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那条河第11集徐小鸥
听见她的喊声,肖淑琴和高宏光急忙从地里走出来。
“海霞,什么事呀,看你这慌慌张张的样子?”高宏光说。
“爸,妈,姐出事了。”接着。高海霞便把高海玲的事说了一遍。遂又说:“爸,妈,我只请了一会假,我得回去了,你们快回去看海玲吧。”说完,她便匆匆的骑车走了。
高宏光和肖淑琴回到家中,见高海玲正伏在床上伤心痛哭。肖淑琴没好气地说:“哭,哭,哭,你哭什么呀,现在哭有用吗。妈都给你说了多少次,你们要是有对象一定要告诉妈,可你和那个什么杨浩然都好了三个月了,我们却一无所知。你有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呀,才三个月,你了解他吗,你就把自己送出去了,结果让人家给耍了,你傻不傻呀你!”
高宏光也气愤地说:“海玲哪,我怎么有你这么个丫头,平日里我看你怪聪明,这会脑子进水了,做出这种丢人的事,我看你以后怎么嫁人!”
“你还说呢,你这个父亲怎么当的,两个女儿都这么大了,从来不管不问,出了事才知道发火,有什么用啊!”肖淑琴斜了高宏光一眼。
“你看你,怎么又冲我来了,家里的大事小事不都是你拿主意吗,什么时候轮到我说话呀。都说女儿是母亲贴身小棉袄,她们有什么事你都不知道,我能知道吗。”高宏光不满的嘟噜着。
“听你的意思,海玲出了这事都是我的责任,你就一点责任也没有,好好好,是我没管好女儿,可现在,你说,你说该怎么办哪?”肖淑琴痛心地说。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大不了我去找杨浩然那个小子算账,老子反正劳改过一次,我怕什么!”高宏光怒冲冲地说。
“高宏光,你长点脑子吧,想什么呢,人家是政委的儿子,你找他算账,能做什么,你把他打伤了,你去坐牢,这什么结果。女儿被人家耍了,你再去坐牢,这个家你还要不,你还要我活不,亏你想得出来!”肖淑琴气恼地说。
“你,这,那你说该怎么办?”高宏光很郁闷。
这时,听得门外一阵摩托车声响,高海涛从门外走进来,说:“妈,我饿了,快给我整点吃的。”
“吃什么吃,老跑到家里来蹭饭,李春英不给你饭吃啊!”肖淑琴拉长脸说。
“哎,老妈,你今天是怎么了,我是你儿子呀,蹭你一顿饭怎么了,至于把脸拉得跟扁担似的吗?”高海涛故意把脸贴近肖淑琴,诡谲地看着她。
“海涛,你回去吃吧,妈这烦着呢?别没正经啊!”肖淑琴瞪了他一眼。
“妈,你还当真呀,不至于吧,儿子不就吃你一顿饭吗,你这什么意思嘛!”高海涛不满地说。
“海涛啊,你还没看出来来吗,家里出事了。”高宏光一把拉过高海涛说。
“出事,出了什么事?”高海涛诧异地问。遂又听见高海玲在里屋哭泣,便走进她,疑惑地问:“海玲,你这是咋啦,哭成这样?”
见他进来,高海玲一把拉住他的手,哭得更伤心了。
高海涛急切地说:“海玲,到底怎么回事,你说啊?”
“哥,杨浩然,他是个流氓,我恨死他了。”高海玲哭着说。
“杨浩然是谁,他把你怎么了?”高海涛问。
“他,他,他,呜——”高海玲只是不停的哭,再也说不出话来。
高宏光走过来对他说:“海涛,还是我来告诉你吧。”
接着,他便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高海涛。听完之后,高海涛气得面色铁青,咬牙切齿地说:“杨浩然!他竟然敢这样欺负我妹妹,我立马去找他算账!”说完,他便气冲冲的跑出门,骑上摩托车要走。
“海涛,你给我站住!”肖淑琴喊着追出门。
“妈,你就别管了,我不教训他,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你就让我去吧!”高海涛说完,推开肖淑琴启动摩托车要走。
肖淑琴一把抓住摩托车车把,挡在他车前厉声说:“海涛,你要想走,除非从我身上压过去!”
“妈,妈,你这是干什么呀,难道我们就任凭杨浩然欺负我妹,而不管不问吗?”高海涛焦急地说。
“管,你要怎么管,他们只不过是谈对象分手了,你能怎么样,就为这你去打他一顿,要是把他打伤了你不也得去坐牢吗,你是想要你妈的命啊!呜——”肖淑琴也禁不住痛哭失声......
