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楼的时候,言如意已经尽量用粉底去遮盖她眼底的青灰,但下楼的时候还是被霍杰森看出来了,他当时就愣了一下,心虚地瞥了一眼安松,后者暗戳戳地摇了摇头。
“你……怎么了?”霍杰森迟疑了一下,犹豫地指了指她的眼下,“一夜没睡?”
言如意打开冰箱,拿了一瓶饮料出来,点了点头:“嗯。”
“被陆冕那个孙子气到了?”霍杰森站直了,撸起袖子来做出一副要去和陆冕打一架的模样。
言如意靠着冰箱,懒洋洋地拧开了瓶盖,她扯了扯嘴角,扯出一个不太明显的弧度来:“和他没太大的关系。”
随后,她又低下了头,憋了一晚,心中都是关于江酒丞的疑问:“我只是在想,阿丞现在到底怎么样了,你们和我说的又是不是实情?”
霍杰森和安松的表情瞬间就变了,他一脸煞白地看着言如意,语气明显变得急促了起来,似乎是想要掩盖什么似的:“老帮娘这话说的太见外了,九爷的情况我们怎么可能会不如实告诉你?九爷现在真的挺好的,正在筹谋着怎么把江氏夺回来,你也不要想太多了。”
“既然已经决定夺回来了,为什么不回来?他如果身处于优势的话,又怎么会东躲西藏?”言如意每一句都直直地戳在了关键点上。
霍杰森怎么可能想得出那么多的借口,含含糊糊地说了一句:“也许是因为除了在隋远之外,还有其他的帮手呢?毕竟现在江氏上下都不太欢迎九爷,他如今被暂时革职,如果不能及时地做出一些成绩来,很难再度重新爬回去。”
“既然陆冕只是暂时被取代,为什么所有的媒体报道的都是他出任江氏的CEO?为什么没有一个媒体提到关于暂时出任的消息?更何况,江氏的董事会提出的是阿丞暂时不知归期,那么不应该是阿丞回来之后就能够再度重新上任了吗?”言如意的态度逐渐变得咄咄逼人起来。
霍杰森有些招架不住,神色略显慌张地扫了一眼安松,喉结上下动了动,迟疑地说:“那个……你也知道在职场上,很多话术都是有第二层意思的,虽说会让九爷回来。但是,如果陆冕在位期间,做出来的成绩远远比九爷的成绩还要好,或者说,更符合他们的利益,他们又怎么会轻易的让九爷回来。”
这番话说的实在是情真意切了,言如意瞬间就红了眼,她咬着唇,心中的质问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但是却在失态的前一秒,还是强忍住了冲动,红着眼睛说:“你说的也很对。”
言如意的反应实实在在地吓到了霍杰森和安松,一向不善言谈,甚至相处了二十四个小时都没有说话的安松竟然主动地向前一步,艰难地憋出了一句话:“你……你没事吧?”
“没事……”言如意低下头,希望将自己的脆弱隐藏起来,可洪水的闸一旦开了,便很难再关上。
霍杰森慌了,手无足措地看着言如意,心也跟着软了:“你别……别哭啊,不然我试着联系九爷?老板娘,你有什么话要和九爷说吗?”
“没有了!”言如意想换转身上了楼,像是带了脾气似的,直接冲上了楼。
搞得霍杰森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明白言如意这是又为什么生气了。
“杰哥……”安松沉吟了一声,迟疑问道,“会不会是言姐已经知道了什么?”
“不至于吧。”霍杰森仔细地想了想,好似又不太确定似的,转头问安松,“昨天我们讨论九爷的时候……她听见了吗?”
“我猜……可能是。”安松面色艰难道。
“啊!”霍杰森急躁地抓了抓头发,“可是……我清楚的记得她已经进了房间的啊!”
安松默默地补充了一句:“也极有可能是在之后出门听到了我们两个的谈话。”
“额……”霍杰森后背有点发凉,“没有那么背吧。”
安松点了点头,很笃定地说:“如果是哥你的话,那就极有可能如此背的!”
“靠!你这个臭小子。”霍杰森舔了舔牙,觉得自己有麻烦了,他瞥了一眼安松,嘿嘿地笑了两声,“哥有点麻烦了,要不要替哥……”
“不要。”安松很不给面子的驳回了霍杰森的请求。
霍杰森:靠……
小兔崽子。
最后他还是认命地给江酒丞发了一条信息,内容很简答,只有一句:言如意似乎知道你受伤了,别打我,打你也打不到。
就是如此的嚣张。
这条信息刚发过去,后脚才回到房间的言如意就接到了江酒丞的电话,她没有第一时间就接通,而是将手机捏在手里,放在心口的位置,咬紧了牙,擦干了眼泪,眼眶里却依旧氤氲着一层水雾,她就这样接通了来自江酒丞的电话。
“不是昨天才刚刚见过吗?”言如意故意说的十分的高傲,她红着鼻子,看着镜子里十分狼狈的自己。
耳边传来江酒丞低沉的声音,若是仔细听,其实能够听到一份被他掩藏起来的虚浮:“怎么?我自己的女朋友,难道还不能打电话了啊?”
“没有。”言如意噗嗤一声笑了,可眼泪却一大颗一大颗的砸下来,她努力控制着自己,希望自己声音里的怪异不被江酒丞发觉,“你自己的女朋友什么时候来娶啊?我就等在这里,你再不动手,很快就要被人捷足先登了啊!”
“谁敢?”江酒丞声音里的笑意越发的不明显了,他的语速开始变慢,听起来像是在斟酌用词似的,“你跑不了的,阿言,你那么喜欢我。”
言如意死死地咬着唇,嘴唇疼的麻木了,她甚至尝到了一丝的铁锈味:“分明是你喜欢我喜欢的要命,怎么就是我喜欢你了?不要脸的!”
她娇嗔道。
声音听起来没有什么怪异的,但是抬头去看镜子里的人,却看到了一双通红的眼睛,眼下青灰,唇角被她咬出了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