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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的上海,凌晨二点,透黑的夜空中窜出一辆列车,带着寒气呼啸着驶入车站,下车的人不多,站台上一个打着哈气的站务员懒散的引导着乘客,人群中一个戴灰色围脖,手拎黑色皮箱的男子急匆匆走向站务员,皮箱看着很重,他语气焦急的说着什么,当站务员听到宪兵队这三个字的时候,神情马上紧张起来,马上带着“灰围脖”来到车站的办公室。

咣的一声,门不是被推开,几乎是被撞开,办公室里的值班员正对着昏暗的电灯看着白天的报纸,值班员显然被这突然的推门声吓了一跳,不满的对着站务员说了句:大半夜的,你见鬼了,着什么慌。后面的火还没来得及发,便看见跟着进来的“灰围脖”,于是小声说到:“我说张瑜,这是办公室,谁让你随便领人进来的,让他自己出去找个旅店。”

不等站务员回话,“灰围脖”走过来自我介绍,“我是关东军加茂部队的军医佐藤英树,昨天中午我已经让无锡车站的通讯员联系了你们上海车站,列车因故提前4个小时出发,让你们通知宪兵队,现在为什么没人来接我?”

两人面面相觑,有些茫然,张瑜性格有些胆小,一被逼问便问问诺诺的回到:长官,我是前天刚来车站,接,接电话的不是我,说完便看着值班员,显然是希望值班员能给个合理的解释替自己解围。

值班员的阅历显然比这个新人要高不少,情绪和佐藤几乎同频的回复到:佐藤先生,您别着急,我马上给宪兵队打电话。”

电话拨了两通都是忙音,佐藤沉着脸说到:你们的电话怎么搞的,根本打不出去,赶快想别的办法。

“要不我直接带您去,我俩也不会说日本话,还需要麻烦您一起。

话说完值班员就拿起地上的黑色皮箱,他发现这箱子比想象中的沉上许多,估摸着怎么也有个三十来斤。

“你马上放下,谁让你拿的”佐藤英树见值班员擅自拿起箱子,立马严厉的喝到。值班员吓了一跳,马上放下,赶忙解释道:我以为要马上出发,帮您拿箱子。佐藤低头看着箱子思考着什么,值班员则盯着门外,嘴角露出了一丝不一查觉的微笑。

佐藤问到:从车站到宪兵队要多长时间?

坐人力车大概20分钟,张瑜生怕得罪日本人,好容易有个不用费脑子的问题,赶忙抢答,好像和佐藤多说两句话,就能让他对自己有个好印象。

“不知道就别乱出主意,这半夜黑灯瞎火,去哪找人力车,哪个车夫不睡觉。佐藤长官,从这到宪兵队走路差不多要四五十分钟,走的快也许能提前点。”

佐藤听完有些无奈,带着这么沉的箱子行走显然是不方便的,半路在遇见劫道的更是自找麻烦,他绕着办公室走了一圈,发现在里屋的角落里有个已经掉漆的保险柜,左侧一个钥匙插口,右侧是一个密码旋钮。佐藤过去摸了摸,感觉很厚实,又使劲抬了一下,纹丝不动。

“这个保险柜的密码和钥匙由谁保管?”佐藤问到。

“密码由我保管,钥匙每天由换班的站务员交接”值班员答到。

佐藤思考了一下,用命令的口吻说:“你们把柜子打开,箱子放柜子里锁上,然后你把钥匙交给我,”张瑜摸了摸裤腰带上别着的一串钥匙,有些犹豫,怯生生的看着值班员,“这好像不符合站里的规定,您看……”车站的值班员职务貌似比张瑜高了不少,张瑜边犹豫边等着值班员回复。值班员给了他个眼色,示意打开。二人蹲在地上,一个转密码,一个扭钥匙,哐啷一声柜门开了,里面空的很,只有些电文和行程表。佐藤递过箱子,盯着二人把保险柜锁上,自己过来转动了两圈密码锁,把密码打乱。做完这些,佐藤把张瑜的钥匙收走,对着值班员说:现在你带我去宪兵队,值班员看了看外面的天,一脸的不情愿,确也没有办法,只说了句我把外套穿上,稍等一下。

值班员把自己裹了个严实,好像只准备过冬的棕熊,和佐藤说:长官,可以出发了,张瑜,你在家看好柜子。张瑜刚来两天不到,虽然工作经验不足,也看得出来是有紧急情况,于是不敢怠慢的回了声是,便看着二人消失在茫茫黑暗中。