见次情景,高海涛狠狠地跺了一脚,无可奈何地说:“妈,你别难过了,我不去了,不去了还不行吗。”
“这就好,回家吧,妈给你做饭去。”肖淑琴擦干眼泪说。
“嗯。”高海涛答应着,遂同肖淑琴一同回到屋内。
几个人再没言语,默默地吃完饭,高海涛便骑上摩托车下地去了。肖淑琴对高宏光说:“你就在家呆着吧,我自己去找杨浩然。”
“你,你去找他,找他做什么呢?”高宏光疑惑地说。
肖淑琴说:“我是不能找他做什么,但不管怎么说,他杨浩然这么做总是不道德吧,我要他还我一个公道,他爸是政委,我不信他就敢公开庇护他儿子。”
“那,我还是和你一起去吧。”高宏光说。
“你,你去做什么,就你那脾气,去了还不是给我添乱,这事你就别管了。”说完,肖淑琴便骑着自行车出了门。
杨镇山的家住在团部大楼后边的一座小院里,肖淑琴来到门口敲门,出来开门的是他的妻子夏美兰,一个微微发胖的中年女人,她是场部计划生育办公室主任。看见肖淑琴,她问:“你找谁?”
“哦,我找杨政委。”肖淑琴说。
“现在是午休时间,谈公事请等到上班后去办公室。”夏美兰说。
“这我知道,可我要说的是私事,只能在这里说。”
“私事,这就怪了,我们根本不认识你,你有什么私事找我们说呢?”夏美兰疑惑地问。
“你让我进去不就知道了吗。”肖淑琴冷冷地说。
“那好,你进来吧。”夏美兰淡淡地说着,把肖淑琴让进屋内。
两人走进屋内,杨镇山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他气度不凡,方正的国字脸,眉宇间气宇轩昂。见她两进来,他看了肖淑琴一眼,向夏美兰问道:“这位是?”
“哦,她是来找你的,说是私事,一定要在家里谈。”夏美兰说。
“哦,找我,还是私事,”杨镇山感到很意外,便转向肖淑琴问。“这位女同志,你找我什么事,你说吧?”
“我来找你讨个公道!”肖淑琴愤愤地说。
“诶,你这个同志怎么说话的,我们又不认识你,你找我们讨什么公道,真是的。”夏美兰生气地说。
“诶,夏美兰,你让她说,到底什么事?”杨镇山白了夏美兰一眼。
“你们是不认识我,可你们的儿子杨浩然,他认识我的女儿高海玲,他们是中学同学,三个月前,他们在医院里重逢,你儿子便哟我家海玲去看电影,随后向她求爱。我女儿答应了,两人好了三个月后,我女儿提出要见见双方父母,你儿子却在这时把我女儿甩了,更可恨的是,我女儿去找他理论的时候,他竟然公开说,当年我女儿在学校时太傲慢,他就是故意来耍弄我女儿的,你们说说,他这是人干的事吗?害得我女儿在家哭得死去活来,寻死觅活的,我这做妈的能不伤心吗!你家儿子这么做真是太缺德,太欺负人了,呜......”说到这里,肖淑琴忍不住哭出声来。
“去,快去把杨浩然叫出来!”杨镇山厉声喝道。
“哦,好。”夏美兰见杨镇山发火了,急忙走进里屋,一把将杨浩然从床上揪起来说:“你给我起来!”
“干什么呀,睡觉呢。”杨浩然嘟噜着。
“干什么,你干的好事,你给你爸说去,你爸叫你呢。”夏美兰推搡着杨浩然,两人一起来到门外。
“杨浩然,这个女同志说你欺负了她的女儿,你给我说,这是怎么回事?”杨镇山厉声问。
“什么,我欺负她女儿?”杨浩然疑惑地转向肖淑琴说:“你是谁?我根本不认识你,你跑我家来搅和啥呀,有病吗?”
“杨浩然,注意你的口气,有话好好说。”杨镇山瞪了杨浩然一眼。
“你是不认识我,可你不会说你不认识高海玲吧,我是高海玲她妈,你把我女儿欺负了,难道我还不能来为我女儿讨个公道吗!”
