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华直觉的前路不会那么顺利,果然,不出她所料,隔着一条街,就听见马蹄隆隆的在后面追了上來,隔壁街道上的马蹄声让庄华和黄莺变了脸色,沒戏那个导游玉娘拖着竟然也这么快就追上來了。
“大人,我们不能按原计划赶到汇合地点了。”黄莺停住脚步对庄华说。
庄华微微皱着眉,黄莺要是自己一个人肯定能逃走,关键是带着她这个拖累,就真的是沒办法了。“我们分开走。”庄华做出了决定。
黄莺一下子就愣住了,“大人,这很危险!”难道“他”不知道在这追兵重重的情况下,凭“他”自己根本一点逃出去的希望都沒有吗?
“绑在一起就都死定了,但是分开走,只要走了一个就有可能就另一个。”庄华解释说。
黄莺看着庄华认真的神情,就知道庄华不是一时冲动,是认真考虑的了,无论怎样,这里实在不是说话或者分道扬镳的好地方,黄莺带着庄华躲进了一个不起眼的小院子里。
这大概是一个医馆或者药铺的后院,沒有什么人,宽敞的院子摆了一个个架子,上面是一个个的大笸箩里面平铺着还沒有收起已经晒干的药材。
黄莺打探了一下,这个后院里并沒有人,看來这是一家很松懈的人家啊。两人在后院的一个晒衣架上投了两套女子的衣服,庄华在万分别扭之中把宫装脱了下來,很是不想再穿上女装,但是在黄莺的注视下心里很是不情愿地把新的青色衣裙套在了男子内衫的外面。
而庄华为数不多的的表情在黄莺看來,就是极其无奈的,却又因为良好的教养和关系性命的缘故不得不穿了。黄莺觉得这位庄华大人很可爱,嗯……这个念头在黄莺的脑海里一闪而过,想什么呢,刚才在王宫里挟持炀王的人可和现在的人是同一个!那种果决和魄力,可称不上可爱什么的。
换好了衣服,两人躲到隐秘处,庄华把绑在腿上的皮卷分出來一半给黄莺,道:“出了这个院子,我们分头走,这是命令,不是商量,既然你叫我大人,就得听我的命令。”庄华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淡漠,却又多了一份严肃与压力,黄莺有一种面对着原锡的感觉。
黄莺犹豫了片刻,在庄华气势的压迫下,答应了。其实,这是最好的办法,两个人在一起谁也逃不掉,而分开走庄华多半是逃不掉了,所以黄莺心里对庄华既是佩服又是畏惧。
慷慨就义以从容赴死难,挟持炀王又盗走兵力图,无论谁抓住“他”恐怕都不会有好下场,也许还有必死还可怕的下场。
两人悄悄的來又悄悄地走,沒有被发现,只是院子的主人家眷发现衣服少了的时候埋怨了几句偷衣服的无耻小贼,就沒有后续了。
黄莹选择了往反方向南边走,而庄华继续向北走,无他,庄华沒那个实力闯过重重包围另辟蹊径,而北边,有许多原定好的人在哪里接应,只要庄华能走到接应的地点,就算得救了。
庄华一个人躲在小巷里,背靠着墙,几次探出头确定大街上暂时这里沒有追兵,才窜了出去,混进人群。
今天是炀王寿宴,显然大家都把它当成了一个节日,所以虽然有莫名其妙的王宫禁军在街上來回巡查,但是并沒有影响大家的兴致,庄华混在人群里,随着人流往汇合的目的地前行。
大街上男男女女都有,庄华虽然身量高出寻常女子许多,但是混在人堆里也就不显了。人群移动的并不快,庄华不想太引人注意,只好用比人群快一些的速度走,她的目的地在城北靠近爱莲水阁的一个小溪,逆着小溪往上走,小溪的源头就是一个溶洞,这个溶洞里面的路复杂混乱,但是还是被原锡率领着暗探大军走了个遍,然后再通往城外的那条道上被原锡做了特殊记号,庄华只要能走到那,就一定能甩掉追兵。
原本的计划里根本沒有庄华行刺这一段,所以原本准备接应的人就在北宫门口,但是谁料到能出这一遭事情,接应的人接到了由禁军将军送來的山庭和邢乐二人,就知道庄华是凶多吉少了,就算有惊无险也不可能从原來的撤退路线走了,所以他们除启动宫里的人全力接应庄华外,把宫外的人都撤到了那处溶洞去了,这是庄华和原锡事先约好的,如果出了意外,就把会合地点移到那。
原锡把人手安排好了之后,并不放心,于是带着几个心腹乔装改扮之后又混入了寥庆,分散开來寻找庄华的踪迹。
來的半路他已经得到了庄华已经脱出了禁军追捕的消息,但是再多的消息就沒有了,所以原锡只是在碰运气,茫茫人海中找一个人何其不易。
戚缙和戚将两人相互看着走在一处,同时眼睛不歇在人群中希望能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身边的侍卫们经过了宫中的剧变也十分小心的守在二人身边,十分警惕,看见什么疑似可疑的人都会盯上半天,而两个人看见什么人眼熟也会让人前去询问一番,总之两人过处皆有中草木皆兵的感觉,街上的人也渐渐地在这种怪异的气氛之中越來越。
庄华因建设爱莲水阁的时候时常走城北的路,所以知道那是捷径,故而横穿了一条街,走进一条小巷打算走捷径,可是有时候捷径代表着危险。
“喝……”庄华猛地收回探出一步的身子,被看着墙面,她看到了什么?戚缙和戚将在一起领兵追捕她,想要回头,來不及了,巷口的另一边來了十几兵士,好巧不巧,其中一个正是在浣衣局拦截过庄华的那个王宫守卫!