张瑜自己在办公室坐着,时不时看看墙上的表,第一次值夜班,没想到夜这么难熬,无事可做,便过来翻看值班员的报纸,上海新闻报的头两版总是报道经济的复苏,新**的政策等时政新闻,他是不感兴趣的,报社为了提高销量,吸引读者,往往在后几版加入一些哪个女星的花边新闻,或者哪里的凶杀案被警局侦破等消息,张瑜快速的找到这版,上面写着上海某女星嫁给商界大鳄,看到这他忍不住自言自语:这么年轻的姑娘嫁了个老头子,可惜可惜,在家我娘总说我没出息,胆子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说上个媳妇。继续往下看,一条消息让他打了个寒颤,上海最近发生三起谋杀案,凶手手段极其残忍,每次作案后都挖下死者的眼睛,从第一起一个卖刀削面的小贩,到后来两起歌厅的舞女遇害,都是凌晨作案,报社呼吁警局尽快破案,还死者一个公道,并号召市民一有线索,马上去警局报案,提供有价值的线索一经证实,可得30条黄鱼。

张瑜看着窗外漆黑的天,心里想着假如遇见这个凶手能怎么办,正胡乱的想着,突然外面有人隐约喊自己的名字,他抬头看了下墙上的表,凌晨四点半了,算着时间他们也该回来了,不过外面不该这么静呀,宪兵队每次出来都是军车出动,一堆说日语的人乱糟糟的,于是决定自己出去看看,借着站台昏暗的灯光,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个水点,好像是谁拎着烧水壶从这走过,里的水洒出来的痕迹,张瑜好奇,顺着水渍往前,月台边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纸包裹,纸的外面已经被水浸透了,他怕水不干净弄到手上,顺手捡起站台边上的树枝,小心拨开,一颗脑袋映入眼帘,“佐藤长官,您,您怎么,刚才您还。。。”

张瑜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正在那语无伦次,一个黑影慢慢向他走来,张瑜看见了地上靠过来的影子,眼睛里充满了惊恐,他回头看见一个身穿黑斗篷,脸色煞白,好像骷髅的人走了过来,只听这人阴阳怪气的说道:你都看见了,就不要怪我。张瑜一听当时裤子一湿,连忙求饶:你放了我吧,让我干什么都行,我家还有个母亲等着我照顾,求你了。

“想活命也行,不过要借你的一样东西。”

“您说,只要我有,您是要钱么?我的都给您。”说着张瑜便翻自己的衣服。

黑衣人摆摆手说到:我要你一双眼睛。

“是你,凶手是你,前几起人也是你杀的,求你别杀我,”张瑜被这一幕吓的不轻,像是受了刺激,他一边语无伦次,一边像苍蝇一样乱撞,刚跑了几步,便一跟头栽下月台。

铃铃铃,清脆的电话铃声打破了办公室安静的早晨,白云飞刚接起电话,刚好秘书小王敲门后好像要领什么人进来,见处长正忙,便退了出去,白云飞听着电话,表情越发严肃,挂掉电话后,对着门口喊了声:进来。小王听见召唤,忙推开门进来,身后跟着位穿海军制服的军人,来人进来没有寒暄,直奔主题,语气有些着急的说到:白处长,是特高课铃木长官派我来接您,请您去火车站一趟,那边出了紧急情况。

“好,我知道了,特高课的效率这么高,刚接到电话,你就到了。”

来人行了个礼,“那我去大门口等您。”

“好,稍等我一会,马上就出去。”白云飞穿上刚脱下的外套,叮嘱小王:一会徐凯回来让他把生煎放桌子上吧,我去一趟车站,告诉他不用去接我了,上午把这个月特高课提供的几个可疑分子资料准备一下。

“是,处长”小王认真的答道。

徐凯穿过弄堂,来到转角街口的一处生煎铺,铺子不大,摆了五,六张桌子,都坐满了人,徐凯看了一圈,丁叔就坐在靠墙的角落里,徐凯走到他身边问道:老先生,这有人吗?丁叔抬头看了他一眼,说了句没人,就低头吃自己的,徐凯坐下,朝伙计喊到:两份生煎,一份带走,再来碗豆花。

不多时,伙计把菜上齐了,一份装盘,一份用油纸包好,徐凯用筷子夹起咬了一口,生煎外面面很厚,里面肉很少,却放了不少油,吃几口嘴上便沾满了油,丁叔饭吃完,捂嘴咳嗽了两声,从包里掏出手绢,擦擦嘴,徐凯看见浅色的手绢边缘有几个用墨水写着的小字,上面写着:有东西到车站,望查清。徐凯点点头,表示清楚了。丁叔收起手绢,起身结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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