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氿这会儿子也听明白发生了什么,低头看王玉芳的目光像是看死人一样,阴恻恻道:“看样子事与傅家无关,就是些人嘴闲不住喜欢搬弄是非。既然这样,就拖衙门去打一顿长长记性。”
王玉芳本就害怕宋氿,如今更是身子直哆嗦惶恐大叫道:“不是这样的,那些话不是我的说的,都是她们,是她们说的。哦,对了对了,那天的人里就有她,就有她在。”
“当时就是她说你不知检点,嫁人了还在外头勾三搭四,迷得她儿子团团转现在更是病缠榻上起不来。”王玉芳指着傅母,大概是真的怕晚歌将自己送衙门去,说话都慌得发抖。
“你血口喷人。”傅母骂完,随后转头对着晚歌厉声喝道:“你是不是故意弄个疯婆子来污蔑我傅家,你居心何在,居心何在。”头上的珠钗晃动碰在一起张牙舞爪像是与主人同气一般。
“放你娘的狗屁,你才疯婆子,还是个敢说敢做不敢当的缩头乌龟,亏你还是读书人家的。”王玉芳从地上爬起来,不顾现在的狼狈模样插着腰对着傅母骂道。
她怕宋氿,可不怕傅母。且说了,都是因为当时傅母也在,她才会信以为真跑回去闹一通。说到底,还不都是她们害的,既然这样,谁也别想独善其身。
屋内静读的傅容被惊动,抬头望了一眼外头起身走了出来。
“娘,出了什么事儿?”
正气头上的傅母听见身后的声音心里突的一乱,面露慌张忙说没什么,让傅容回去念书别出来。
王玉芳也是个人精,听着傅容的声音顿时嚷嚷得更大声:“我告诉你,说得时候也不是我一个人在。大家都是一个村的人,你不认我便去找其他人来挨个挨个的问,看看你还能辩解到什么时候。到时候大伙儿都知道傅家人啊都是个怂龟,敢做不敢当。”
她现在豁出去了,傅母要是还抵死不承认,她就去村里拉人对峙,反正她不要去衙门。
“你你你你放屁。”
傅容已经瞧见了晚歌,又是些日子不见,再看似乎人又亮眼了几分。水蓝色衣衫的衣衫没有过多的花纹,只些祥云点缀,穿在晚歌身上简单却落落大方。
他不得不承认,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晚歌让他陌生不已,就好似换了一个人一般。浑身上下再也找不到曾经的谦卑忍气吞声,有的只是自信张扬,活得肆意。让人瞧了只觉动人耀眼。
傅容目光复杂,久久看着晚歌挪不开眼。宋氿不着痕迹的往前一挪,挡住傅容窥伺人的目光,面色不善的盯着傅容,无声的警告宣誓自己的主权。
俗话说得好,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尽管晚歌已经对人没有什么感觉,但架不住对方还没死心。宋氿看对方怎么看,怎么不舒服。一个病秧子酸腐酸腐的除了长得好点儿,也没见哪里好的,也不晓得当初晚歌是不是就看上对方那张脸。
瞅着见宋氿,傅容面色变了变心里揣测着难不成这就是晚歌嫁的那屠户?上下打量了一番,说不出的鄙夷。一个屠户长得凶恶黄黑不说,人也不会收拾自己,看看一嘴的胡子,还有那脖子上的汗巾。都脏得和他墨盘里的墨汁差不多了,都不知换一换洗一洗。
这般邋里邋遢的人晚歌究竟是看上了哪点?自己又输在了哪里?傅容实在是想不明白。
傅母在旁瞧见自家儿子一直往晚歌那儿瞧,脸色变过去变过来的,心里就恨得牙痒痒。连忙的拉了儿子的手催促着说道:“容儿你身子还没养好,先进屋歇息去,这外头的事就交给娘亲和你爹。”
“娘,我没事。故人久不见,如今来了,儿怎能失礼避而不见。”傅容拍拍她的手,目光依旧望着晚歌的方向:“近来可好?晚歌。”
“我媳妇儿好得很。”宋氿人高大魁梧往前一站就将晚歌的身影挡得严严实实,粗声喝气说道:“咱们废话也别说那么多,来这儿就是问问你娘,到底有没有在背后说人闲话毁人声誉的,别整那些有的没的乱攀拉关系。”
“一派胡言乱语。”傅渊怒甩袖气呵:“我傅家书香门第,怎可能作出这等龌龊之事,你个无理莽夫休要在此污蔑我傅家。”
听着这文绉绉一派的话宋氿就一阵的不舒服:“你先别急着呛声,到底有没有问问你媳妇儿就清楚了,别回头打脸了才是。”没瞧见傅母手里的绢帕都快揪烂了吗。
“你以为你这么说我便会信。”傅渊冷哼一声:“云澜,你且说。”云澜是傅母的字。
傅母心头一跳,看着所有人望过来的眼神不知怎的喉咙干涩,一时说不出话来。
见人不吭声了,王玉芳顿时激动得大喊大叫:“看见了吧,大伙儿看见了,不敢吭声了,还说不是心虚的。”王玉芳狠狠出了口气,得意洋洋的模样像是在说看啊,这就是前脚才说不会背后说人是非的人,现在不敢吭声了,打脸了吧!
