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被那几个字一下闹了个红脸,生怕王婷婷会因此生气,所以小心翼翼的偷看她的反应,见女孩竟是完全没有任何不满或是反感,心中顿时生出了些许窃喜。
霏烙被两人的反应逗笑,她站起身,冲两人摆手道别。
“既然有人发话,那我确实该走了,”临走前,霏烙不忘最后再拱一把火,冲着王婷婷抛了个飞吻,“婷婷,下次有机会我再来找你。”
成功被点燃的少年险些气炸,他挡在王婷婷身前,瞪视着霏烙。
“赶紧走赶紧走,以后也别来了!”
霏烙笑得开怀,走出了餐馆。
等到霏烙彻底没了踪影之后,顾言这才小心翼翼的去看女孩。
“婷婷...”
王婷婷白了他一眼,端着空盘子回后厨,她身后的少年可怜兮兮的跟着。
“婷婷,你...”
顾言试探性的想要询问,可是又不知该如何问出口,或者说是不敢问出口,他害怕再次被女孩无情的态度刺伤。虽然每一次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在心里不断告诫自己不能放弃,可是人心是肉长的,受伤了也会疼。
他也只是普通人,不是刀枪不入。
那些窃喜若是求证了,是不是会被她无情的否定?若是如此的话,那还不如让他埋藏在心里,只自己一个人偷偷的满足。
“婷婷,还,还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女孩看了他一眼,突然感觉一切都豁然开朗,之前那纠结的自己实在可笑。
这个少年甘心为了她而蜗居在这肮脏的小地方,每天干着他从小到大都没有做过的苦活,受着从没有人敢让他受的气。他抛开了自己大少爷的自尊,小心翼翼小心翼翼,只为求自己能多看他一眼。
这个大男孩,简直傻的可爱。
“我突然觉得我很庆幸,很庆幸能够认识霏烙这个朋友。”
突然被提到的,他心中的头号情敌,这让顾言整颗心都揪了起来。为什么会庆幸认识霏烙?难道,难道...
那人确实擅长哄女孩开心,长相也讨喜,和霏烙相比,自己实在没有什么优势,但他不愿认输啊!
因为他那么爱她,实在做不到微笑着放手。
“婷婷...”
“霏烙说的对,我应该抛开那些外在的因素,只专注于两个人之间的感情。”
他们还年轻,这个年纪就该是敢爱敢恨的,喜欢就去追求,为何要被其他因素绊住脚步呢?
“顾言。”
郑重其事的声音,让少年反射性的绷直背脊,喊了声“是!”。
“我决定了,”王婷婷放下手中的东西,主动的亲了一下少年的侧脸,“我接受你的追求。”
她本以为自己这样说完,对方该高兴的,就算不是欣喜若狂,那至少也该有些欢喜的反应。然而事实是,顾言彻底傻掉了,脸上表情呆滞,手一松,手中盘子落在地上‘劈里啪啦’的碎了一地。
这让女孩尖叫了一声。
“啊,我的盘子!”
顾言这才猛然回过神,然后手忙脚乱的去捡地上的碎片,口中还不住的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
少年慌乱的反应让王婷婷忍不住笑出来,低声轻骂了一句“笨蛋”,而顾言这时才敢正视女孩洁净的眸子。
“婷婷,我刚刚好像幻听了,我好像听到...”
后面的话他不敢说出口,因为他害怕这幻想被打破,但这次王婷婷主动的握住了他的手。
“听到我说‘同意’?那不是幻听。”
这样的接触让少年顿时红了脸,因为过度的激动和欢喜,让他脸上的表情古怪的好笑,可是双眸中的深情却完全不加掩饰,几乎要将王婷婷吞噬。
“婷婷,我太高兴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我...我一定会永远对你好的!”
