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苗微眯眼看着崔满仓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心里不由呵呵了两声。
“既然是这样,这打你就不用挨了,还是让你爹和你娘来挨吧!”
“那怎么能行呢,爹娘犯了错,我做儿子的,就该替他们来承受惩罚,表嫂,你打,放心打,我可不像我哥是个软蛋,我不怕疼。”
田苗的眉头挑了挑,望向崔老贰鼓鼓囊囊的后背,嘴角微微斜了斜。
“好,既然你这么孝顺,那我就成全你了,你爹的加你娘的共计一百下,你可要好好忍着疼别哭哦!”
“一百下?”崔老贰的眼神慌乱了一下,不过很快便镇定下来,“没事,打,放心打,我受得住。”
“嗯,不错,像个男子汉。”田苗扬起高粱笤帚,“可是,你说我打哪里好呢?”
“脊背,和我哥一样就打脊背。”崔老贰挪了挪身,把脊背对给田苗。
‘好’字落下时,田苗使了全力的一笤帚疙瘩(笤帚把子)没有落在崔老贰的脊背,而是直直打在了崔老贰的屁/股上。
“哎呦,疼疼疼——”崔老贰疼得一下子蹿了起来,“表嫂,你怎么能打我的屁/股呢?”
因着他这一蹿,田苗落下来的第二下便失了准头,恰好打在了他的脊背上。
一声闷闷的‘嘭’声后,除了田苗,屋里的人都愣了神。
田苗住了手,斜着嘴角望着崔老贰,“成芳,你来看看,这表弟的脊背长得是什么样的,怎么这响声听着有些像敲鼓的声音啊,不会是坏的烂透了吧!”
成芳努力忍着笑,一个箭步冲过去快速去掀崔老贰的棉衣。
“啊,别别别,表姐别这样啊,男女可是有别啊!”
田苗伸出手,一把攥住摇着身子挣扎的崔老贰的胳膊,成芳便得了手。
一坨软乎乎的东西掉在地上散落开来,大家便看到了里面包裹着的一个锅盖。
“哈哈、哈哈,棉衣包锅盖,你也想得出。”成凯没忍住大笑起来。
崔满仓的脸色则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来之前,他给崔成和崔老贰大概交代了一番,让他们一定要磕头求着田苗收下他们俩,即使是挨打也要好好忍着。
可是他那里能想得到田老贰给他来了这么一出。
“表嫂,我错了,我错了,求你原谅我,你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我再也不躲了。”
看到自己老爹的脸黑青黑青的,田老贰也慌了神,他扑通一声跪到田苗跟前,抱住田苗的腿哭嚎起来。
田苗转头看了眼炕上努力忍着笑的大宝二宝还有一脸好奇的小宝,突然不想自己动手了。
她一脚踹开田老贰,冷着脸望向崔满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把我家当戏台来唱大戏了是不是?连家伙事儿都带齐了?”
“田苗,不、不是这样的,我们是真心来道歉的。”
“呵,真心?好啊,那就让我来测一测你们的真心。”
“成燕,去,在院子里泼一盆水。”
“好嘞!”虽然不知道泼水有什么用,但是成燕莫名有些兴奋。
“成凯,去把墙角的那几块砖搬过来。”
“好嘞。”成凯同样兴奋地跑出了屋。
“你们两个,给我滚到院子里。”田苗冷嗖嗖地目光扫过崔成和崔老贰。
“爹——”崔成默默地站起来向屋外走,崔老贰却怯怯地望向崔满仓。
“听你表嫂的。”崔满仓不明就里,不过想来也就是打一打他们俩罢了,所以没当回事。
等他们从屋里出来时,成燕和成凯已经完成了各自的任务,拉亮了院子里的灯,满眼期待地站在廊檐下了。
“你们俩,跪到那里去。”田苗指着那片湿乎乎的地面,大冬天的,要不了三分钟,那里就该是一层冰了。
崔成默默走过去跪下,崔老贰却一个劲地望向崔满仓。
“去——”崔满仓眉头紧皱。
“一人双手托起五块砖。”
崔成依然很自觉,崔老贰则是在崔满仓的目光示意下很不情愿地托起了砖块。
“举得直直的,而且记住了,一会儿挨打的时候要是胳膊打弯就加十下,如果掉下来一块砖就加一百下。”
田苗语气顿了顿,用手里的高粱笤帚指向崔老贰,“你要是实在不想挺直胳膊的话那就弯着吧,等什么时候你挺直了,那就再开始挨打。”
“挺直——”崔满仓厉喝一声,赶紧打完了他便能提出要求了,打都挨了,她田苗还敢不答应。
崔老贰可怜兮兮地挺直胳膊,“表嫂,你、你稍稍打轻点,要不然我疼的一晃,这砖头就要掉下来了。”
“好啊!”
