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往常在漫长的学校生活中等待周末的日子不一样的是,这一次他们都是在每日睡个够的大酬宾中等待着周末到来。
今年的冬天略带着阴霾,充满诗人情怀的人大多会因为这阴郁的天气而让心情更加郁闷吧。
如果是刚刚从外国回来的几个月前的话,余秋源可能还会抽空去附近转上几圈,可这已经是他来到这座城市的第三个月了,再怎么充满好奇心也应该是消耗殆尽的时候了。
“嗯……”
今天的他也依然是起得很早,但一点都没有打算出门的意思。
周五早上,不需要上课但却还挂念着周末。
“人可真是矛盾啊。”
都市的清晨看似来得很迟,实际上却很早,早到有时候人们醒来的时候,还会怀疑早晨的概念是不是根本就不存在。
本来以为选在巷子深处就能够不被大马路上那车水马龙的通勤人们的交通工具声音所吵醒,可是小巷子里面某些老旧摩托车和濒临报废的汽车的启动几十遍才能开的引擎声却更加要命。
读完书之后就是上班,看来人们一辈子都逃离不了这种早上需要醒来的痛苦了,因为城市里有着暧昧不清的早晨和夜晚,所以机械运作和失眠有着相同的含义。
“真是的……难道人类一辈子都逃脱不了被各类型的闹钟吵醒的噩梦了吗?”
余秋源慢吞吞地走到了厕所的洗脸池前,用杯子从水龙头接了水,慢慢地灌进口中,这种带着征兆的冰冷,一下子能把精神提高好几分。
“师傅你起得也太早了……”
梅宇菲会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已经是常识了,可是这么早的时间居然能看到石理贵也揉着眼睛起来,还是实属不易的。
“等到你将来需要自己赚钱养活自己的时候,就知道现在起床已经太晚了。”
“果然师傅你也是那样吗,认为钱是可以解决一切的。”
“不,没那么单纯,钱这种东西只是记号,真正重要的并不是它。”
“那是因为师傅你有钱才会这么说啊!”
“小声点,有人还在睡觉呢。”
一直领不到工资的石理贵走到便池旁边,表情有些不知所措。
“我也想把钱视作身外之物,可是越过日子就越觉得钱实在太重要了,多一点不叫多,可是少一点心就会很痛。”
尽管说的内容没什么问题,可那滴滴嗒嗒的声音实在是没有办法让人去好好听他的话。
“所以你觉得货币制度不好?”
“货币制度当然好,非常好,这是物物交换的极限。”
“所以你还在烦恼什么呢?”
“那当然是钱啊,师傅,因为我身无分文,所以才只能跟你们住在一起,如果我有钱的话不就想干什么都行了吗?我现在深刻体会到钱的重要性,钱这东西越多越好,如果可以的话,我还希望增加工作量,但是组织的工作并不是增加了工资就会变多的,更何况我原来的那些还没给我呢……”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声,而人已经几乎快要埋到卫生间的深渊了,石理贵很现实地把自己想说的问题说了出来,对于他而言,钱是一种很不可思议的东西。
“你能别一边小便一边说这种毫无梦想的话吗?我刚刚才和你说的钱不是最重要的,世间比钱重要的东西多了去了。”
“世间就是金钱至上的啊,至少我了解到的社会就是这个样子的。”
“世间就不存在你这种年纪就出去外面用超能力什么的赚钱的人,你现在这个年纪顶多还在读大学呢。”
“读书什么的一点都不适合我,还是打‘鬼’比较适合,师傅你自己不也不喜欢学校吗?我看你每天放学都是直接就回家的呀。”
“你也不想想我们放学都几点了,如果还不回家的话,就连晚餐都赶不上了好吧。”
“师傅你的能力明明这么厉害,却只能用来打‘鬼’,实在是很浪费啊,要是能在晚上多出去打一份工多好,就能多赚点钱了。”
“什么意思……你现在是已经认定我是你们两个的赚钱工具了吗?”
