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玄和苏林在几位玉清宫门客的瞩目下,登上了汴梁古城墙。
越过这座城墙,两人便无法自由出入汴梁城,再回汴梁城时,便需要得到玉清宫许可。
两人站在汴梁城墙上,回想着当初雪满汴梁,两人相遇的温暖时刻,谁曾想,以后这里一切的美好都难以再现,他们甚至有可能再不能踏入汴梁城半步。
玉清宫,杜玄很喜欢。
偌大宫殿,只住着三千游魂,大半的宫殿屋舍还空着。
他曾设想跟王松做朋友,以后可以随时前往玉清宫,参观宫殿,或者独自悠游,或者租一间屋子居住。
如今一切成空。
既然倒持太阿授人以柄,那一切后果都要承担,一切约定,都要遵循。
两人又回望一眼汴梁城,便离开了。
此后数日,两人除了继续搜寻符王消息外,便很少再接悬赏抓游魂。
这突然的清静,两人反而甘之如饴。
一日,两人在东南沿海一处小公园支起了帐篷。
两人踩着沙滩,听着海水冲击沙滩的声音,望着被海风吹拂的椰林左右摇摆,只觉惬意。
无聊之余,两人继续翻看《逸轶集》。
苏林翻看着几个曾经尝试觅取却最终失败的神器,突然她仔细看了一眼摆在杜玄身边的古剑,这把剑虽然属于自己导师,但往日里都在导师书房里挂着,导师不让触碰,她也未曾细细观看。
如今再看,却觉眼熟。
她若有所思问杜玄道:“那日在天波府,有门客说你这把古剑是什么‘道祖圣剑’,不知你有没有在意?”
杜玄懒洋洋地用脚趾挑着海沙,说道:“道祖圣剑,那是什么玩意?那天我只关注他们说要杀人,再没有心思听别的什么。”
“来,你看这把剑!”说着,苏林将《逸轶集》推给杜玄,打开的那一页正是一把古朴宝剑的照片,杜玄只看了一眼,便觉此剑眼熟。
“这不就是我的佩剑吗?”说着,杜玄抽出配剑,和《逸轶集》上的图片对比,果然,相似度很高,但还是有明显的差别。
“图片上这把剑,乃张道陵祖师的斩邪雌剑,如果所料不错,你手中的古剑,便是斩邪雄剑!”苏林说着,将《逸轶集》的记载指给杜玄看。
她继续说道:“斩邪雌剑还在戒鬼井镇压着鬼魂,不过如今已是21世纪,别的鬼魂早解放做游魂了,那里的鬼魂还在被镇压,近两千年了,似乎被忘记了。没得到虎头乌金枪之前,我曾经试图取出此剑,但戒鬼井那些鬼魂太厉害,我对付不了,所以便放弃。”
杜玄仔细阅读《逸轶集》上有关斩邪雌剑的图片和文字,此剑镇守鹤鸣山戒鬼井已达近两千年,但从陈琦所拍的照片来看,剑身依旧透彻亮丽,和自己手中的斩邪雄剑一般颜色。
据《逸轶集》记载,雌雄斩邪剑,如若双剑合璧,乃现世克制邪魔的第一利器。
但如此双剑如果用来对付游魂,太也大材小用。
此剑用于克制巨凶大恶的邪魔,方得其所。
“看来这斩邪雌剑所镇压的鬼魂,必也是犯有滔天大罪,这才被圣剑镇守于此。”苏林说道。
“我想去取雌剑。”杜玄说道。
苏林摇了摇头,一边继续翻读《逸轶集》,一边说道:“放弃这个念头吧,戒鬼井凶险异常,去过一次差点丢了性命,之后我便生出心理阴影,再不想踏入鹤鸣山半步。”
“我想去取雌剑。”杜玄郑重重复了一遍,他望着苏林,一脸凝重。
苏林抬头,发现一个异样的杜玄,那眼神刚毅坚定,两人在一起数周,从未见他有如此神态,仿佛眸子中隐藏着另一个人。
想起鹤鸣山,苏林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当初下到戒鬼井时那种窒息的感觉,即便此时想起,也是万分骇怕。
上一次,她按照《逸轶集》标注的路线,孤身前往鹤鸣山戒鬼井。
从进入此井到发现斩邪雌剑,并没有什么障碍。
但接近斩邪雌剑的那一瞬,突然间铺天盖地的游魂面孔直直向她涌来,那种压迫感,想来都觉呼吸困难。
那情势,如果不是立即抽身离开,只怕早已先窒息而死了。
苏林向杜玄讲述戒鬼井的骇人经历,然而杜玄丝毫不为所动,态度决绝,必须要去鹤鸣山。
苏林感觉到杜玄体内一种无法拒绝的胁迫感,她不得不点头答应。
原本苏林还想迟几天再去,以做好充足准备。
然而,杜玄要求立即出发,态度依旧很坚决。
于是,说干就干,当晚两人便来到了成都城。
第二天一早,两人便从成都出发,前往鹤鸣山戒鬼井。
鹤鸣山山势巍峨、林木繁茂,内有双涧环抱,犹如立鹤展翅欲飞。
此时已是五月份,只见山底繁花似锦,绿荫成林,山上松柏成林,苍翠欲滴,山涧溪流,泠然有声,好一处静谧的修行场所。
两人走在山路上,也未碰上太多游人。
接近正午时分,两人便踏入了戒鬼井所在的山间洞底。
《逸轶集》记载,正午时分,乃阳和布气最盛之时,也是戒鬼井鬼魂最弱之时。
苏林引路,杜玄跟进。
然而,对于此处,时不时杜玄会生出似曾相识的感觉。
两人下到洞底,杜玄不觉吃惊:谁曾想,在这山间洞底,竟然有一座三进的道观。
虽然道观已是断壁残垣、杂草丛生,然而借着洞顶的一丝亮光,还是可以清楚分辨。
道观附近徘徊着三五游魂,时不时向道观中庭观望,杜玄便也顺着这些游魂的视线,看向中庭。
中庭有一口古井,井边生满青苔,反倒是鲜艳的苍翠之色。
这让杜玄纳闷,此处明明生机盎然,为何是在一个传闻邪魅聚集的场所,煞是让人费解。
两人来到中庭古井边。杜玄发现井口并不大,只容一人,井壁却是光滑透亮。
他有些失望道:“这就是传闻大名鼎鼎的戒鬼井?看起来小里小气的。”
苏林自从入到此处,畏惧之情溢于言表。
但她还是嘲弄了一番杜玄的不理智问题:“你见过谁家的门和院子一样大?基督教有个隐喻:门是窄的。但跨过门之后的天地,却无边无际。”
杜玄没再说话,他早已领略过,和博士生交谈,就是太费劲。
他趴在井边,将头伸向井里张望,内中除了黑暗,空无一物。
正在他试图起身时,突然苏林从身后推了他一把,杜玄便整个人大喊着,掉进了黑暗的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