“哦,原来你是高海玲的妈妈,可你凭什么说我欺负你女儿?”杨浩然轻蔑地说。
“凭什么,我问你,你和高海玲谈了三个月恋爱对不对?”肖淑琴问。
“对,有这事。”杨浩然说。
“三个月里,你们该发生的事都发生了吧?”
“谈恋爱吗,要什么事都没有,那还叫恋爱吗。”杨浩然不以为然地说。
“可为什么,当我女儿向你提出要见见双方父母的时候,你却突然和她分手,这是为什么?”肖淑琴愤恨地问。
“谈了一段,我觉得我和她不合适,才决定和她分手的,这很正常啊。”
“不错,谈对象分分合合都很正常,可你为什么偏偏要在她提出要见你父母的时候,就突然和她分手。而且,在她去保卫科找你理论的时候,你居然当着你们林科长的面,亲口说是因为海玲在学校的时候太傲慢,你就是故意来报复她的。你说,你这是人说的话吗,你也太欺负人了!”肖淑琴怒冲冲地说。
“我就是说了,怎么样,你们家不过是平头百姓,高海玲她爸还是新生员(劳改释放人员),上中学那会,我爸就是连长了,可我和你家高海玲说话,她从来都不搭理,我都搞不懂她有什么可拽的,那时候我就对她恨之入骨。没想到三个月前在医院遇见她的时候,也许是因为我爸现在是政委的原因吧,她对我显得很热情。这让我很意外,而我却又一次想起我当年对她的恨,突然间就萌生了一个念头:我何不借此机会假意和她谈一次恋爱呢,得手之后再把她甩了,得了人还报了仇,这不是一举两得吗。后面的事我就不用说了。我承认,我这样做是有点缺德,但这并不犯法。所以,我不明白你跑到我家来找我做什么?”杨浩然不以为然地说。
“够了,你给我住嘴!”杨镇山怒容满面地吼了一声,转向夏美兰说:“你看看,你看看,你把儿子惯成什么样了,他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居然没有一点羞耻感,工作不好好干,却想出这种鬼点子害人家姑娘,什么道德品质,还不给人家道歉!”
“不就谈个恋爱吗,还要道歉,有这个必要吗。”夏美兰不满地说。
“是呀,爸,谈恋爱分手这是很正常的事,有什么可道歉的呀。”杨浩然接着说。
“杨浩然的妈妈,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呢,要是你的女儿被人这样欺负了,你也可以这样坦然吗?你知不知道,他爸他哥都气坏了,要来找你儿子算账,是我把他们拦住了,我想,如果他们真的来找你儿子算账,恐怕这件事没那么好收场吧!”肖淑琴脸色铁青。
“怎么了,你们来找我儿子算账我就害怕呀,不看看我们是什么人家,这是团机关,会让你们来这撒野吗?”夏美兰冷笑道。
“是呀,来就来,你以为我会怕他们吗,我两拳头打得他们满地找牙,没好果子吃!”杨浩然狂妄地说。
“行了,你们给我住嘴,谁也不许再说了!”杨镇山严厉地说:“你们不怕我怕行不行,看看你们说的话,象什么样子,我杨镇山的老婆儿子就这样的素质。你们是不是觉得别人跑到家里来闹很光彩呀!人家的女儿让你们欺负了,你们还不想道歉,这是为什么,要是我还是个普通职工你们敢这么横吗?你们给我听好了,我坐在这个位置上,就要为全团职工负责,杨浩然你做这事虽然不违法,但很不道德,现在你必须立刻给高海玲的母亲道歉,明天中午我们一家三口都去高海玲家,必须当面给高海玲道歉!杨浩然,你要敢说个不字,你就不是我的儿子!”说完,他转向肖淑琴说:“这位同志,你看啊,我儿子杨浩然他做这事的确是很缺德,他是个混蛋,因为他给你们家,你的女儿带来的伤害,我深表歉意。不过,他们既然是这样,再想走到一起也是不可能了,所以,我也只能给你说声对不起!”说到这里,他转向杨浩然吼道:“还不赶快过来给人家道歉!”
“哦,”杨浩然低着头嘀咕着,走到肖淑琴身边,极不情愿地对着肖淑琴说:“阿姨,对不起!”
肖淑琴恨恨地看着他没出声。杨镇山说:“这位女同志,明天我们再去你们家给你女儿道歉,你看这样可以吗?”
