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帝从来没有下旨处死过任何一个妃子,但是这次在几位国家重臣的眼皮下,贺帝也是无可奈何的。何况国有国法,下毒毒害一国之君早已经犯了大罪,不灭九族已经天恩浩荡。
皇后并没有向贺帝求情,她知道此事就是求情也是无济于事。朝堂之上早已经传得沸沸扬扬,朝堂之下霍启查了许久也没有找到任何其他的证据,证明德妃的清白,如今德妃命运早已经定下,只是时间的问题。
贺帝身子很快便好,这日下朝后直接去了长春宫,袁星野照例在练剑。早膳已经摆好,贺帝到来的时候袁星野正好停下准备用膳,看到贺帝到来忙命人准备碗筷。这两日贺帝一直住在自己的寝宫,这还是第一次来到后宫。
正在用膳,有人报夏才人来访。
自从德妃被抓之后,只有袁星野见过贺帝一次,就连皇后都无法得见,如今夏子墨突然到访倒是引起了许多人深思。
夏子墨已经换上了厚厚的衣衫,但是看起来并不臃肿,反而十分的清丽,袁星野见到,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笑意,又命络颜再备一副碗筷。贺帝对待夏子墨依然是和颜悦色,见礼之后夏子墨就落座一起用早膳。
夏子墨落座之后什么都没有吃,神色之间颇有些焦急和顾虑。
“爱妃今日怎么了?”贺帝对待妃子一向是温和的,见到夏子墨如此,便出声问道。
“皇上,今天子墨有个不情之请,请皇上准许。”夏子墨突然跪了下来,“皇上,子墨知道德妃姐姐罪有应得,在劫难逃。子墨不想为姐姐求情,但是请皇上准许子墨最后去见一次姐姐,也请求皇上能让姐姐与其家人见最后一面,求皇上恩准。”夏子墨下拜,垂泪道。
贺帝恻然,沉思半晌“德妃入宫也有十年,朕也是念起日久不忍下旨,诶---罢了,爱妃的要求朕准了,难得你有这个心。”
过了两日,贺帝下了圣旨处死德妃,其父原是西南道大都督,一方封疆大吏,革职查办,永不录用。家中一切所用尽皆充公。
贺帝下的圣旨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皇宫,如今不知道的可能只有被关在禁闭室的德妃。这日夏子墨又一次到了禁闭室。德妃容颜早已经憔悴不堪,看到夏子墨也顾不得仪容,扑上前大声询问“妹妹,怎么样了?”
“姐姐---”夏子墨苦笑一下,“姐姐放心,事情还没定论。前几日我送来的糕点姐姐吃了么?我今日又给姐姐拿来其他的样式,这次是我自己亲手所作,姐姐尝尝。”
德妃看着夏子墨,有些颓废的坐在凳子上。“妹妹,你和皇上说我没有下毒了么?”
夏子墨低头不语,过了许久才道“姐姐,不瞒你说,自从你被关起来之后我就没见过皇上,不仅是我,皇后娘娘也没有见过皇上,倒是---”
“袁星野那个贱人经常去看皇上是不是?我就知道是她,如今她一定万分得意了。”
夏子墨低头不语,德妃心有有疑,上次夏子墨来还是有说有笑的,今日怎么这么沉默。这几日德妃被关,只有夏子墨来看过她,不论是有什么理由,德妃都很感激她。
“到底出什么事情了?”德妃问。
“姐姐---我---我没事,你多吃点点心,等过几天我再做给你。”
德妃看着夏子墨,突然惊恐的后退,“你骗我,是不是我的罪名定了下来。”情急之下,她已经大吼了起来,外面的卫兵听到,恐生变异,连忙冲了进来。
德妃已经顾不得还有其他人在场了,她上前握住夏子墨的手,“妹妹,你告诉我,是不是我的罪名定了下来?是不是?你说啊!”
夏子墨别过脸,低垂着头。德妃放开夏子墨,她已经从夏子墨的表情中知道了一切,她不相信一般的摇着头,眼泪已经止不住的掉了下来。
“没错,你的罪名已经定了下来,本你现在就会被处死,但是夏才人求得皇上恩典,准你在死前见一见家人。”霍启听闻声音也赶了过来。他本就不是和颜悦色之人,如今有些气恼夏子墨多事,语气更是不悦。
“不可能的,皇上不会杀我的,你让我去见皇上---”德妃像是发了疯一样向霍启冲去,霍启身后的卫兵轻易就拦下了德妃。“你让我去见皇上,皇上不会这个狠心的---皇上---”
“你已经是待罪之身,如何能面见圣颜。”霍启道,看了看一旁的夏子墨。“夏才人,如果没事你也可以离开了。”
“霍公公,我---本宫想再陪陪姐姐。”
听到夏子墨说话,德妃看向她,像是看到救星一般“子墨,好妹妹你去求求皇上,你去帮我求求皇上,起码让皇上来见见我,我---”
“夏才人,心肠太好虽然是好事,但是在后宫并不是什么好事!”霍启原本以为夏子墨也有干系,但是细查下来并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何况若是有关系早就躲得远远的,怎么会如此不避嫌。
“姐姐,我---”夏子墨抱住德妃,“姐姐不是我不去求,是---”
“妹妹,你没有告诉皇上一切都是袁星野那个贱人的诡计,都是袁星野做的。”德妃挣脱开夏子墨,转向霍启。“霍公公,我不是说都是袁星野做的么?都是她的问题,那个贱人做的不是我。”
从禁闭室走出来,夏子墨擦去眼角上的泪痕,“霍公公,麻烦你这些日子多加照料,不要让姐姐走得狼狈,需要的用度可以从我宫中的扣去。”
霍启点点头,转身离去。
一直在外面等着夏子墨的小玉气愤的道“这个公公好无礼。”
又过了两日,夏子墨听闻德妃的亲人已经进京了,而这两日德妃日日吵闹,大喊袁星野施诡计,毒是袁星野下的,和她没有关系。两日下来,不仅后宫都知道,就连朝堂之上也都有传闻。
虽然德妃日日喊闹,但是另一方的袁星野却并不做声。
后夏子墨听闻德妃一家人见面先是哭闹了一番,后也一起要求求见皇上,但是贺帝并未见他们。德妃的家人就去求见了许多国之重臣,希望可以有人帮忙,但是依然无用。第二日,霍启亲手送了一丈白绫和一杯毒酒去了禁闭室。
半个时辰后,德妃的尸体被抬出禁闭室,随意安葬。
夏子墨坐在院子中,手脚冰凉,她命人弄了手炉,抱在怀里。小玉在一旁看着,劝慰道“主子你也不要难过了,睡觉德妃娘娘她下毒毒害皇上,主子为她求了那么大的恩情,已经对她很好了。”
“你觉得我好么?”夏子墨道。
“当然了,主子你不好还有谁好!你不是还叫我送银两给德妃的家人么?还有主子你那对玉镯,那可是皇上赏给你的,那么贵重的东西也给了他们,德妃有主子这样的姐妹,是她的福气。”
夏子墨笑着摇头,她的耳边甚至能听到德妃死前的哭喊,她看着自己的双手,自己做了什么?她有些无法去面对,自己真的将一个人送上死路。虽然不是她亲手杀的,但是每一步都是她的所作所为。
是她一步一步将德妃逼上的绝路。是她和袁星野一起,送葬了德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