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用这般提醒于我,我知道自己姓葛,陪都葛家的子孙。我希望你能明白,当初我宁愿毁掉了自己的婚事一心报效先帝的决心。”
“你对先帝的忠心我与他从来不会质疑,可你对今上呢?”
葛士元此人从来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主,赤胆忠心几个字与他怕是没有多大的缘分。以前先帝在位的时候,他这心里面终究是藏着几分敬畏,可如今新帝不过是一个没有大权在握的少年郎,他又岂会没有一点异动?
“我当初既然答应他在秦州当暗子,那么我便永远会记得当初的允诺,你也不要总是疑神疑鬼,我们之间终究还是要有信任的不是吗?”
他淡淡的声音夹杂着不少的邪笑,可正是因为这笑意让周统领有些如芒在背,忐忑不已,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相信他的说辞,按理说先帝的余威还在,他还不至于做出背主的事情来。
“辜连生那边我用心栽培多年,周夏对他也信任备至,这些年下来也足以挑大梁。”
葛士元也不去应付他挑剔的眸光反而说起了辜连生,这个需要顾鸣生扶持的人。其实没有顾鸣生的扶持他应会走得很平坦,可过于平坦会让人生了疑心,那么顾鸣生便是他晋升路上的磨刀石,唯有这样周夏那多疑的性子才不会如何。
“希望如你所说,我们都无法承受失败了。”
周统领说得是实话,他虽然被先帝委命保护如今的瑾王爷,可朝中办事的人不少,帝王能相信的心腹却极少,所以他终究还是被拉上了战车。
“我明白。”葛士元顿了一下,忽然又道,“我听闻葛嘉胥至今没有下落?”
对于自己那侄儿他谈不上多么的熟悉,毕竟他离家已经多年。这些年远在秦州,他无时无刻不警告自己忘掉这些不该有的幻想,可就算这么多年过去了想到至亲心中还是微微一钝。
“朝廷也派遣人去搜寻,却一点线索都没有。”
葛家二公子的消失就像是一团迷雾,当时从陪都抵达蓟州的路途虽然不甚平淡,甚至还出现了不少围杀的事情,可葛家一行人却异常的顺坦,只是则顺坦的途中丢了府中的二公子。
没有任何痕迹的失踪,只听小厮说那二公子不过高喊了一声救命,人影便消失在夜幕中再无踪迹。
这世上不排除那些来无影去无踪的能耐人,可有这样能耐的人为何要绑走葛家并不是很出色的二公子呢?据说那位二公子是一个书呆子,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葛士元对于他这样的说辞明显不是很满意,眉头不由得紧绷了起来。当初那人派遣自己前来秦州之前,可是信誓旦旦地承诺会保护葛家人,然而如今葛家的人还是出事了。
“你也应该知道,若不是陛下有心护着,葛家的人未必能全身而退。”
先帝是难得的雄才大略的主,他承诺过的事情就算是艰难也会想着法子去施行,所以当初才会将葛家兵分两路,为得就是哪怕出事也不会被一网打尽。
——当初陪都,值得他这般费心思的人除了那些世家大族,朝廷底蕴,也唯有葛家人了。这种有待并不是因为葛家除了一个礼部侍郎,而是因为眼前这个人。
“听上去我这面子还挺大。”葛士元斜着眼眸轻嗤了一声,不过他知道这个时候不是说这话的时间,紧拧着眉头道,“我不至于毁了当初对他的承诺,否则也不会尽心尽力的培养辜连生。”
他淡淡的声音让周统领眸色微敛,而后者这细微的动作却没有逃过葛士元的眼,他不禁轻笑着道:“你当真以为我是傻得不成?当初先帝之所以派遣辜连生前来,怕是也对我不甚放心。”
辜连生的生平可以说简单的挑不出一点毛病来,还是秦州本地人,这所谓的乡土情更是让人不容易去怀疑,就算是周夏他也从未怀疑过辜连生。
可他不同,他太清楚那人的行事作风了,当辜连生出现的时候他已经知道自己也要作陪衬,可这些年他没有任何不满,甚至一点一点将他扶上如今的位子。
否则凭着他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小兵,能走到今日?
“帝王权术,他也很难。”
先帝并不愿意去怀疑,只是不想活得太过被动,所以当初在得知顾鸣生出事的时候他便已经选定了辜连生,只是让人感觉到匪夷所思的是,顾鸣生还活着。
若是按照常理来说,顾鸣生还是先帝的第一首选,毕竟辜连生的底蕴还是太浅,可谁让辜连生引起了周夏的怀疑呢?所以这一场没有厮杀的搏斗中他注定要成为踏板。
“不过是个骗子罢了。”
葛士元的话语周统领没有办法接茬,毕竟当初他之所以入了先帝的股,也是因为先帝诓骗在前,可谁能想到他居然为一个作了弊的游戏走到如今。
“我无法在这里久留,顾鸣生那边我会最后知会一声,他若是没有任何屈服的意思,那么我便用自己的手段。”
葛士元身上带着几分肃杀的气息,而周统领虽然还想劝诫两句却也深知他的性子,半晌过后才道:“不要闹出人命来。”
“我又不傻,不过是吓唬一下他而已。”
他甚至都没有想过要动手,因为他知道顾鸣生对那几个孩子的重视,至于为何不担心顾鸣生去周夏面前拆穿自己,那是因为他料定他不敢。
如今虽然说皇朝式微,可坐在行宫龙椅上的人终究是先帝的子嗣,所以他不敢将这所谓的秘密拿去高密,否则他顾家满门也未必能够护得住。
事实正如葛士元所料,顾鸣生乍听被人当作磨刀石的时候心里面确实怒火翻滚,可细细静下心来又觉得也没有什么,自己如今暴露了身份,办起事情来确实很困难。
秦军内部的风云知晓的人不多,可曹家迎娶如意公主的事情却被提上了日程,年节刚过曹家迎娶如意公主的请帖便像是雪花似的洒落在蓟州。