“好的,”肖淑琴点点头说:“说实话,杨政委,我真没想到你这么通情达理,这么大度,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呢,我女儿她自己也有错啊,谁叫她那么草率呢,而且也没和我们说一声,事出来了要死要活的。有用吗,还不是得认了。不过,杨浩然哪,我还是得说你一句,千万别再这样对待一个女孩子,那样会害人家一辈子的,她也会一辈子都恨你!”杨浩然不情愿的“嗯”了一声。
肖淑琴又说:“杨政委,还有件事,不知道你能不能帮忙。”
“哦,什么事你说。”杨镇山点点头。
“你看,我家海玲没请假就跑出去找你们杨浩然,吵翻了就跑回家了,她现在那个样子,连饭都不吃,哪里能上班吗,我想去医院给她请假,又不知道怎么说,你是领导,我想麻烦你给何院长打个电话,让她批准高海玲休息几天,等她心情好点了再去上班,可以吗?”肖淑琴说。
“好,我马上给何院长打电话。”杨镇山说完便拨通了医院何院长的电话。
“你好,哪位?”何院长在电话里说。
“我,杨镇山。”
“杨政委啊,你好!”
“是这样,你们医院不是有个叫高海玲的护士吗?”杨镇山说。
“是呀,听护士长说,这个高海玲突然无故跑出去了,班也不上,真是不象话!怎么的,政委,你怎么会提到她?”何院长奇怪地问。
“嗨,这不都是我那不争气的儿子惹的事吗,他和人家谈了几个月,又突然把人家甩了,人家一个小姑娘,能受得了吗,这事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我只想麻烦你给我个面子,高海玲你就给她几天假,等她什么时候心情好了再去上班,你看行不,一个女孩子,遇见这种事有多伤心我想你是知道的。”
“行,行,我还真没想到她会遇见这种事,还是和你儿子,那女孩平时很好的。好了,既然是这样,政委你又发话了,那我们就不问了,等她正常了再来上班好了。”
“那好,就这样,谢了啊!”
“嗨,政委这点小事,谢什么呀!”
“那我挂了。”
“好的。”
挂了电话,杨镇山对肖淑琴说:“说好了,高海玲什么时候正常了再去上班就是。”
“好的,杨政委,谢谢你,那我走了。”说完,肖淑琴便出了门。
她骑着自行车回到家中,高宏光急忙迎出来问:“怎么样,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我能有什么事,你以为我象你呀,那么莽撞。”肖淑琴平淡地说。
“那是,不然怎么都是你当家呢,那,他们到底怎么说呀?”高宏光又问。
这时,高海玲也擦干眼泪从里屋走出来问:“妈,你回来了,他们怎么说?”
“怎么说,还能怎么说,你这个傻丫头,就杨浩然他那品性,和她妈那德行,他爹就是中央首长我也绝不会把女儿嫁给他,可你还看上他,把自己都交出去了,我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哦。”肖淑琴说。
“妈,你就别说我了,快告诉我,他们怎么说的,他们要是敢对你说了什么,我也豁出去了,我去找杨浩然拼命,死也不能让他好过!”高海玲咬牙切齿地说。
“说什么呢,你这丫头,动不动就死呀活的,还嫌不够乱啊。给你说吧,杨浩然和他妈都不是什么好人,见了我还不认错,更别说道歉。可人家杨政委可真不愧是领导,真是好人哪,他把他俩一顿好训,叫杨浩然给我道歉。还说明天中午,他们一家都来我们家,给你道歉呢。我还叫他给你们何院长打了电话,何院长已经说了,不追究你无故不上班的事,你什么时候心情好了再去上班。”肖淑琴说。
“啊,妈,他是怎么跟何院长说的呀,他这一说不是全医院的人都知道了。”高海玲忧郁地说。
“你这事想要别人不知道,这可能吗,你无缘无故的不上班,跑到保卫科去闹,这还能瞒得过人吗。行了,我的傻女儿,这事你得慢慢想开点。你们是两厢情愿的,虽然他欺负了你,我们也没法奈何他,认命吧,好在他父亲说了明天要来给你道歉,这总算给我们一个交代,你先休息两天,要是心情好点了,就去上班。吃一次亏长一次智,希望你一定要记住这个教训。”肖淑琴委婉地说。
“是呀,”高宏光接着说:“海玲,你妈说得对,你就听你妈的,等明天他们来给我们道歉之后,这件事就算过去了,爸只希望你能把以后的路走好!”
