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西偏屋,白芍就闷头趴在了床上,没有说话。
白微以为她哭了,便忙不迭的扑上前要安慰她。
白芍趁着吴氏和白川柏还没进门,在胳膊弯处对着白微眨了眨眼。
白微不明白她要做什么,但却还是十分配合的摸着她的头,没挑破她,只喊着怒意道,“芍儿受委屈了,咱爷那话太过分了,什么叫道个歉就原谅她。我把她给推下去,我道个歉,她能原谅我不?”
这话一出,吴氏和白川柏迈门槛的步伐就齐齐的一顿。
“咱爹这一次,是过分了。”吴氏坐在床沿边,第一次埋怨了白老爷子。
白川柏呐呐的,“爹他,他一向都这样……就是想白家好……”
“是啊,我爷当然是想白家好了,只要白家好,牺牲某个人算什么啊。”白微在一旁撇着嘴,大声的道。
白川柏有些纠结的看了大闺女一眼,底气不足的道,“微儿,别,别瞎说,那是你爷,你不知道你爷,他没啥私心的,他就是……他就是觉得说手心手背都是肉……”
不得不说,白川柏还是很了解白老爷子的,他这句话,可谓是说到了白老爷子的心坎上去。
只可惜,白老爷子没在场,在场的是他那个脾气有点冲的闺女。
“对爷来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对我们来说,芍儿才是亲的。”白微气呼呼的冲着白川柏大喊了一句,扭过头,也趴在被窝里,嘤嘤的哭了起来。
白川柏有些无措的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吴氏叹了口气,摸了摸白微的头,又趴到了白芍的旁边,低声安慰她,“芍儿不哭,娘会一直向着你的,娘一直站在芍儿这边,不管别人说啥,娘都一直护着芍儿。”
“娘……”白芍沙哑着声音,抬起了头,“娘,你说,这一次我没摔死,下一次,我应该会被淹死,又或者烧死?”
只要在一个家里面,有想害她的人,就总会害到她。
一刹那,吴氏的脸白了。
她伸出胳膊,紧紧地抱着白芍的肩膀,有些紧张的道,“不会的芍儿,娘会一直看着你,娘不会让你再跟她有任何接触,娘的芍儿会一直平安长大,会回到那里……”
“娘啊,你咋还不明白呢。”白芍叹了口气,“除了分家,咱们搬走,不在这里了,不然永远逃不开的啊,只要她们有心,我们躲不开的啊。”
吴氏的身体就是一僵。
这不是第一次听白芍说起分家了,最初听到的时候,吴氏是惶恐的,是不安的,但却藏着一点点的期许。
这一次的吴氏,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是急促的希望着,“搬,搬,我们要攒钱,我们要搬,我们要走,要分家……”
要离开这群人,要保护芍儿平平安安的长大。
吴氏这里如此坚决,白川柏那里却是有些愕然了。
“我们想要搬家,太难了,没有银子,就没法盖房子。再说了,爹也不会同意……”白川柏沮丧的低着头。
方才还激动不已的吴氏,这会也犹如冷水一瓢泼了下来,“是的,我们没有银子……”
没有钱,就限制了一切。
没有钱,几乎等同于断绝了搬家的希望。
这边,吴氏和白川柏心灰意冷。
那边,白芍却十分高兴。
看来,爹娘也不是没想过分家,不是没想过离开这里。
他们只是被银钱束住了手脚,怕没地方住,并且还担心白老爷子不愿意罢了。
只要解决了这两样……
白芍冷笑扬唇,如果没有计算错误的话,过不了几天,那分家的契机,就要到来了。
白家的这场收麦,持续了约莫八九天。
等所有的麦子都收回来了,便是无休无止的晒麦。
在干燥的平地上铺一块大大的布,再把粮食倒在上面,均匀的摊开,让日头暴晒。
并且,要每隔半个时辰就翻一回,以保证太阳能均匀的晒到每颗麦子。
在晒麦子的期间,地也不能停着,农户人家通常会点一把火,将所有的麦茬都给烧干净之后,就着那麦灰,用锄头将泥土翻开,方面接下来种水稻。
今年,因为白家二郎和三郎都可以下地干活了,所以白老爷子特地让白川柏去侯家铁铺子再买两把锄头来用。
白川柏自然是二话不说,就答应了离去。
这一去,再回来的时候,一切就变了样子。
白川柏去的时候,穿的是一件很普通的灰色衣衫,以及同色长裤。不说衣着阔绰,但也起码干干净净的,利利落落的。
可是回来的时候,他上衣被撕的七零八碎,裤子也裂了好几条口子,就连鞋子,也丢失了一只。
至于脸上,更是横七竖八的伤口,少数是淤青,多数是指甲划痕。
正在门口翻晒麦子的白芍和白微姐妹俩,看到这样的白川柏,惊的长大了嘴巴。
“爹,你这是咋了?”白微就跟在白川柏身后,一边往前跑,一边着急的询问。
白川柏一声不吭,只咬着牙龈,闷头往里冲。
等冲到了堂屋里,白川柏看到了坐在刘氏旁边的白川穹,直接扑上去,就是一个拳头。
谁也没有想到,老好人白川柏会动手。
一直到白川穹挨了两拳之后,刘氏才醒过神来,哎唷哎唷的叫唤着,抱住了白川柏的手。
“老三,你想干啥,你要打老四,就打我吧,你打死我吧,别打我儿子。”刘氏用力的抓住白川柏的胳膊,连指甲掐入了白川柏的肉里,都浑然不觉。
“娘,你知不知道这个畜生做了什么?”白川柏回过头,赤红着一双眼,紧紧地盯着刘氏。
刘氏被他这目光一瞧,有些恐惧的收回了双手,并后退了两步。
白川柏回过头,便又是一拳头打在白川穹的脸上。
“哎唷,哎唷,三哥,你这是干什么,我是你亲兄弟啊。”白川穹努力的扭动着身躯,想躲开白川柏的拳头。
“兄弟,我没你这样的兄弟,一直贼心不死的算计着侄女,你算什么兄弟,你就是个披着人皮的畜生!”白川柏狂吼着,又是一拳打在白川穹的脸上,这才停下了手。
白芍在一旁看着有些惋惜,白川柏到底是心软了一些,要是她,应该先把白老四打个残废再说。
“三哥,你疯了,我是你亲弟弟啊,你这样打我。”白川穹一挣得了自由,便立马躲在了刘氏的身后,只伸出头,对着白川柏恼怒道,“三哥,你再这样,我也对你不客气了啊。”
“你对我不客气?”白川柏怒极反笑,“白老四,你能不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当初的事情,你叫二哥顶锅就算了,竟然还妄图再抢芍儿的钱,甚至要把她再卖回到那腌臜地方去,你说你是我亲弟弟,我这个当亲哥哥的也想问你,你到底把我,把芍儿当成了什么?”
“你,你胡说些什么……”被戳破了当初极力隐瞒的事情,白川穹的面色变幻不定,最终,他低下头,选择了否认。
“是不是胡说,我们去镇子上,那个,那个杏花阁里找人对峙一下不就知道了。”白川柏到底面嫩,说起那青楼的名字,竟还磕巴了一瞬。
“我不去。”白川穹立马就否了,“你到底胡乱听了些什么有的没的就回来质疑我,你是我亲哥,你怎么相信别人,不相信我?我怎么会对五姐儿做这种事情,不可能的,你要相信我啊三哥。”
“相信你?”白川柏见到了这个时候,亲弟弟还在拼命的忽悠自己,不由得有些悲凉的笑了,“如果我说,我去了那杏花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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