点,只要在那边搜出江流儿身上换下来的东西,再在被救出的孩子身上施点障眼法,就能做实了刺史公子被贼子弄得生死不知。”
罗炜鄙夷道:“既然知道有这种地方的存在,只想着与自己方便,不第一时间慈悲为怀解救苍生,亏你们还是大慈大悲的出家人呢!”
摩柯迦叶居然一点都不带心虚的义正言辞道:“佛法有大乘和小乘,慈悲为怀也有大慈悲与小慈悲,我佛向来心系天下,不可因小善坏了大善。”
罗炜撇嘴,西游中佛教的大佬们别的不好说,论机辩诡辩个顶个杠杠的,但说起什么大乘小乘的优劣,还真是令人嗤之以鼻。
当着李世民的面,观音是怎么忽悠的:“你那法师讲的是小乘教法,度不得亡者升天。我有大乘佛法三藏,可以度亡脱苦,寿身无坏。”话才说完不几天,唐僧开拔还没走出国境范围呢,就用他仅仅掌握的小乘佛法,把救他逃出虎口的刘伯钦的死鬼老爹给超度了。你说小乘佛法不行,没办法超度,那这算什么,不是啪啪打脸是什么。
随着三三两两的客人登船离开,江面上逐渐起了浓雾,茶寮老板也收了摊,只剩下个空的草棚供人遮风避雨。江流儿这孩子不知道是身体太弱,还是真那么令人省心,又或者是镇元子拿来包人参果的印花布还有什么特殊功效,反正三个多钟头下来,小家伙一直不哭不闹的睡得酣甜。
别看他因为体弱,瘦小蜡黄,但这么丁点大就已经可以看出深邃的五官,极长的眼线,以及厚实饱满的耳垂。罗炜还在研究小家伙的五官问题,就听摩柯迦叶尖着嗓子冲这边招手:“船来了,抱上孩子,咱们赶紧登船吧,相公。”
罗炜几乎一口老血喷出,险些把怀里的孩子扔出去,我说迦叶尊者,你特么还有谱没谱了。等见到来船,罗炜更是几乎要把白眼翻出天际去。来的并不是正常的客船,也不是刻意顺便载人的货船,而是一艘简陋的渔船,而划船的不是别人,正是一身渔夫打扮、还画了一脸褶子装的阿难陀。
摩柯迦叶版小娘子更是一本正经入戏的介绍:“家中事情急,相公你多担待一些,这位是经年的老渔夫了,驾船技术和水性都没有可挑拣的地方。”
阿难陀还很世俗的行了个礼:“相公好,夫人好,小少爷好,小的姓张名稍,长安人士。”
呵,呵呵,呵呵呵!就说这对活宝怎么会拆伙呢,敢情白雄尊者才是因为黄识奕的搅和,插·进来的半路搭档。要不是黄识奕把摩柯迦叶版袁守城逮来江州城,这货估计已经和阿难陀一搭一唱的把泾河龙王搞定了,压根不需要白雄尊者这个潜伏者出头。
罗炜虽然心里吐着槽,但是他牢记自己这会儿的人设,哪怕已经知道摩柯迦叶是怎么回事,却根本不应该认识阿难陀。罗炜一派淡定的把江流儿交到摩柯迦叶手上,意有所指的说了一句:“咱们家的宝贝疙瘩,夫人,你可得抱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