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有这样的悍妇!女子出嫁从夫,就应该依附着丈夫,相夫教子,以夫为天,更何况王爷身份尊贵……真是妖女啊!”
“王爷的骁勇亦如当年啊,不愧是我燕国的战神啊!”
“……”
黎念继续扯着妖孽王爷的耳朵,对那些遵循古代教条、冥顽不灵的卫道士的指责置若罔闻,妖女怎么了,她家的王爷还是妖孽呢,正好凑成一对,天造地设。
正当随驾的大臣们唏嘘错愕王妃对于王爷不敬的态度,围观品谈王爷捕获的大熊的时候,一只冷箭破空而来,直直朝着高台上的皇上射去。
冷箭的目标明确,力道强劲,从高台下到几位主子所在的上面,至少也有三米的距离,再加上远距离的射程,并不像是射猎时一个疏忽放出来的散箭,这是一场有预谋的刺杀。
“护驾――”皇上身后的高公公吊高了嗓子,扯出一声更加尖利侧耳的叫声。
附近的侍卫全体出动,截住冷箭的同时,团团将皇上、皇后几位主子护住。余下的士兵飞快地聚拢在高台下,围成一个圆弧的形状,视线整齐划一地对准箭射过来的方向,严阵以待,以防敌人的突袭。
慌乱过后,现场异常的安静,大家都屏气凝神,四下观察着隐匿在暗处的刺客。
在自己管辖的地界发生这样的事情,德州的父母官早就冷汗连连,吓瘫了。
“哪路的牛鬼蛇神、恶徒小贼,肝胆冒犯天威,有种就不要畏首畏尾,本王陪你大战三百回合。”妖孽王爷将黎念护在身后,朗声说道,一边四下观察着周围的地形,丝毫不错过在场之人脸上的神色。
“嗖”的一声,这下众人都看见了箭羽射过来的方向。或许是王爷的胆魄和气势震慑住了对方,这次的箭明显失去了准头,向旁一侧射去,威力也大不如前。
这么远的射程,除非有百步穿杨的本事,不然就只能借助外力。那么必然是隐藏在高处、或者是人群之中。
王爷刚才观察地形,一早就将目标锁定缩小成了三处,所以箭射过来的第一时间,他的身形一变,用了轻功就朝着围场百步外一颗枝叶茂盛的大树飞去。
没想到,聪明一世的睿王却也会中了敌人的诱兵之计。其实这也难怪睿王,一开始,众人都将刺客的目标先入为主地下了定义,除了皇上不做二想,因为第一只箭的箭头就是冲着皇上去的。
如今,皇上的身边集结了众多的高手,即便是刺客此刻要出手,也绝非容易之事。
但是令人始料未及的是,此刻蓄意射出来的第二支箭却是对准了黎念,而黎念的身前已经没有了王爷的保护。
妖孽王爷在半空中的身形一顿,想要反身折回去,已经来不及了。他的瞳孔骤然紧缩,已经无法冷静思考:“念儿……快躲开……”慕容锋狂喊,直把嗓子都喊得沙哑,喉咙口似乎都有血腥的味道传来。
“妹妹……”台下的黎晨看见妹妹涉险,心口也是一紧,他刚卸下了身上的箭弩弓箭交给小斯,刚才的一番慌乱也致使他和小斯冲散,如今身上全无武器,他却没有犹豫,飞身朝着冷箭的方向而去,竟然准备以身挡箭。
高台一角的黎念正抱着小紫,面对突然而至的箭羽,她的脑袋里一片空白,危急时刻,胡一刀眼疾手快,弯刀出鞘盘旋如暗器,漩涡般朝着冷箭飞去,险险地斩断了箭羽。
冷箭被撞得改变了方向,钉在了高台的横木上,箭头上捆绑的字条异常扎眼。
有人上前拔下冷箭,将字条揭下来,交给高公公递了上去。皇上看完字条,面沉如霜,望向黎念的眼神突然变得非常奇怪。
此时,愤怒的王爷已经将树上的刺客抓了下来,将他带到高台下,压着他的手背在身后,让他俯首称臣,有两个侍卫抽出刀剑架在了刺客的脖子上。
妖孽王爷一看皇上的脸色不对,来不及过去安慰吓坏了的王妃,首先接过皇上递过来的纸条,只见上面列数着宰相种种的罪责,“罪臣及其子女,当诛!”几个大字分外扎眼。
“说,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皇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脚底下的蒙面刺客,“既然是为了揭露宰相的罪行,为何要刺杀朕?”
