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垮台的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仿佛只过了一夜,青沙镇这个豪门大户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知道此事的人,无一不感叹世事无常,坏事做多了终究是要遭到报应的,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李家证据确凿,除了李家两名女眷,李员外和李长生都要秋后问斩。
此举大快人心,消息一出来,不少人家都奔走相告。甚至有人开心的放起爆竹,以庆贺这个难得的好消息。
十里香门前,一名大汉跪倒在地上,老泪纵横:“花儿啊,你总算可以安息了。”
一袭青衫的男子摇着折扇,目露好奇:“那是谁?”
王掌柜探头看了眼,回禀:“回东家的话,那是老陈,是做更夫的。他女儿生的貌美,被李长生看上后强掳,被折辱一番后丢到乱葬岗去。老陈的婆娘去要说法,被羞辱后直接就疯了。这陈家是家破人亡,后来他就当了更夫。”
“原来如此。”男子摇了摇头,感叹道:“若是没有这赵县令,这些人也不会沉冤昭雪。只是经此事后,那个已高升的陈县令怕是没什么好果子吃。”
王掌柜不屑一顾的说:“陈县令就是个糖公鸡,什么好处都要沾一沾,就这等货色,居然也能高升。可见,这老天还是不开眼的。”
“王掌柜可真是嫉恶如仇啊。”男子慢慢放下遮阳的竹帘,目光在辛香坊的一角顿了顿,又问:“听说辛香坊背后的老板是个女人?”
“正是如此。”王掌柜眼珠子转了下,悄声道:“只是此女不好招惹,幸好与咱们十里香经营没有冲突,不然的话可是个巨大的对手。”
“哦?什么样的女人居然让王掌柜都防备之心,可见这人倒是个有本事的。如此一来,我倒也有了兴趣。”
“少东家……”王掌柜犹豫了声,忍不住劝说:“和此女不要过度深交,否则会惹……”
“你这么说就无趣了。”男子打断他的话,一脸不悦:“姐姐将十里香交给我,这生意该如何做,当由我说了算,你就不要管了。”
“这……”王掌柜一脸迟疑,可见男子已目露不满之色,只能将劝说的话吞回肚子里。
直到目送男子走出十里香,径自去了辛香坊,他才长叹一声。
东家将十里香交给少东家也是存了试探和培养的心思,但少东家一向对十里香的生意不上心,关注程度甚至还不如那个外边来的小子。再这样下去,王掌柜真的很担心十里香会易主。
可惜啊,少东家对这些事根本就不在乎。漫说十里香了,恐怕在他眼里,整个长远商行都没看在眼里。
“掌柜的。”笨三甩着抹布凑上来,忧心忡忡的说:“少东家不会给咱们惹麻烦吧。”
“不必管他。就算他惹出乱子,也有东家给兜底。咱们只要保证十里香不受影响,其他的不是问题。何况……”
王掌柜没将话说完,有些事儿不适合笨三知道。但他敢说,要是有一日少东家真的惹出无法挽回的麻烦,肯定会被东家放弃的。
她一个女人以十岁稚龄撑起刘家,之后又创办了长远商行,可不是那等重视血脉的人。不过因为老夫人病重时嘱托东家一定要照顾好少东家,否则东家可不会……
王掌柜摇了摇头,对着已经看不见任何背影的街道发出一声感叹。
可惜哇,少东家到现在都看不清楚。这些年东家对他一次次考验,他都未曾放在眼里。要是这一次他再失败,就真的会被从继承名单中踢出去。
此时的刘震站在辛香坊的牌匾前,嗅着空气中那股迷人的辛香,忍不住抽了抽鼻子。
他在京城时就吃过辛香坊的酱料,味道实在是好。不知道到了产地,又会是怎样的的一番风味。
进门后,更觉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只见铺子大门四开,阳光整齐的撒入室内。洁净的货架上摆满了各种酱料和香料,一个个瓶身精致,连一丝灰尘都没有。
他伸手拿了一个,见背后贴了一行小字,更觉惊讶。
“小二,这是做什么的?”
元宝见是个陌生的书生,也没露出一丝疑惑惊讶来。
青沙镇虽在边陲,城中人、流量却极大。有南来北往的客商,更有江南学子,前来增长见闻。
“这是辣椒酱的标签。您请看这一行字,表明了辣椒酱的生产日期,这后面的月份则是保质期限。”
生产日期刘震直接明白过来,可这保质期又是什么?他竟未曾听过?
“所谓保质期,就是在这个期限内保证食物新鲜度的一个衡量标准。”元宝已经不是第一回给客人介绍这个标签的特点,自然是张口就来。“有了这个保证,客人们只要看一眼,就可以知道这罐酱料是否新鲜。”
“新鲜?这词儿我喜欢。别说,你们这铺子哪儿哪儿都有趣。”
书生样貌好,夸奖人的时候显得尤为真诚。饶是元宝,也不由露出一丝骄傲的笑容。
“我看你不像店里的伙计,莫非是掌柜?”
元宝略微吃惊,他这个年纪对别人说是掌柜,人家也不信。没想到书生倒是一眼道出他的身份,看起来这个人倒是有几分眼力。
“我听客官说话有京音,莫非来自京城?”
刘震含笑着点头,心中倒是对辛香坊背后的女东家高看了几分。别人家用的掌柜都是资历深厚,这家倒好,偏偏用了个半大的少年郎。可看这少年眉清目朗,一表人才,口齿伶俐,倒是不知道比那些不知变通的老男人们好了不知多少。
虽然还没见到苏月白,刘震对这个人也愈发好奇了。
“是,我从京城来,这次是来探亲。在京城倒也吃过你家的酱料,只是不似铺子里这样多。我见这里有许多新奇的品种,”刘震捻着一枚鲜辣椒,在眼前晃了晃。“这倒是未曾见过。”
恰在此时,一名穿着月白衫藕色裙的女子匆匆走进店里。一阵香风自刘震鼻间扫过,等他再看,女子已经蹬蹬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