崔老贰心中一喜,不过田苗后面的话却让他的心凉的透透的了。
“这打得轻或是重我说了不算,那还得看你们的爹。”田苗抬手把高粱笤帚递向崔满仓,“这惩罚的事还是您老来比较合适,谁叫他们是您的儿子呢。”
崔满仓的心中也不由一喜,抬手便接过了高粱笤帚。
“不过,您可要想好了,这响声要是没有村里其他人挨打时的响声那么脆,村里人怕是会有意见的,毕竟他们的婆娘都是实打实的挨了打之后他们才能重新去厂里上班的。”
崔满仓懊恼地皱了皱眉头,走到崔成跟前,扬起高粱笤帚就要打下去。
“等等,对你们来说五十下实在是太少了,他听你的传谣言五十下,去给孔秘书告状害得我爹和我哥、还有粉条厂那么多的工人停了几天的职,这笔账也得加进去,合计一百下吧!”
田苗无视被惊愣住的崔满仓,手从崔成指向崔老贰,“他很孝顺,要替你们两个老的挨打,不过您和你媳妇加起来一百下的话实在是太少了,我也不多算,你是主谋就算一百下,你媳妇给别人教怎么传谣言,不止教了二十次,就按二十次算吧,一次算五次,合计算一百下,他,先不算传谣言的事,就冲着因为这传谣言的事,他得了去家具厂上班的这个好处,也得挨个五十下的打,给他来个二百五吧!”
“二百五十下?我的好表嫂啊,那会打死人的啊,求你行行好,减点行不行,我已经不在家具厂上班了啊!”
“那不是你自己不去了,而是家具厂完蛋了你没法去上班。”
崔老贰还想求情,可是田苗却指着崔成对崔满仓开了口,“他已经结结实实挨了十几下,先让他歇一歇,您老人家先从您家老贰开打吧!”
崔满仓半天还没回过神来,不是说好的各五十下吗?这田苗怎么说变卦就变卦啊?
“怎么?不愿意?既然不愿意,那你们就请回吧!”
“表、表嫂,还、还是先打我吧!”崔成主动请缨。
“不,就因为他想糊弄我,所以这打还必须从他开始。”
田苗笑望着犹豫不决的崔满仓,“你们不仅是来道歉的,而且还是来求人的,既然这样你们该拿出百分之二百的诚意来,想要谈其他事,那还得先过了道歉这一关。”
“好,这可是你说的。”
冬天穿得厚,高粱笤帚靶子打起来也算不得多疼,为了两个儿子都能拿到每个月三十块钱的工资,崔满仓觉得这打挨了也值。
想通了的崔满仓高高扬起高粱笤帚,然后快速地甩打在崔老贰的脊背上。
看着他高抬快放轻落的高粱笤帚把子,田苗扯了扯嘴角,“响声不够大,屋里人根本没听到。”
“娘,我怎么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呃?突然传来的大宝的询问声,让田苗愣了一瞬后嘴角不自觉翘了翘,她家这宝贝儿子的反应还挺快的。
崔满仓恨恨地瞪了一眼窗户,再次扬起高粱笤帚甩打向崔老贰。
这次他多用了些力,终于有了脆响,不过崔老贰却哭嚎起来,“爹唉,你轻点轻点,你打的这么重,不到一百下我就该被你打死了。”
被他这么一喊,崔满仓落下去的第三下便又轻了许多。
“这一声没听到脆响,不算,继续。”
“二、三....”
每当因为崔老贰哭嚎的厉害时崔满仓不自觉手下轻了的时候,田苗就来一句,“太轻,不算。”“没听到响,不算。”
“爹啊,疼、疼、疼,这才多少下啊,呜呜呜呜......”
崔满仓手里的动作逐渐慢了下来,“田苗啊,差不多就行了,你看他知道疼了,以后再也不会做对不起你和成浩的事了。”
“是吗?但是我觉得还是不够,对于这种为了点小/便宜就能把亲戚朋友都卖了的人,一定要一次性把他的坏毛病给打没了,以后啊他才会乖乖的。”
田苗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望着趁说话的档口停下来的崔满仓,“您的岁数比我大,您说我说的对不对?”
“表嫂,我很乖的,我以后会乖乖的,求你让我爹别打了好不好?”缓了口气,田老贰止了哭嚎,一脸悲戚地哀求道。
田老贰比成芳小一岁,算起来其实还是个孩子,可是田苗才不会把他当孩子来看待,谁让他爹把她得罪狠了呢?
既然这么心疼这个小儿子,那就好好让他心疼心疼,高粱笤帚又打不坏人。
“田苗啊——”
“既然你舍不得打他,那干脆让他打你好了,毕竟他这个二百五里,有两百下是您和您媳妇的,这样您就不用心疼了。”
让儿子打他?这要是让村里人知道了,那他的脸还往那里搁。
算了还是他来打儿子吧,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