听了他俩的话,高海玲沉思了一会,忽然一头扑到在肖淑琴身上,哭道:“妈,我冤啊,我恨哪,老天对我太不公平了,这是我的初恋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初恋会是这么伤心,这么痛苦啊,妈,呜——呜——”
肖淑琴爱抚地摸着她的头发说:“哭吧,丫头,哭出来就好了。”
听了她的话,高海玲擦干眼泪说:“妈,我不哭了,我想明白了,我吃过饭就去上班,不能让别人看我的笑话,杨浩然,我就看着他,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好下场!”
听见她这么说,高宏光和肖淑琴相对而视,眼角里露出会心的笑容。吃完饭,高海玲便回医院上班去了。
高海玲回到医院已经是下午4点了,小夏看见她,忙问:“你怎么回事呀,一去就是大半天,护士长问我我都没法回答,只好说你说有事出去一会,很快就回来的,不知道为什么没回来。护士长气坏了,说要处理你呢,不好意思,我也是没办法。你脸色这么差,到底去干什么去了,怎么也不请个假呢!”
“小夏,谢谢你,你就别问了,我想以后你会知道的。”高海玲淡淡地说。
小夏看看她的神情,觉得很奇怪,但又觉得不便再问,便说:“那好,既然你回来了,我还是觉得你应该主动去和护士长道歉,求得她的原谅,这样好点吧。”
“嗯,好,我这就去。”高海玲点点头,换上工作服,来到护士办公室。
护士长全云芳是个急脾气,见她来了,没好气地说:“高海玲,你怎么回事,你当我们这是旅店呀,想来就来,想走就走,4号病房那两个都是重病号,一旦出了事,这个责任你负得了吗?”
“护士长,我错了,对不起。”高海玲低着头说,想起自己的伤心事,她鼻子一酸,眼泪便从眼角滚落下来。护士长看了又有些不忍,便走进她说:“算了,你也是事出有因,何院长已经把事情告诉我了,一个姑娘家出了这种事,能不伤心吗。何院长说不必追究你的责任了,只希望你记住这次教训,还有,不管发生天大的事,也不能不请假,擅自离岗,你记住了吗?”
“我记住了,谢谢护士长。”高海玲点点头,轻声说。
“那你上班去吧。”护士长说。
“好,那我去了。”高海玲答应着出去了,但她心里依然十分痛苦,只得尽量克制着去照顾病人,她希望自己可以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同事们看她脸色不对,都关切地问她怎么了,她只好搪塞说,胃不舒服。
按照约定,第二天中午,杨镇山一家要去高家给高海玲道歉。高海玲便给护士长请了假,回到家中。午饭后不久,听见一阵汽车声响,过了一会,指导员陆建平便陪着杨镇山一家来到高宏光家中。陆建平笑着说:“高宏光,肖淑琴,杨政委看你们来了。见他们来了,高宏光和肖淑琴急忙迎上前去,对陆建平点了点头,一同对杨镇山说:“杨政委,你们来了,快坐。”
杨镇山笑着说:“不好意思呀,我们来打扰你们了。”
高海玲坐在那里冷冷看着他们没出声,她心想,我倒要看看他们怎么给我道歉,我一个黄花闺女,这样被他欺负了,不能说一句道歉就完了吧。
杨镇山看出陆建平和他们有些不对劲,便对陆建平说:“老陆啊,我和他们说点私事,你去忙你的吧。”
“好的,那你们谈,我走了。”陆建平说完就出去了。
高家那会还没沙发,肖淑琴搬来三个板凳让他们坐下,。夏美兰和杨浩然都不是情愿来的,表情自然是十分冷淡,肖淑琴和高宏光也没想给他们好脸,只当没看见。肖淑琴觉得杨镇山一个政委,能放下架子这样对待他们,实在是不容易,所以,她便对高海玲说:“海玲,杨政委专程来看你,你还不赶紧过来,这丫头真不懂事。”
她的话刚落音,高海玲便气呼呼的嚷道:“政委又怎么了,政委的儿子难道就可以欺负人吗?”
