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庞斌蜷缩蹲在屋檐上,细细地瞧看院子的动静,这都几个时辰了,也不见那徐长敬的人影,晕晕欲睡嘴里还抱怨不停。
“啾~”庞斌被一小石子击中了脑袋,顿时清醒了,吃痛地立即翻身,环顾四周小声道:“谁?躲着暗算老子?快出来!”
无人应答。
“啾~”又是一记爆头,黑灯瞎火,楞是什么也看不见,继而怒不可遏道:“谁?有本事出来比试?背后下手算什么好汉?”
许是奏效了,一时间当真没有动静。
正事儿要紧,见没了动静继续盯着屋子。随后便被一人拉下高墙,一屁股摔坐在了地上。
庞斌一脸茫然,只见檐上那人一袭蒙面黑衣装扮,直面庞斌。庞斌又何时受过这种气,身手敏捷快速上了檐梁,随后便是一番打斗。
忽而银光闪动,一柄短剑倏地刺出,指向庞斌腹部,庞斌侧身躲闪,黑衣人腕抖剑斜,剑锋已削向庞斌右颈。
庞斌猛然一偏,只留血丝,好险,他是来打听情况的,可没打算在这儿丢了小命。
此等险招,庞斌已拆了两招,黑衣人再攻之时,庞斌抬掌猛地击落短剑,刚想得意一番。那黑衣人勾唇冷笑,自袖中抖落匕首,疾刺庞斌大腿。
两人动作迅捷,一时间不分伯仲。
突然黑衣人匕首挥出,用力过猛,身子微微一幌,似欲摔跌。便在这时,庞斌借机一推,只见黑衣人下坠之时,庞斌及时拉住了她。
见她拼命挣扎,用匕首向上攀登,庞斌觉得好笑,用脚踩住了她的手笑道:“把匕首扔了,扔了,我就拉你上来,如何?”
黑衣人不理会,仍旧执拗地向上攀登,片刻精疲力竭,陡然失力,匕首也掉在了地上。
庞斌见状,急地连忙将她拉了上来,心中不禁疑虑,这人脾气怎的如此古怪,扔个匕首便可以解决的事,非要丢了小命。
片刻,黑衣人一把推开了庞斌,挣扎间被庞斌扯下了面巾,只见那人峨眉纤细,目若清泓,浅浅回眸,令人身心一颤:“你……你……?”
宋伊人气急:“你什么你?”
庞斌哑口无言。
宋伊人耳聪目明,远远便听见脚步杂踏已经逼近,连忙捂住了庞斌的嘴,摁在了身下。
庞斌一时错愕,半晌哭兮兮抬头,见她眉眼如画,心下陡然骤歇,随后在宋伊人的示意下,两人迅速一跃而下,倚着窗而立。
宋伊人只窥见徐长敬心急如焚奔抚摸着娇妾的纤纤玉腿,顿时面红耳赤,连忙躲开。
“怎么了?”庞斌探身上前又立即退了回来“你……你怎么不和我说啊?”
“你不是看见了么!”宋伊人羞不自胜,垂眉不语,一时间空气骤然停歇,静得只余两人起伏不定的喘息声。
此时宋伊人身上独有的香气,也一点点倾入庞斌心脾,顿时心猿意马,随后扼住手腕,率先打破了僵局:“你来此,究竟所为何事?”
突如其来的质问,宋伊人思怵片刻,极力挣脱束缚,违心道了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行此举,不过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
随后,宋伊人跃上墙头,片刻便消逝在茫茫夜色中……
皇宫。
“微臣当日所言不曾有半点虚假,请陛下明察。”萧策一字一句顿顿道。
皇帝气急败坏道:“朕要你说实话,是为了你好。若此事果真也是你所为,你便赶快说出来,朕也好想尽法子保你。”
萧策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原是一直就不曾信他,随后正色道:“臣不知下陛下何以疑心至臣头上,若臣果真如陛下所言,行如此大逆不道事,即便是杀头的罪名,臣,也担着。”
皇帝细细盯住他看了半响,也看不出名堂来,方叹道:“此事,你我已明了,日后时刻你心中有数便好!”
待萧策慢慢起身,缓缓道了句:“臣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皇帝命其起身回话。
萧策腿脚麻木依旧,却面不改色道:“微臣,想问的是,既是你我知晓,又何来相告之人?”
皇帝一时语塞,随后便开口道:“京中犬牙交错、党羽遍布,朕是绝不能将大患留到下朝天子的手里了,你可知朕的意思?”
萧策闻言愣了愣,这相告之人怕也是陛下心腹,为太子日后谋明路。原是自己也是这心患的头一遭,顷刻点头道:“臣明白。”
皇帝见他神色淡漠,并未察觉不妥,继续道:“事已至此,该查还是要查的,只是近日你需得安分点,再捅出什么幺蛾子,朕绝不饶你,你可听明白了?”
萧策低低答了一声:“臣遵旨。”
继而答道:“微臣还是那句话,未行之事,微臣决不认。”
皇帝看着这个儿子,终是又叹了口气,想与他市场交心,半响开口,却是一句:“罢了罢了!出去吧!”