“云澜。”
傅渊整个脸色气恼得同猪肝一般,委实没想到会被自己的妻子当中打脸。傅容亦是眉头紧蹙看着不傅母,想到其对晚歌的不喜,难不成真的在背后说人是非。
被这个盯着,那个看着,傅母顿时也起了火:“是,我是说了怎么样。是她自己恬不知耻,既然已经嫁人了那就好好相夫教子才是,还学着那些风尘女子在外对男人勾三搭四,害得我儿遭了那么多罪。怎么,我这个做娘的心疼儿子,没去找她麻烦都不错了,说两句让别人知道她什么德行怎么的了。”
啪!
傅渊一耳光甩在傅母脸上,怒不可遏:“糊涂,你真是糊涂啊!”
“爹,娘。”傅容被吓了一跳,赶紧扶着傅母。
傅母捂着瞬间发红麻疼的脸颊不敢置信的看着傅渊:“你竟然为了个贱人打我!”
“纵然别人有千般不是,也不当在背后论人。”傅渊别过头不去看傅母,只是那垂下的手掌在微微抖动。
傅母一把推开傅容指着晚歌冲着傅渊吼道:“你还是不是儿子的爹?自己儿子被这个狐狸精害成什么模样你是没瞧见吗?现在竟然为了她打我。”傅母红眼扫着众人:“她这样的荡妇我就是骂她千遍万遍,都难解我心头之恨。”
“放你臭屁。”宋氿铁青着脸:“我媳妇儿跟我好好的过着日子,倒是你儿子跟做贼一样在我宋家院外偷偷摸摸的张望,吓得我媳妇儿半个月不敢一个人待。你不问不管好自己的儿子,还跟个泼妇一样倒打一耙。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儿子能够做出那样龌龊的事情,你这当娘的功不可没。”
宋氿每说一句,傅家人的脸色就难看一番,傅母更是被气得发抖站不住。这下几乎不用再多说什么,跟着来看热闹的人看傅家人的目光都不一样了,三三两两的交头接耳,像蚊子一样嗡嗡的。不去仔细听,傅家人都知道这些会在说着什。
“够了,此事是我傅家不对在先,但我自家人自家会教导还轮不到别人在这儿多嘴。”傅容不善看着宋氿,目光想要越过其人看向他身后的晚歌,只是宋氿将人挡得死死的,傅容目光闪了闪,最后还是隔着宋氿对晚歌说了声抱歉,是自己没向母亲解释清楚,让其误会作出了不妥当的事给人造成了困扰。
“容儿。”傅母着急的拉着傅容,她儿子是未来的举人,怎能够向那个贱人低头道歉。
“娘,本就是我们的过错。”傅容面容平静,那敢作敢当,能屈能伸的作法倒是让不少人多看了傅容两眼。想着不愧是秀才,瞧瞧人。
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宋氿和王玉芳,王玉芳只觉得傅家人假惺惺的,而宋氿本就对傅家没好感。
“此事既是我傅家不对在先,那我傅家也不会推脱。”傅渊视线落在宋氿二人身上,背在后头的手攒紧成拳头:“贱内给你们二人造成困扰,我必定好生教导,不会再让诸如此类的事情发生。”
向着一个蛮横屠户低头,这大概是傅家最为屈辱的一次。
宋氿并不满意这样的结果,但也清楚这大概也是傅家人的底线了:“以后把自己家的人看好了,没事儿别乱跑乱说话。这次也是我们好说话,碰上别人可就不晓得怎么样了。”说完转头晚歌说回去了,在这儿闹心得很。
晚歌回头看了一眼便见傅母双目通红的死盯着自己,活像要吃了她一样。她想要不是傅容拉着,又碍于这么多人在场,顾及人会直接冲上来扇自己两耳光。
事实上傅母确实是想这么做,只是对上傅渊的眼神,不得不生咽下这口气,眼睁睁的看着两人慢慢走远。
傅渊长叹口气,转身进了院子。傅容拉着傅母:“娘,我们也回去吧!”傅母不甘心的回头看了一眼,在傅容的搀扶下关了院子门,隔绝了外头人探看的目光。
热闹看完了,不管是村里的人还是别村的也随着晚歌她们的离去跟着离去。人是散了,只是这件事儿到底还是成为了众人茶闲饭后的聊话,估摸着得有些日子才能平息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