“难道我们里面不是师傅你在赚钱养家的吗,另外那个家伙我看他整天都在外面闲逛,啥事都不干啊。”
“……”
余秋源在考虑是应该跟他解释,还是先揍他一顿。
“我们是有其他经济来源的,反正是合法的就对了,倒是你,你还是别想着晚上出去比较好,这话从我口中说出来可能有些怪,但你还刚搬来没多久,这边的治安虽然不算坏,但也肯定说不上是好,倒不是说这里的人坏,而是会发生一些比较奇怪的恶性案件。”
“诶?恶性案件?”也许石理贵可能是不知道这个词的意思,但余秋源还是决定忽略他。
“比如有一些长得很奇特,整条肠子都飞出来的像食尸鬼一样的怪物,会在晚上时袭击人,或者就在夜晚的道路上闲逛时会突然晕倒。”石理贵听得脸都扭曲了,他的表情看起来比这些故事可怕多了。
“居然还会有这种事吗?”
“我的亲身经历,信不信由你,反正就你这张脸,一看就知道在夜里会被怪物袭击。”
“噫——”
石理贵几乎发出了和梅宇菲一样的吸气声,原来住在一起连害怕的反应都会被传染的吗?
总之吓完了徒弟,余秋源还是继续刷起牙来,他可没打算要把整个早上都花在吓他这件事上。
“你们也有一段时间没去冥想了吧,待会儿咱们一起过去他那里吧。”
“是老师那吗?”
“对啊。”
“好耶,可以离开山洞了!”
“……给我走夜路的时候,让食尸鬼咬死吧。”
从窗外洒落的阳光很明亮,一扫早上的阴霾。
上午10点,差不多该开始新的冥想了,商严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眺望着外面的样子。
虽然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外出,但他感觉对于外界来说,自己正在变得有些像个隐士一样。
明明经常在城中漫步,但却什么都没找到,他曾无数次的自问,也曾开解过自己,但心情不仅没能够变好而更加抑郁了,越是叹息着自己大半辈子的不着调,越是想要找到类似希望的东西……
无法回到从前倒不是因为身体不方便,而是单纯的心理原因作祟。
被切断的线就这样任其随波逐流,即使明白线的前端未能系着任何一处,但由于飘在空中也不在意,迟早有一天便会被放逐到高空,再也看不见地面。
原来一件事改变人的一生这种事是真的存在的,虽然他很难接受这件事正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但还是需要面对自己的生活。
放在窗户一角的盆栽看起来有片叶子泛黄,令他忍不住地惋惜,即使是崇尚自然状态的他也理解某些时候需要利用人手整顿自然才是。
“看来得找个时间问一问那些花草市场的了。”
怀着这样的心情,坐在了落地窗之前。
“叮咚——”
然后迅速地结束了冥想。
“……唉。”
他大概能猜到访客是谁,毕竟今天是周五,离周末也只剩下20小时不到了。
在活动了一下略显迟钝的身体后,他站了起来。
门铃按了一次之后就没有再按过,对方似乎正在耐心地等待着,而商严则不紧不慢地往门前走去。
前几天他刚收到石理贵打了电话说斋藤裕二已经回来的事情,今天估计能够看到他们四个一起过来了。
开门一看,果然是四个人。
“没想到仅仅一个月过去你就变得这么怠慢了吗,连走过来开个门都要花上这么多的时间吗?”
其他三个明显只是跟着领头这个人的保镖,而可以用得上保镖的在组织里的也没有几个人。
“商严,你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你要记住了,组织只是让你休养,可没说要让你退休,现在就这么安享晚年,是不是有点不太好啊?”
“梁静小姐啊……”
女性减去长发通常是代表着跟某件事决绝,但梁静在阔别一个月之后的这头短发未免还是显得太凌厉了一些,她原本做事就雷厉风行,现在又换了一个更加能够威慑人的发型,两者可以说不仅是相加,而是相乘,让人更加对她有所恐惧了。
“没想到您还会再回到这里,看来是之前在这边还没有受够教训吧。”
“喂,知道你眼前的是谁吗?还敢这么和天选‘者’大人说话!”
“天选‘者’吗……”
没想到上次的讨伐失败不仅没让梁静灰心,还让她成功地晋升成了天选“者”。
“看起来不仅是爪牙被磨掉,就连嘴皮都变得像那些庸俗之人一样没有谱了。”
“……是什么让您大老远的专程来到这个小城市里,咱们也只合作过一次吧,应该不是老头我的什么优良品质吸引了您吧?”
“没用的废话就别多说了,现在跟我们走,我们要让你回去接受调查。”
“调查?”
梁静忍不住冷笑出了声,看来她对于事态的发展已经胜券在握。
“是的,关于如何迎接我们伟大的先驱‘者’降临的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