“昏君,包庇乱臣贼子的,都是昏君!”刺客的两手被压在背后,身子却因为激动不停地向前倾,显得异常的愤怒和激动。皇上的脸色微变。
“大胆!来人,将这个口出狂言,冒犯天威、行刺天子、污蔑朝中重臣的逆贼给我带下去,就地正法!”太傅站出来道。
两个士兵正要依命行事,皇上再次制止了他们,扬手道:“宰相被告贪污受贿、陷害忠良,此等大事,朝廷不可置之不理,朕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若此事属实,朕自然不会包庇此等国家蛀虫,继续危害我燕国。”
“若有人污蔑我燕国重臣,朕自当杀一儆百,还黎爱卿一个清白!”
此话一出,一片哗然,刚还揣测字条中内容的百官都议论纷纷,满脸惊诧。有很多人甚至将这件事和皇城失窃官银的案子都联系了起来。
不知有谁,更是将黑山县县令给宰相祝寿,送万两贺礼的事情抖了出来。
人群中有人极力地为宰相辩护,担保宰相的为人刚正不阿、廉洁奉公,是燕国不可或缺的能臣。也有人揭秘宰相把持朝政,打压底下的官员,甚至连地方递上去的奏折都会被宰相事先过滤,上达不了天听,有把持朝政之嫌。
随行的官员一下子分为两派,双方争执不下。
“皇上,微臣相信宰相的为人。”黎晨顶着双方的压力,走出人群,跪倒在皇上的面前,“臣身为宰相的儿子,愿意停职查办,接受朝廷的调查,以正我黎府的清白。”
“哥哥……”本以为黑风寨潘县令的受贿簿子事件已经过去,却没想到短暂的风平浪静之后却掀起了一个更大的浪头。
黎念难以名状自己心里的感受,但是却莫名深信这个未曾谋面的宰相爹的为人,她自然知道黎晨这么做的用意,他这是充分展现了一个儿子对于亲爹的信任。与其担心受怕,不如和老爹共同进退。
反正作为宰相的儿子,他是不能参与任何与调查有关的事宜的。
“臣媳……”没等黎念把话说完,妖孽突然将王妃揽进了自己的怀里,制止了她的任何言语,“念儿是本王的王妃,自然是我皇家的媳妇,与此事无关!”
妖孽的话刚说完,黎念就瞪了他一眼,他这是准备让她和黎府撇清关系吗?
黎念刚想要辩驳,却被黎晨暗中使眼色阻止了。
黎念一想,若是所有的黎家人都被监视、被抓捕,那么别人岂不是更容易做手脚,仗着黎家无人,更加将罪名揽到他们头上,倒时候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毕竟墙倒众人推,朝中的小人是不得不防的。这么一想,黎念就忍住了没有发作。
皇上看了眼跪在地上的黎晨,又看了眼睿王怀里的黎念:“既然和徇私舞弊、贪污受贿重款的案情有关,即日起,和宰相有关的家人在家闭门候审,宰相交由刑部大理寺看押,直到彻查结束。”
“宰相是乃我燕国重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所做决策,关乎我燕国万民福祉,朕绝不允许此等身居高位者反而罔顾法纪,徇私枉费,成为国之隐患。众人听令,立刻返回皇城,严查此案!”