“海玲,你喊什么,人家杨政委这不是来给你道歉来了吗。”肖淑琴瞪了她一眼。
“道歉,妈,我一个黄花闺女,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让他耍弄了,难道一句道歉就可以了结吗?”高海玲愤愤地说。
“丫头,你告诉我,你要怎样才算了结呢?”杨镇山微微一笑说。
“除非他给我跪下!”高海玲紧盯着杨镇山说。
“高海玲,我看你得意过头了吧,想让我给跪下,门都没有,你也不想想,你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上中学那会,我爸还只是个连长,你没看起我对吧,给你说话你爱答不理的,你给我多少次难堪我可都记着的。可现在,我爸是政委了,你看见我那真是深山出太阳,眼里都放光。不然我怎么可以那么容易得手呢,告诉你,我就是恨你,我就是想把你玩了再甩掉,以解我心头之恨!”
“杨浩然,你个混帐,还敢这样说话!”杨浩然恼羞成怒,甩手打了杨浩然一记耳光。
“你,你,爸,你打我。”杨浩然委屈地捂住脸,眼圈也红了。
“杨镇山,你疯了,你干嘛打我儿子!”夏美兰斜了杨镇山一眼,心疼的护着杨浩然。
杨镇山严厉地说:“夏美兰,你以为你是爱他吗,你是在害他,上中学时候的事,他能记到现在,而且不择手段去报复别人,这是什么心态,就他这样的心态,谁知道他还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你知道吗,等到那一天你后悔都晚了!”
“那你不能好好说呀,干嘛要打人。”夏美兰也知道杨镇山说得有理,但又不愿认错,便小声嘟噜着。
这时,杨镇山转向高海玲说:“丫头,你说他只要给你跪下,这事就算过去了,对吗?”
“是,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高海玲昂着头说。
“那,既然杨浩然不愿意给你跪下,我给你跪下行不行?”
“什么,你?”他此话一出,可把高海玲惊呆了。
“唉,不行不行,杨政委,这怎么可以呢。”肖淑琴急切地说。
“杨政委,你有这分心我们已经很满足了,怎么能让你跪下,那我们真的承受不起呀!”高宏光不安地说。
“什么,老杨,你要给她跪下,我看你是疯了,你什么年纪,她什么年龄,你是政委,她是什么,你要给她跪下,这事要是传出去,你还有面子吗,我们怎么做人啊!”夏美兰气急败坏地说。
“爸,这事你就别管了,我最多给她说声对不起。”杨浩然说。
“对不起,你说得轻巧,人家一个姑娘的一生叫你给悔了,你一声对不起就能解她心头之恨吗?要是换了我,我也得叫你跪下。养不教,父之过,既然你不愿意跪,那只能是我来了。”杨镇山说完,又转向高海玲说:“丫头,来,我给你跪下了。”
杨浩然急忙抱住他的腿,跪在他面前,哭喊着说:“爸,你怎么能这样,我跪,我给她跪下还不行吗,爸——”
看见眼前的情景,高海玲伤心地哭着说:“杨浩然,你起来吧,我们的事就算过去了,没想到你这么混蛋的人,却有这样一个让人值得敬重的父亲,他能这样对待我这个普通老百姓,他一定对得起我们农场人,他让我深深的感动了。不过,杨浩然,我还是要告诉你,上中学那会,是你喜欢恶作剧,你时常故意拽我的头发,还不止一次把癞蛤蟆放进我的书包里,都把我吓傻了,所以我从来不搭理你。我原以为小时候不懂事,那会的事你早忘了。没想到你心胸狭窄,竟然会记恨我到现在,而且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来报复我,你害得我死的心都有。可你有这么好的父亲,他能带着你专程来给我道歉,我还能说什么呢,好了,你们回去吧。”
说到这里,高海玲含着眼泪看着杨镇山说:“杨政委,杨叔叔,谢谢你,你们回吧,我没事了。”
“丫头,对不起啊,真的很对不起!”杨镇山看着高海玲,又转向高宏光和肖淑琴说:“高宏光同志,肖淑琴同志,今天来之前,我也想过,我儿子杨浩然伤害了你们的女儿,我们该怎样才能给你们一些补偿呢,是不是要给你们一些钱,但想想都觉得不合适,搞不好会给你们一家带来更深的伤害,所以我想,我们只能来给你们道歉,而且是诚恳的道歉。尽管说声对不起,也无法抚平你们内心的伤痛,可我还是要再说一次,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杨政委,别再说了,你的心意我们已经领了。”高宏光说。
“是啊,杨政委,海玲都说没事了,谢谢你这么关心我们啊,你那么忙,没事了你们就回去吧。”肖淑琴说。
“那好,我们就回去了,希望你们一切都好。”杨镇山笑了笑,对夏美兰和杨浩然说:“那我们走吧。”
夏美兰和杨浩然不自然的向他们点了点头,随他一起离去了。
高宏光,肖淑琴,高海玲三个人一起来到门口,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情都十分复杂。高宏光感慨地说:“真没想到这个杨浩然这么混帐,他父亲却这么通情达理,一点也不护短,真是难得!”
