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就听见赵雪霁被陛下赐封美人,兴安本没有多想,谁知道中午就见到了麦冬。
她拿着东临宫的令牌,直奔着内务府而来。
毕竟在中院待了有那么长的时间,内务府的总管们都认识她,也知道她是被刚刚上位的芊才人提拔上去的。
可毕竟知己知彼,他们也没刻意凑上去,只站在两米外眼巴巴地看着麦冬,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处可捞。
“兴安在哪?”麦冬没有多废话:“我来找他。”
“又是兴安?这月都第几回了?”一个太监问道:“麦冬,他有什么好?怎么你们一个个都找他?”
麦冬扫了一圈笑骂道:“上次他替芊贵人挑的人不合适,想找他要个说法呢,你们谁想替他的吗?”
“哟,这样儿啊,”太监群里传来低笑:“那您等着,他立马就到!”
“听说麦冬姐姐找我?”
正说着呢,便听见远处传来声音,望去就是兴安笑吟吟的面庞。
走到近处,他方才问道:“姐姐找我何事?”
“芊才人的管事太监,”麦冬喝到:“你找的都是些什么人啊,笨手笨脚差点怠慢才人!”
“哦?”兴安似有几分惊讶,低声问道:“她不满意?”
“别跟我套近乎!”麦冬牛头不对马嘴:“今天得拿出个说法来!”
“兴安,你看你怎么做的事,麦冬可是脾气最好的一个!”
“就是,换了我,得磕头认罪!”
兴安复杂地望着麦冬,眼带忧虑,朗声道:“还望姐姐消气,既然惹了才人不悦,那兴安便亲自去往东临宫向才人致歉。”
他刚将话说完,便拉着麦冬走出内务府,急急走了几百步来到僻静的宫道。
“你未经她的许可偷偷出来的?”兴安放开拉着麦冬袖子的手:“怎么这么冲动?”
麦冬沉默了一阵,公式化地回答道:“......那个楚渊会妨碍才人。”
兴安收起脸上的笑:“他是我选的人,安羽也是我向你推荐的人,合不合适,我比你清楚。”
“可你没有告诉我这件事!”
“麦冬,冷静一点,”兴安从袖子里掏出手帕递给她:“现在距离那一件事情还有很长的距离,才沾了一点边你就变成这样,真到了哪时候你是不是还会不择手段?”
麦冬把手帕攥在手心:“他在阻挠我们的计划。”
兴安反问:“他动手了吗?”
“......”
“算了,这里的事情我已经安排妥当,本来也打算去内院寻她,”兴安的目光停留在麦冬脸上:“......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现在直接去吧。”
麦冬皱眉:“你也不放心他?”
兴安欲言又止,妥协到:“只是给他一些考验,再者说,以芊才人的速度,需要两名总管照顾的日子也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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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女坊在中院到内院的路上,不过走在宫道上的麦冬与兴安却听不见赫连素内心的声音。
说来是戎狄的王女,过来和亲的高贵人,可如今戎狄战败,身份在辰国的地界不值一提,不仅如此,自长芳那日在门外对板栗与陈姑姑暗示了一番之后,赫连素的日子就更苦了些。
“走路的时候应上身挺直不动,两肩膀高度相一,不得左高右低、左低右高,走路时稳定不摇晃,更不能耸肩,需展露出优雅的姿态。”
陈姑姑将布包一左一右放到赫连素肩膀上,依次再重上一层。
布包是棉布缝制的,塞满了麦麸,第一层放上去自然贴合赫连素的肩膀,看上去稳稳当当,而第二层却没有颤颤巍巍,摇摇欲坠。
“姑娘可要站稳,白棉布落下一次就会粘灰,若日落时分这棉布黑了,姑娘可就得多站上几日。”
陈姑姑表情温和,没有半分威胁的意思,全然是在陈述,为了缓解赫连素紧张的肌肉,还特意给她聊天:
“听闻前朝还要在头上顶一碗清水,如今的方式已经轻松了许多,对了,姑娘晚上可有想吃的菜肴?”
这陈姑姑就是想让我多站几天!
赫连素没理她,注意力全集中在了肩膀上,小心翼翼地迈着脚步,手扯住裙摆,僵硬非常。
“两臂要自然摆动,不能捏着裙角,姑娘身体放松,步子再大些,步幅要适中,切忌畏畏缩缩。”
板栗适时端来约半寸宽度的白绸,铺在赫连素身前。
“姑娘可径直前行,目视前方,每一步踩在白绸之上,两脚落地尽量呈一线。”
陈姑姑见赫连素左右摇晃,提点道:“应是两脚落在同一条线上而非平行成线,臀部与腰肢应自然摆动,自有婀娜。”
赫连素听话地扭了扭,直接甩下来两个沙袋。
面对赫连素怨念的目光,陈姑姑不急不慢:“姑娘自然扭动便可,不必搔首弄姿,乃至威武作态。”
板栗替赫连素将沙袋捡起放回肩膀。
“男子常迈八字步,行走之间迅猛如疾风,威武阳刚不可或缺,自有威严在其中,女子却应柔和起来,娉婷婀娜令人如沐春风,美而不妖展露优雅。”
陈姑姑站在白绸尽头示意赫连素继续前进。
可赫连素实在是受够了这几天的训练,咬牙道:“你说的轻松,难道这宫里的女子都能做到吗?”
陈姑姑捂嘴轻笑:“这是主子们的仪态,奴婢们怎敢妄学?”
赫连素不依不饶:“那你呢,说的好听,你走一个?”
“姑娘大可不必如此,”陈姑姑不徐不疾地朝赫连素走来,目光柔和,身型优雅,行走之间轻柔如风,哪怕是配上她已经又些皱纹的面庞,看上去也极具魅力。
赫连素张了张嘴,虽然没开口,可心底里却被这样的姿态所折服,有些心动。
“望姑娘知晓,奴婢并非刻意要求姑娘,娘娘们在秀女期都是这么走过来的,就连当今皇后也不例外。”
大约是赫连素那双眼睛实在太有魅力,陈姑姑忍不住安慰道:“最近宫内有一位从宫女晋升的才人,想必这个时间也想您一样在学着这般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