或许黎晨的直觉是对的,皇上其实早就对宰相猜忌颇重。所以,他从黑山县回来后,就一直心事重重的样子。
皇令已下,底下的人不做耽搁,立马就开始收拾行李、重整队伍,准备明日一早就出发回皇城。
于是,一行人没有在避暑山庄待上几天,就又重新踏上了回皇城的路程。
一周后,黎念和妖孽回到了睿王府,自从途中的消息传来,宰相已经先一步被关押进了刑部宗人府。大理寺的燕国元老协同太傅等朝中大臣已经介入此案,着手开始调查。
消息不胫而走,很快轰动了皇城,全民哗然。
宰相获罪,穆暖暖显然幸灾乐祸,这样的契机,给了她转机。
然而,在她身边的小表妹则是一脸的复杂。宰相的罪行要是查证属实,黎念就成了罪臣之女,堂堂一个睿王,断然不会留这样的女子接着做他的正王妃,那么穆暖暖就有了可趁之机。
照礼说,她应该为穆暖暖高兴才对,但是,她却笑不出来。
小表妹对黎晨的感情此志不渝,眼见心爱的人受到压迫,她怎么能够宽心。宰相又是她的亲舅舅,宰相府要是真的出了事情,那么,他夏府自然也不可避免的会受到动荡。
她仅仅想要报复的只有黎念而已啊!而她报复黎念的原因仅仅是因为黎晨处处维护她的妹妹,却没有正眼看过她一眼,这让她一颗少女萌动的心受到了严重的侮辱和打击。
但是……黎念终有一天会嫁人,而且已经嫁人了,而黎晨终有一天会娶妻,他们兄妹之间的感情再好,终究不会成为情侣,不会是她的绊脚石不是吗?那么她一直以来都是在执着什么呢?
那么,这么久以来,她处处与黎念为敌,究竟是为了什么?夏莹霜不禁深思起来。
家逢突变事件,黎念饶是有再好的胃口,都吃不下饭了。茶饭不思的样子,被妖孽王爷看在眼中,疼在心里,看惯了黎念大吃大喝的样子、如今看着她小鸡啄米的吃饭动作,怎么能不让人担心,就连厨房的厨娘、管家都一脸愁色。
王妃心情不佳,王府都是死气沉沉的。
终于,妖孽王爷心软,明知于理不合,还是带着黎念去了一趟宗人府,看望此刻在牢中的宰相。
这是黎念第一次见到众人口中的宰相大人,那个少年时惊采绝艳,至今保持着燕国最年轻状元获得者的人。
来了燕国这么久,除了一些外在的原因外,黎念一直都未曾见过黎宰相,黎念既想着要见这身子的爹,又害怕见这个身子的爹。
以宰相的睿智和洞察力,她怕他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就会察觉自己和原先他亲女儿的不同,尽管此时此刻,她和黎晨的心是一样的,已经完全将黎府当做了自己的家,将他们当做了自己的家人。
宗人府管辖的地牢里鬼泣阴森,墙壁上挂着燃油灯,视线所及很是黑暗,墙角发霉渗水,闭塞的气味难闻,一滴水滴下落的声音都会被无限地放大,让人毛骨悚然。
官兵拿着灯笼一路带着睿王和王妃沿着台阶拾级而下。黑漆漆的台阶两边设了两排的铁牢。不像是电视里看到的那样,一有人接近,地牢里的犯人就会死死地扒拉住牢门,然后不断地鸣冤诉苦。
宗人府地牢里的囚犯大多愁容惨淡,生气沉沉,毫无求生的意念。大多缩在角落里瑟缩着、或者木讷地不出声,任由官差带着黎念和王爷从他们身边经过,似乎仅仅在牢里等死而已。
据说,宗人府的地牢里,关押的犯人都是死刑犯,不论你在朝中有多么大的后台,或者曾经封侯拜相爬得多高,只要一进宗人府的地牢,就绝对不会有出去的一天。
黎念觉得皇上之所以会将她爹关押进这里,不单单是为了怕人劫狱,更多的是隐瞒了什么不能被人知晓,不可告人的秘密。
宰相的门生众多,早朝的时候,门生们已经多次向皇上启奏,让皇上改变主意,彻查以后再行处置宰相,否则是对重臣的不公,惹人心寒,然而皇上却始终不为所动,坚持将宰相押入了宗人府的大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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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冒依然肆虐中,但愿我的思路是清晰的,文没有让亲们看得云里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