“昨天我就看出来了,他是个好人,可惜他老婆和儿子都不象他。”肖淑琴接说。
“是呀,要不是因为他,我怎么可能饶得了杨浩然呢,可他一个和我爸一样年龄的人,还是政委,竟然为了他儿子愿意跟我跪下,我是真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但的确是让我感动。”
“丫头,没什么不明白的,人家杨政委是个很正直的人,他认为他儿子的确是错了,错了就该赔罪,跪一下有什么不可以的,可他儿子不跪,当然只有他来跪了。不过,他估计杨浩然一定不会让他给你跪下,因为杨浩然知道他给你跪下其实没什么丢人的,毕竟是他伤害了你,可要是他爸给你跪下,那他这个人就丢大了。当然啊,杨政委能逼着儿子给你下跪已经很不容易了,这样的干部少有啊。好了,海玲,你记住这次的教训吧。”肖淑琴说。
“爸,妈,你们放心吧,这次教训够我记一辈子,这种事绝不可能再有了,好,那我回去上班了。”高海玲说完,也骑着自行车回医院去了。
9月28号这天晚上,宣传队在小礼堂为团领导演出。开演之前10分钟,团领导们才从侧门入场,宣传队的两个姑娘王云和徐春燕躲在幕后朝下面观望,只听见王云说:“你看,那就是新调来的赵副政委,你看,多帅啊,跟电影明星似的。”
“真的假的?”徐春燕也凑了过去“啊也,王云,你还真没夸张,这赵副政委真叫一个帅哦。”
听了她俩的话,高海霞也有点好奇,便悄悄的绕到舞台另一侧往下一看,首长座席里果然坐着一个气宇轩昂的男人,不用说,他就是新来的副政委赵宇轩。他人如其名,方正的国字脸上镶嵌着两道粗粗的大刀眉,浓黑的眉毛下闪动着一对深邃的黑眼睛,鼻若悬胆,厚厚的嘴唇预示着他的坦诚。真的是太帅了,用这个词一点也不夸张,高海霞自语道。这时,她看见他身边坐着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女子,两人正在开心笑谈,紧挨着女子旁边那个四五岁的小男孩跟他就象一个木子刻出来的,不用说,一定是他的老婆和孩子。不知为什么,高海霞从看见赵宇轩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喜欢上他了。
紧接着,晚会开始了,第一个节目开场舞,高海霞是宣传队的台柱,自然是在前排中间,她舞得特别狂热,似乎每一个细胞都在躁动。她挥舞着鲜花,跳跃旋转,动作轻柔,舞姿优雅,在舞台上犹如鹤立鸡群,显得格外抢眼。最让她感到欣喜的是,让她一见倾心的赵副政委赵宇轩的目光也在一直注视着她。
开场舞结束后是一个相声,演员们演得滑稽,观众们也笑得热烈,但高海霞却一句也没听进去,她在幕后静静的注视着赵宇轩,心说,我这是怎么了,咋会第一眼看见他就会这样呢,真丢人,好象没见过帅哥似的。高海霞强迫自己别再注意他,往后台走去,可她的目光却好象被赵宇轩勾住了,怎么也扯不回来。接下来,她还表演了藏族舞,维族舞,她自然是尽情的展示着她的风采,而且她发现赵宇轩对她也格外关注,这让她更是激情迸发,舞得如痴如醉。第12个节目,是她的女声独唱《边疆的泉水清又纯》,她的歌声圆润,深情的演唱博得满堂喝彩,这时,赵宇轩也在台下向她点头示意,她心里不由得由衷的狂喜,但她尽力克制着自己,她明白,象赵宇轩这样的男人,是不会喜欢一个轻浮的女孩子的。晚会结束后,团领导全部走上舞台,和演员们一一握手。赵宇轩来到高海霞面前与她握手,并微笑着说:“小鬼,演得不错啊,辛苦了。”
“谢谢首长。”高海霞故作平静地说,可她心里却乐开了花,她深信眼前这个男人对她是有好感的,她一定可以走近他。
第11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