天要绝她吗?
回去,可能被识破,出去可能被认出來,怎么办?庄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打扮,觉得自己多虑了……这幅鬼德行谁认得出來?
出去,戚缙他们离她还有一段距离,回头马上就会撞上能识破她的人,两害相权取其轻,拼了!
庄华在心里给自己打打气,迈出了小巷。
再來到大街上的一瞬间,庄华的腿有点抖,但是她还是装的十分镇定的沒有回头看直接被这戚缙和戚将他们往前走,心里想着,不要回头不要回头,马上就走出去了!
戚缙看到一个青色的身影走进了自己的视线。那是个女子,身量高挑纤瘦,却镇定自若,她背对着自己,他却觉自己对她很熟悉,很熟悉。
庄华可能扮作女子!始终在戚缙脑海里作祟的念头马上蹦了出來,戚缙开口喊道:“前面那位姑娘,穿青色衣裳的姑娘,请停一下。”
庄华心中一沉,她以为自己被识破了,怎么办,要停下吗?庄华思考的时候脚步并沒有停下,依旧在往前走,反正这街上不止她一个穿青色衣裳的女子吧。
戚缙这一喊,不仅戚将和身边的侍卫注意到庄华了,街上的人们也注意到庄华了,沒办法,所有穿青色衣裳的女子里,谁让她最高,气质最显眼。
庄华依旧沒有停下脚步,只是在往前走,她决定不回头不停留,能走一步是一步,戚缙对她太熟悉了,一停下就会被认出來,迄今把他人出來戚将也会认出她來,她就一点活路都沒有了。
眼睛的余光瞄着两旁,寻找着可趁之机,脚步依旧不紧不慢,仿佛是寻常來逛街的人。
庄华的充耳不闻让戚将提起了兴趣,瞟了一眼戚缙,难道他们认识?戚将提马上前,就想去亲自抓來那个身着青衣的女子过來。戚缙眉头一皱也跟了上去。
庄华听着背后靠近的马蹄声,背后的冷汗都出來了,心中呼唤诸天神佛,谁來救她!!!!
也许是哪路神佛真的听见庄华的呼唤了,一个小巷中突然冲出來了一群惊马,大街上一下子就乱了套,同时也阻挡了戚缙和戚将前进的脚步,庄华就趁这个时候,双手提起裙子,迈开步子以最快的速度向前跑开了。
戚缙和戚将的脸色同时起了变化,戚缙想的是糟糕,难道真的是庄华?戚将想的是,原來这的是做贼心虚!
两人不约而同的向慌乱的人群里冲过去,都想先一步捉住那个青衣女子,这时,一个满脸胡须看不清面貌的大汉骑着一匹黑马从乱马群里冲了出來,对那青衣女子喊了一声:“先生!这里!”
庄华正跑着,听到这一声熟悉声音的呼喊举目四顾,一下子就看到了喊她的人正在前方骑着马向她冲过來,庄华心中的希望之火燃起,奔跑的速度更快了,而后面追着的戚缙听到这一声先生险些沒松了马缰,真的是“他”!
易容成胡须大汗的原锡眼看着就冲到了庄华面前,一只手松开缰绳伸向庄华,庄华也伸出手來去够原锡。
就在这时,身后的人失声叫了一声:“先生?!”
庄华心中一颤,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
戚缙只觉得此时天地间就只剩眼前这名青衣女子,她回眸一瞥,经验了他心中所有关于美丽的形容词,她翻飞的衣袂在和如瀑般垂顺的青丝,绘成了天地间最完美的一幅画卷,她淡然的面容和眼中的一抹了然让戚缙意识到,原來真的真的是“他”。
不知何时慢了戚缙一大截的戚将,手里的长弓已经拉满,对准了庄华,下一刻,长剪破风而出,支取庄华头颅而去!
原锡心中已经不能用惊惧來形容了,这电光火石间的事情发生的太快,他只來得及喊一句“闪开!”却已经晚了,庄华已经抓住了他的手,原锡习惯性的顺势一提,利箭穿透了庄华的背,箭头从腹部冒出來,紧接着整只箭从庄华的身体穿了过去。
下一瞬,庄华就被原锡拉上了马,坐在他身前,原锡又惊又怒的用力拍马,调转马头“驾!!!”马儿灵活的冲进了惊马之中,随着马群跑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