女孩又轻骂了一句“笨蛋”,脸上却是纯粹的,幸福的笑容。
——霏烙,我答应你,会紧紧抓牢自己的幸福,那么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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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权昊焱终于把新歌的事情敲定好之后,他才回到全湖景,一开门就闻到了厨房飘来的香气,顿时有种回到家了的温暖。
他只要一想到那小妖精,想到她可能正抱着小权子,在等自己回来一起吃饭,而仲爷爷就在厨房内忙碌。偌大的别墅不再显得空荡,而有了些人气,有种暖流自他心底涌现,让他觉得每一天似乎都有了意义。
走到客厅,没有看到那道清瘦的身影,只有小权子挪动着肥硕的身子来迎接他。权昊焱抱了抱那蠢狗,然后迫不及待的上楼。
霏烙的房间,当时是给安排在了他隔壁的客房,本来他是想着这样也方便自己平时找她玩的。结果住了几天之后,他发现两人的生活作息完全对不上,于是就悲伤的歇了这个心思。
“兄弟!”
平时除了睡觉,霏烙几乎就很少会待在房间里,也就昨天他们闹了别扭之后才早早的回去,那今天为什么——她不会又生气了吧?
权昊焱心里有些小慌张。
昨天那小妖精生气的原因都没不知道呢,今天若是又生气了...他觉得自己快要愁秃头了。
“喂,霏校草!”
没有得到回应,权昊焱心中的不安在扩大,他快步走到霏烙房间的门口,轻轻敲门,没有声音。
“我开门了。”
说完他就直接打开了门,入目是漆黑一片,他打开了房间的灯。一瞬的刺目光线之后,是空荡荡的房间,房间内干净整洁的,就好像根本没有人住过一样。
权昊焱敏感的发现,霏烙的东西没了。
虽然霏烙本身也没有带过来什么,但当时行李都是权昊焱收拾的,所以他很清楚。
几件衣服被塞进了衣柜里——现在没有了。
几本书本被她随手扔在桌子上——现在没有了。
还有她专门带过来陪他打游戏的游戏本——现在也没有了。
属于她的痕迹,都从这个房间里消失了。
权昊焱慌张的跑下了楼,去找仲爷爷。
“仲爷爷,霏烙呢?”
老者正将盛好的菜端上餐桌,看到少年的样子,语气一成不变的沉稳。
“小少爷,霏少爷说她的伤已经好了,所以就不再打扰了。”
“他...走了?”
“是,今早你们离开之前,她就已经把东西都收拾好,打包送走了。”
什么呀,早上的时候她明明还好好的,结果那个时候就已经计划着要走了?所以当自己要人送她回来的时候她拒绝了,因为她根本就没有打算回来?
她什么都不说,难道是怕他不让吗?
当一个人哭闹着要离开的时候,其实不过是希望有人能够挽留他。因为若一个人真的要离开,其实是无声无息的。
所以,其实她还是在生气的吗?
——那个小骗子,还骗他说不生气,既然不生气又为什么要走?
权昊焱有些气恼,他拽着仲爷爷就往外走。
“仲爷爷你开车,我要去那小妖精的家里把人给抓回来!”
老者没说什么,只是听从少年的指示,来到了老旧的单身公寓。上次来的时候,权昊焱就已经把路线记得清清楚楚,所以这次很轻松的就找到了。
但找到了又如何?
他一遍遍的敲那沉重的防盗门,一遍又一遍,沉闷的重响在狭窄的走廊间回荡,然后又重新归于静寂。
随着时间的推移,权昊焱感觉他的心也跟着沉了下来。
——是啊,一个要躲开他的人,又怎么可能会留在他知道的地点。
权昊焱想起来之前来到这里时,他开玩笑说的话——你平时真的有住在这里吗——这就是真相,她伪装的太全面,甚至包括这样一个住所。
她说过自己并不缺钱,也说过选择这个小公寓,是因为一个人住不会显得太空旷。这么明显的话,为什么他当时就没有察觉呢?这不就是再说,她还有其他太过空旷的房子吗?
权昊焱无功而返,有些颓废的回到车里。
“仲爷爷,他不在这,他走了。”
有一种巨大的无助感,几乎要将他淹没,心中好似缺了一块,所以再难填满。他不知道为什么,霏烙的离开竟然能给他带来这么大的伤害,就好像生命被剥夺了一半,只剩下这半边在苟延残喘。
他们才认识了多久?
“仲爷爷,我找不到他了。”
少年的声音阴沉,透着浓浓的失落和委屈,就好像一个被抛弃的孩子,世界于他而言太大了,失去了那安心的庇护之后,只剩下茫然和恐慌。
“小少爷,”老者的声音在寂静中突显,“她其实从未离开过,只是不在你面前现身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