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爹娘说过,季老夫人和季夫人不会轻易同意季姑娘出嫁的,哪怕她已经怀了身孕了,至少也得煜国公府平老夫人亲自登门提亲,她们才会松口。
看铁锤说话的态度,也是不喜平老夫人,小丫鬟道,“我今儿早上上街,听街上的人议论,都说煜国公府平老夫人脾气暴躁是因为被人下毒所致,煜国公府要查下毒之人,结果平常给平老夫人请平安脉的吴大夫和灵台寺管卖香的和尚都死了……。”
这事,季清宁和小丫鬟都知道,但不知道的是这事竟然传开了。
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平老夫人是煜国公的生母,连她都被人下毒了,而且下毒几年,煜国公颜面无存啊。
鉴于之前煜国公装被季怀山打断两根肋骨,结果把季怀山送去西南查案,季清宁觉得煜国公此举必有深意。
脑袋一转,季清宁就懂了,煜国公这是在挽救平老夫人的名声,也为平老夫人纡尊降贵来季家提亲铺垫。
脾气暴躁的平老夫人决计拉不下脸面来季家,现在大家都知道她的脾气暴躁是被毒药所害,并非是她的本性,如今毒解了,她登门赔礼,大家知道了还得夸她一句知错就改,季老夫人也不好揪着不放。
再者煜国公让这事传的沸沸扬扬,把自己的威望和颜面赌上,还有吴大人和灵台寺和尚两条人命,这案子必须得查清楚,不论查出来下毒之人是谁,都会交由刑部定夺。
煜国公要下毒之人偿命。
兰儿继续道,“宁大夫都没给平老夫人把脉,只看脸色就看出来有问题,医术之高超,大家佩服至极,有不少人后悔没抢另外两个义卖看诊名额。”
说到这事,季清宁恍惚想起来她一共义卖了三个名额,她原先觉得一个名额一万两顶天了,实在低估了京都人的有钱程度,轻轻松松就买到两万两以上。
头两个名额都不知道被谁买了去,最后一个名额是煜国公府管事的和晋临侯府管事的争。
晋临侯府管事的直接露了身份,以晋临侯府的权势,满朝文武没几个敢得罪晋临侯的,当下就熄了心思。
煜国公府管事的也不想和晋临侯府交恶,但管事的更怕脾气暴躁喜怒无常的平老夫人啊,既然让他来抢,就一定要抢到手不可。
至于钱——
他们煜国公府二少爷医治个断腿,人宁大夫可是收了十万两,虽然最后还了三万两给三少爷,那也有七万两了啊。
平老夫人是知道宁大夫的诊金有多贵的,赵管事觉得只要不超过一半,也就是三万五千两,平老夫人都是会接受的。
然后两府管事的就你咬我,我咬你争先恐后的喊价了,晋临侯府管事的出言威胁,越威胁,赵管事越不怕。
有什么可怕的?他们晋临侯府世子爷还被他们家三少爷吊在城墙上过呢,反正两府关系不可能会好,就是这会儿把宁大夫看诊机会拱手相让,人家晋临侯府也不会领情,只会恼他们煜国公府让他们晋临侯府多花了不少钱。
赵管事道,“宁大夫和季家关系有多好,你们晋临侯府怕是不知道,连我们三少爷请宁大夫给二少爷治腿,都是托季少爷说的好话,你们府上世子要杀季大少爷,现在又来争宁大夫的看诊名额做什么?”
晋临侯府管事的讥讽回去,“你们煜国公府三少爷不是要娶人季姑娘吗,请宁大夫治病还不是一句话的事,看在季家面子上,没准儿诊金都不要,又和我们晋临侯府争什么?”
“还是你们煜国公府平老夫人看不上季姑娘,不同意她过门,怕惹怒宁大夫,以后有个三病五痛的,太医治不好,还得求到人宁大夫跟前,到时候人家给季姑娘出头,不肯医治吗?”
“你们煜国公府还真是深谋远虑!”
两府管事的当众打起了口水战,喊的价格也节节攀升。
赵管事从两万五千两直接喊到两万八千两,志在必得的气势把晋临侯府管事的镇住了,一旁也不知道是谁小声嘀咕了一句煜国公府别是个托才好。
晋临侯府管事的越想越觉得有这可能,然后就放弃了。
赵管事离开后,晋临侯府管事的又后悔了,希望之前抢到名额的能让与他,许是怕被晋临侯府惦记,头两个买主愣是没敢透露真实身份,只和四海书院约定交钱的时候给个凭证。
四海书院藏书阁挺大,但真正值钱的还是里面那些藏书,不过好在都有备份,只要誊抄就成了。
季清宁义卖了三次看诊机会,得了六万八千两,足够重建三四个藏书阁了,一下子就解了顾山长的头疼,也分外惋惜季清宁这样一个有勇有谋,又见多识广,才学过人的奇才错生了女儿身,真乃世间一大憾事。
这边季清宁在走神,那边平老夫人被柳管事领着去见季老夫人。
雨下的实在太大了,即便从回廊下走,也还是被雨打湿了裙摆,平老夫人进屋的时候,那真是一步一个湿脚印子,把屋子里伺候的丫鬟婆子都看呆住了。
季老夫人也吃惊不小,不懂平老夫人此举到底何意,不会是怕她一定要招个孙女婿回来,给她来这么一出苦肉计吧?
就冲平老夫人冒雨也要来季家提亲,季家要还不松口,就太不识抬举了,传出去,大家也只会说季家蹬鼻子上脸,不会见好就收。
平老夫人走上前来,季老夫人没起身给她行礼,只吩咐丫鬟道,“赶紧拿双新鞋袜给平老夫人换上。”
平老夫人养尊处优的一辈子,只在太夫人在世的时候吃过些苦头,这会儿鞋袜湿透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感觉寒气直往她脚底心钻,她也就不推辞,随丫鬟去屏风后换双新鞋。
等她换好鞋出来,丫鬟又端来一碗热腾腾的姜汤。
季老夫人道,“喝一碗姜汤驱驱寒气,像我们这样上了年纪的人,稍有疏忽,就伤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