萧策低头道:“是!”
“陛下?”
皇帝抬眼见是王内侍,疲倦得摆了摆手,命其退了下去,心下五味杂陈,万般不是滋味。
翌日,天空犹如被冲洗过一般,乌云压顶,沉闷异常……
沈清秋负手立于城墙之上,密切注视着潇香阁来往人员的一举一动,事先早已下了诱饵,现如今,坐等大鱼落网即可。
徐长敬皱着眉头对上完酒菜的店小二摆摆手让他下去,思量片刻又高声呼回吩咐道:“近几日露水深重,麻烦灌些酒水。”
店小二一甩汗巾乐颠颠道:“好勒!回头再给备些酒水。”
坐在徐长敬对面的妇人面若桃花,却频频皱眉,欲言又止,似乎不敢违抗徐长敬的意愿,再三思虑还是试探道:“昨夜送信的人,意欲何为?”
徐长敬眉头紧皱并未言语,信上之说有粮草要事相告,具体如何,徐长敬自己也不知,身旁的小妇人也只是深深叹了口气。
片刻功夫后,店小二端着灌好的酒水上了二楼:“客官,您要的酒水!”
店小二才将酒水放置桌上,只觉一阵风自身边卷过,眨眼功夫凭空冒出一人坐到了二人的身旁。店小二也是一脸茫然无措,询问道:“这……这?”
见此人行事鲁莽,仰面便喝了口酒水,徐长敬不由得发怒:“你是什么人,胆敢在天子脚下如此行事?”
沈清秋抬手示意店小二下去,自顾自地起身抖了抖衣衫,又坐了下去,宽慰道:“大人火气不要太大,既邀大人前来,总得吃饱喝足了才是。”
随后替徐长敬添了酒水,继续道:“大人不妨喝口茶,图个乐趣听小人一言?”
徐长敬不语。
沈清秋不以为意继续道:“大人为官数十载,想必自然能明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
徐长敬闻言自知事情败露,定睛衡量了眼前人,见他年纪尚轻,心中不免有些盘算:“你说的什么,本官听不懂。”
沈清秋也不恼怒,只如春风般笑意盈盈道:“不懂也无碍,只是在下所言,大人需得听清了!”
徐长敬寒意渐升,不只是徐长敬,就连身后的庞斌见她此番情形也是为之一愣,这副处事不惊的模样倒像透了那个人……
沈清秋继续道:“户部历来负责征收直隶,及诸省税粮,同时还负责漕运,全国盐引勘合,这职权嘛,还是很大的,大人觉着呢?”
徐长敬面色难看至极,一言不发。
沈清秋笑了笑继续道:“沈某此行,是替陛下行事,如若不周,多有得罪还望大人见谅!”
“所以,阁下到底想要什么?”徐长敬愤恨答道。
“户部历年的账目明细。”沈清秋方才还是副盈盈笑意,现下陡然收敛,目露寒星。
话音刚落,徐长敬出掌阴狠,上来便直攻额颅,丝毫不留有余地。
沈清秋极速后仰方才躲过一劫,紧而又是一劲风迎来,见已无处可躲,右手顺势扼住徐长敬的手腕,似笑非笑道:“大人,可否气虚?”
徐长敬闻言一愣,瞬间使不上劲来。
沈清秋见状,左手快去攻其腰侧数下,最后全力一击,使得徐长敬连连后退。
沈清秋上前屈膝拍了徐长敬落灰的肩,俨然一副得逞的嘴脸:“这菜里下了药,得罪了,大人!”
“卑劣小儿,你……”徐长敬怒目圆睁看向众人,怎么也没料想会被这种不入流的手段降服。
奈何气虚无力,纵使怒意更甚,也只得作罢。
沈清秋心下一冷脸上没了表情:“方才同大人说过,沈某的话需得,听、清、了!”
卑劣?沈清秋闻言颇为无奈,既然都正大光明地前来寻他,必然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怪就怪在此人蠢笨,非要徒生事端!
徐长敬贼心不死,挣扎了几下,本想出手重伤徐锦州借机逃跑,出手之时却被一盏茶水断了经脉,动弹不得,众人错愕之际,顿时涌出数名手执木棍的奴仆。
“砸了我这阁楼,大人可赔不起!”闻声望去,只见宋伊人一缕发丝散落下来,贴着身姿,蜿蜒垂地,曲线毕露地款款走来。
沈清秋无奈摇了摇头,这老头胆量倒是有几分,可惜,是徒劳了……
“多谢姑娘相救!”沈清秋作揖道谢,随后便命庞斌安顿好一旁瑟瑟发抖的小妇人,一同退出潇湘馆。
沈清秋背影走远,宋伊人背后凭空多出了宋沂源,只见他眉眼含笑附耳过来:“你看,她还不肯承你的情呢?”
“你当真笑的出,这可与你计划不符?”宋伊人掀起衣裙,朝屋内走去。
确实,沈清秋的出现本不再计划之内,可即便如此,宋沂源还是耸了耸肩,不以为意道:“无妨!现下只需推泼助澜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